《秦时红颜》凌菀萧

11、心病还须心药医

　　"做好了,哎哟哟,为了这几碟小东西,闹得整个厨房天翻地覆.在这地方要一时半刻把赵国的小菜准备出来,那容易吗?"大娘探头看了看屋子那边,悄声问:"里面现在怎么样了?"

　　红蔷提起这个就愁:"还能怎样?我都快急死了,她倒悠闲的很.我和你说,瞧咱们大王的意思,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手指朝屋那边比了比,"别说我,你们厨房的人小命也难保呢."

　　大娘脸色一白.

　　"这食盒,交给我吧."两人身后,忽然冒出一张陌生脸.

　　红蔷唬了一跳,捂着心窝向后猛转,尚未开口,云裳已经将她手中沉沉的食盒接过:"大王有令,从现在开始,赵姑娘由我照顾.红蔷仍留在这里,帮我熟悉一下这里伺候的事.你以后叫我云裳就行."

　　红蔷虽然惊异,但巴不得有这么一个人来顶替,低头应道:"是."

　　大娘忙道:"厨房还有活,我回去了.食盒不必送回厨房,我一会再来取,放在侧房的桌上就好."踩着厚厚得积雪,沿着来路走回去了.

　　若然走过来:"快送进去吧,饭菜会冷的."

　　云裳点点头,到了正屋前,一手提食盒,一手刚要掀开门帘,转头发现红蔷也跟在后面,轻声道:"你不必进来,这事我来应付."

　　红蔷知道倩宁倔强,见云裳自信满满,想来是没有见过倩宁不为任何哀求所动的本事,也不好说什么,瞅她一眼,点点头,进了侧房.

　　云裳掀了帘子,站在门前,先不挪动脚步,只静静打量仍在塌上看书的我.好一会,才提步走到桌前,打开食盒,将里面还在冒着腾腾热气的饭菜一碟一碟取出来.

　　两荤两素,一碗云耳鸡丝汤,一碗熬了多时的白粥,外加四样赵国小菜.十样东西摆一起,红的红,绿的绿,色香味俱权全,引人垂涎.

　　云裳摆开饭菜,走到塌边,小心坐了下来:"奴婢云裳,受大王吩咐,特来伺候赵姑娘."

　　我仍在低头看书,颈项略略低垂,肌肤细腻白净,说不出的风流动人.

　　"奴婢知道该劝的话早已被红蔷说尽,就算那桌上是山珍海味,姑娘也不会有一点想吃的念头."云裳狡滑地微微一笑,道:"姑娘的心思,不过是要大王陪在姑娘身边.以大王的脾气,不到万不得已,又怎肯服这个软?依奴婢看,要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就算大王肯来,姑娘也撑不下去了.这样你试试我,我探探你,白白葬送了自己的性命,又害大王一辈子伤心,姑娘是聪明人,怎么也做这种不聪明的事?"

　　我的目光,终于从书卷上移开,柔柔向云裳扫来.

　　云裳见我意动,靠前一点,压低声音道:"姑娘对大王爱意深重,怎忍心孤身赴死,留下大王一人?要保全身子,日后才能领受大王的疼爱.奴婢这有一瓶家传密药,服下一颗可抵三日的饮食.至于桌上的饭菜,姑娘不必理会,照旧按照原样退回去,如此下去,不出二三日,大王必定心疼得熬不住,要来看望姑娘."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向我晃晃,"此计神不知鬼不觉,最适合试探大王对姑娘的心意,又不会伤了身子,姑娘以为如何?"

　　若然隐身在门后,他耳力过人一等,将云裳的低语听进了七八成,顿呼厉害.

　　攻敌莫若攻心,这瓶药正是最好的鱼饵,如果诱起我求生意志,就如在严密的城墙上打开一个突破口,以后的事就好办了.

　　我的目光始终柔和,清澈如露水,瞅了云裳许久,忽然开口问:"你闻到雪的芬芳吗?"多日没有进食,我的嗓子略微沙哑,却别有一股扣人心弦的魅力.

　　云裳愕然,不知怎么回话.

　　我缓缓转头,目视刚刚停止下雪的天空,太阳正努力从云后探出赤白的脸.我舒展着秀气的眉,慵慵懒懒地道:"心无杂念的人,才可以闻到雪的芬芳.若愁肠不解,终日惶惶,生与死又有何区别呢?我已经找到解开这个死结的方法,你告诉大王,倩宁一辈子也没有这般无忧无虑过."

　　云裳愣了半天,才讪讪将手中的小瓶放回怀中,站起来便往外走,出了房门,抬头撞见也是一脸愕然和无奈的若然,咬着下唇道:"没有办法了,只有请大王亲自来."

　　若然一脸无计可施的叹气:"谈何容易,大王只怕比她更难劝,我只恐等大王回心转意,这位已回天乏术,那时你我如何背负这个罪名?"男女之情真是可怕,竟连大王这样睿智之人也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这段孽缘,也许就是因为两人都太聪明了,才致有许多波折与磨难.

　　云裳却道:"这边想不到办法,自然要到另一边试试.看我的."留下若然,一人向书房处走.

　　赢政正在书房,将手边的茶碗摆弄着,直到茶水完全冰冷也没有喝上一口,忽然听见门外有人道:"大王,云裳求见."

　　赢政从倚上猛然站起,片刻醒悟自己太过冲动,又徐徐坐下,将茶碗放回桌上,沉声道:"进来."

　　云裳走进书房,朝赢政行了个礼:"大王,云裳已经见过赵姑娘了."

　　"还是不肯进食?"

　　"是."

　　"身体如何?"

　　"看她的脸色,极弱."

　　赢政"恩"了一声,用浑厚低沉的声音问:"你没有帮她把脉?"

　　"没有."

　　"没有喂她吃药?"

　　"没有."

　　"没有为她针灸?"

　　"没有."

　　赢政冷笑:"你师父夸你聪明伶俐,善猜度病人心思,连心病都手到病除,既然不用把脉服药针灸,一定有其他办法可以治好她了?"

　　"是,"云裳恭声道:"云裳确实有办法帮她."

　　"哦?"赢政眼中闪过一丝精明:"说说你打算怎么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