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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四日(中-2) ...


  •   人走楼空,私底下有点怅然,也说不上来缘由。漫无目的一个人在府里头游逛,竟然有点想炎喻。

      走着走着听到一曲琴音,时隐时现,若即若离,甚是撩人心弦。循着声走,来到一处圆拱的院门,上书有两字“繁景”。过了拱门眼前一片山水小景,四周各色的花,许多叫不出名字,我只认得大棵点的茶花,小棵点的牡丹,近水旁的迎春,远水旁的苍松。对面的是一处假山。有点气派,有点玲珑。延伸出去一片石头平台,凌于水上,借迎春花枝与水相接。

      平台上就是抚琴之人。一曲筝鸣,一笼蝉衣。营造出蓬莱瑶池的景象。

      有些东西是会让人不忍打扰的。就如这点水叮咚的琴音,就如这云淡风轻的飘渺。我只顾静立当场,任凭两日来跌宕起伏的心绪被一点点地安抚、一点点地平顺。

      一曲终了。女子站立起身,那么远竟然还一眼看到了我,又恭恭敬敬地打了个万福。她是美的。所谓的芙蓉出水,干净而又明媚。

      刚才不觉得,可她这么一看我,倒是尴尬起来,不知如何自处。很明显,她认得我,我却不知道她是谁。给人期盼着总会觉得有些不安,又是这么一个可人儿,我总不好转身就走。叹了口气,无法,只得硬着头皮上前,直后悔刚才怎么就那么自信自己可以不被看到,错失了早早溜掉的机会。

      走的近了,就越发踟蹰。对面的女子倒是踩着莲花步迎了上来。还有两米来的距离就伏了伏,道了声:“夫君。”

      噢~,原来是她,炎喻的结发老婆,姓宋,名想蓉,礼部尚书宋承恩的独女,15岁的时候就嫁给了只比自己大了半年的的炎喻。然后在炎喻16岁成年的时候一同搬离皇宫,来到了这骆王府的骆王妃。

      哎,每每想到这个人,就为古代封建社会的女性惆怅。且不说她当初是不是自愿成婚,就光说她和炎喻成婚六年,这做老公的外出公干有四年,弄得半死不活的卧床不起又一年。可怜她整个一守活寡。而且接下来,炎喻还……
      哎,不说也罢。是我的错。

      总觉得有点对不起她。她还不过是个和我一般年纪的年轻姑娘。难道就这么被我束缚,毁了下半辈子?

      也许是我看她的眼神带的同情意味太浓重了。她躲开了眼睛,只一瞬,又回过头笑着迎上我:“夫君,许日未见,今天怎么回来的这样早?”

      “我根本没去”,心里想着,又琢磨怎么这家人这样?早饭没在一起吃也就罢了,我没去早朝她都不知道,还说许日未见。那还叫什么夫妻啊?不过这样倒是对我有利。应当是没那么容易没识破了的,“是啊,今天回来的早了点,你弹得这是什么曲子?如此好听?”

      想蓉神色一黯,复又笑着对我说:“是悦琴师的《惜卿》,已有些年头了,您忘了也是固然。”

      是固然么?我怎么听她口气,我应该知道的啊?不会是又说错话了吧。

      一再和自己叮嘱着要小心,要谨慎。接下来的话都有一句没一句的搪塞,我自己都觉得分外见外。可想蓉却没有显得奇怪,大概这两夫妻平日里也是相敬如宾惯了的吧。

      聊到后来好像也没什么可聊的了,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眼看看大半的下午也过了,早就急着脱身,此时也是时候了。正要起座,又被想蓉拉住,看着她要说不说的样子。我明白了,正题现在才开始呢。

      “夫君,求保我父亲周全。您知道叔父向与九殿下交好,然现在风云变幻,双龙争日,二殿下智慧超群,纵横于四方,只怕到时候……叔父难保,我已不所求,怕只怕到时连累父亲。父亲只有我一个女儿,再无子嗣。母亲为生我而死,是我对不起父亲,使宋家难续香火。这廿余年来无以回报。如今也只望父亲能颐养天年。”

      “……明白了,这件事情我自会处理。切勿再提。”说完起身便走。

      连想蓉都看得出形式了么?不对,她久居内院,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只怕是早与宋承恩通过气了。真是糊涂啊,这么敏感的时期还私底下暗通有无。如今居然还要我来摆平,她倒是不知道她的夫君如今也是砧板上的肉,而且还已经被人得手。糟了,宋承荣是伊祁炎彤(九皇子)那一方的人,他与炎喻的正房老婆交涉,如此一来,我岂不是要被怀疑是伊祁炎彤的同盟了?不行,得想个办法补救,首先一定要让想蓉和那边断了来往。

      正想着,廖总管迎面走来,打了个恭,道:“九王爷到访。”

      预谋!

      我的脑海中立刻跳出这两个字。这下不被怀疑都难了。妈的,原来还想要太太平平浑水摸鱼到新皇帝上任的。这下全完了。

      廖总管引路,一路走到处上书“春荣堂”的双层楼房,进去一看才知道就是当初初见炎喻的地方。走到左边的书房,一个穿着红边黄裳的紧袖袍子的男子正迎窗而立。见我来了,笑呵呵地打了个恭:“七哥。”

      “听闻,七哥今日身体微恙,特来探访。”

      “多谢九弟关心,今晨醒来确实有些头晕目眩,现在已无大碍了。累九弟特地跑这一趟,还真是有些过意不去啊。”

      “呵呵,无恙就好。看现在皇兄神清气爽,兄弟我也就安心了。只是不知七哥招了那位大夫前来,竟然连七哥的脾气也医去了几分。今日愚弟不免有些受宠若惊了。”

      什么意思?难道说炎喻过去对他很不客气,使得他现在都开始怀疑我不是真的炎喻了?还是说他的话里藏着别的什么含义呢?

      想不明白,我也就装作不知,和他打打马虎眼:“哪里的话,你这是在责怪为兄往日来招待不周么?”

      “岂敢岂敢。只是……只是听说皇兄生病其实也是有些日子了的。不知皇兄有何打算?”

      什么意思?生病有些日子了?炎喻战场负伤躺了一年人所共知啊。有何打算?是说现在炎喻身体好了,是否要争帝位?还是是否决定要帮助其中一方?他倒是胆子大,居然这么明着问起来了。如此沉不住气,难怪宋承恩会判断他输,只不知道那个“二皇兄”是怎样的人。

      “呵呵,能有什么打算?我不过是想太平度日,得过且过就是了。不然你说我这半残的身子还能有什么作为?”半真半假地说着,太平度日确实是我的终极目标,只是不知道炎喻是怎么想的了。

      “皇兄可真是懂得享福之人啊。如果是我,自然会成全七哥,只是不知道有的人会不会也愿意成全七哥了。呵呵,今日话说的多了。我们两兄弟已经许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万望来日皇兄得偿所愿,能与愚弟把酒畅谈。不早了,想必哥哥还有不少事情需要考虑透彻,愚弟告辞。”

      就这么走了?只是过来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难道他过来只是为了制造一个与我亲厚的假象?不像。伊祁炎夜(二皇子)也应该没有这么愚蠢,仅凭一次拜访不能证明什么。还是说伊祁炎夜有宁可杀错也不放过的坏习惯?应该也不会,不然恐怕无论我投靠谁,他都是会杀了问我的。炎喻并不蠢,如果是这样,他不会留在这里做困兽。或逃或战,都好过现在不明不白的中立。恐怕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明日还得和炎喻谈谈。

      炎喻,他现在保持清醒的时间越来越了,有时候我会觉得他是我的力量。如果不是有他和我在一起,我想我无法忘记背后有着犀利的目光和寒冷的刀刃,他们在等待,等待着我的漏洞,然后只需一个猛扑,咬断脖子,饮血撕肉。

      晚膳的时候到了。这是我第一次在这个时空就餐。本来以为会有一桌子的菜和一桌子的人的,至少也有想蓉,又或者还有当初的红雨,但是都没有。就餐就在秋硕园的外厅,边上只有忙着摆菜的胭脂,算足了也只有门口两尊铁甲兵。

      我坐在堂上,不免觉得有些冷清。菜色倒是禽,畜,鱼,蔬样样齐全。算算也够四五个人吃个饱的了。颜色,香气也都不错,夹了些鱼肉尝尝,味道鲜美,却又陌生。

      一样是红烧,一样是鲫鱼,和老妈烧的味道就是不一样。虽然王府大厨的手艺不错,但此刻我更加想吃老妈烧的东西,河鲫鱼也好,鲜虾也好,小方肉也好,番茄炒蛋也好,就是平日里不爱吃的皮蛋豆腐也好。咂咂嘴,我又要任性了。一把拉过胭脂来,坐在身边:
      “坐,吃。”

      任凭她怎么“奴婢”来,“奴婢”去,怎么“不敢逾越”、“尊卑有序”,我都不放手。她看我皱了眉毛,也不敢再挣扎,乖乖地坐着,却不敢造次。闷着头,一点点地夹饭,一点点地夹菜,肉和鱼是一点都不敢碰的。

      我突然觉得好笑起来,郁结的情绪也散了,夹了一块肉就送到她的碗里,“吃。”

      我想或许我改去看看府里的“邻居”,好好的认识他们,比如红雨。这个我头一天就看到的人。当初我可是“晕倒”在他床上的,也不知道他吓坏了没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四日(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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