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特别行动组》闻晓白

105、第 105 章

　　由于药物的作用，沈贺躺了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周围依旧伸手不见五指。沈贺觉得，即便是腰椎受损，也不会导致失明，他现在什么也看不见，应该是被关在了什么不见光的地方。
　　会是什么地方？
　　由于四周是完全的黑暗，周遭有没有任何节律性的声音作为参照物，沈贺很快就失去了对时间的判断。他醒来之后在周围又摸索了一遍，仍旧是一无所获，只有一扇根本找不到打开方法的门。
　　沈贺本来想等有人来时观察一下开门的方法，但不知把他抓到这里的人究竟是何居心，竟一直都没有出现。
　　眼前出现了微弱的光影，沈贺精神一振，却渐渐发现眼前的景象光怪陆离，看上去倒像是幢幢鬼影。他随即意识到那并不是来自外界的光。那是视觉被剥夺太久后产生的视幻觉，而他的大脑正努力地想从那些毫无规律的幻觉中建立起一些有意义的图形。
　　一般视觉被剥夺后总要有个两三天才会产生幻觉，沈贺不禁蹙起眉头，他被关在这里有这么久了吗？
　　沈贺开始感到不安。将他关在这里的人始终没有出现，连饭和水都没有送过，他如果真的被关了那么久，对方是要将他活活饿死吗？
　　沈贺觉得这样的担心很无谓，对方大费周章地将他抓到这里，不可能只是为了饿死他。然而，人在被隔离且部分剥夺知觉的时候，极易产生焦虑的情绪，沈贺虽然努力调整情绪，仍觉得有些紧张。
　　难道这就是对方的目的？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沈贺忽然释然了。如果对方真的试图用这种方式攻破他的心理防线，那么抓他的意义就不仅仅是用以要挟他父亲或者特别行动组。对方应该想从他这里套出什么来。
　　如果是这样，他就一定会有跟对方接触的机会。
　　沈贺想到这里，心里轻松许多。他不希望自己被困在这里，被动地等待救援。以韩林行的能力，必定能找到他，这一点沈贺从来没有怀疑过。但他不能什么都不做。那样的无力感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噩梦。

　　沈贺在暗室等得无聊时，特别行动组却忙成了一锅粥。霍颖还没找到，沈贺又失踪了，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韩林行罕见地表现出了焦躁的情绪。韩林行知道他一乱，下面更没了主心骨，索性在外面跑现场，减少在总部的时间，把坐镇大营的任务交给了许庄，这样一来，许多调度任务都落在了许庄肩上。一头是难缠的家长，一头是情绪不对劲的韩林行，许庄夹在中间，整个人凌乱得好似肉夹馍里的碎肉。
　　就在这当口，偏偏又出了事。
　　许庄拿着洪平送来的案件报告，忍不住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这又是怎么回事？”
　　放在他面前的赫然是一份失踪报告，然而主角并不是霍颖那群孩子里的任何一个。
　　像这样的失踪案理论上首先应该由当地警方处理，毕竟特别行动组人手有限，地头又不熟，一般案件不会往这里送。霍颖那个案子是由于不少家长是特权阶级，闹得当地警方招架不住了，外加霍少永才刚出过事，才一杆子捅到特别行动组。
　　洪平听许庄语气不善，以为他是对这个案件转送不满，解释道：“上面觉得这个案子跟之前那个失踪案有许多相似之处，送来让咱们看看要不要并案处理。”
　　许庄听到并案两个字，登时一个头两个大。他重重呼了口气，问道：“报告上说失踪时间不明是怎么回事？”
　　“这帮孩子是去一个国家公园进行野外生存体验的，统一关了通讯器，家长也没有刻意跟他们联系。这两天听到那个失踪案，有的家长开始紧张了，联系了园区工作人员想确认孩子安全，谁知道园区工作人员一看，营地是空的，生火做饭的设备看着好几天没用过了。”
　　许庄闻言愣了愣，又是一群孩子出去宿营集体失踪，而且失踪好几天家长都没接到绑匪要求赎金的任何信息，连案件性质都没法确定，怪不得上面会觉得案情相似。
　　如果不是绑架，会是什么呢？拐卖？这两次失踪的都不是几岁的小孩子，最大的孩子都快成年了，拐卖那么大的孩子也太荒唐了吧。
　　霍颖那个案子许庄还觉得可能是报复，毕竟很多都是特权阶级的孩子，不知道哪个家长得罪了谁，剩下的孩子被波及了也不是不可能。然而眼前这个案子，看起来就是一帮普通家庭的普通孩子，许庄实在想不到，这有什么可报复的。
　　想到这里，许庄忽然问：“这次失踪的孩子跟之前那群孩子有什么交集吗？”
　　洪平摇摇头：“案子刚转过来，具体情况还需要调查，但目前看来没什么明显交集，这两群孩子一直生活在不同的城市。”
　　许庄一听，越发头疼，八竿子打不着的两群孩子，在相似时间以相似的方式失踪，是巧合吗？
　　将洪平打发去搜集资料，许庄接通了韩林行的通讯器：“老大，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如果是平时，许庄一定会第一时间把刚接手的案件告诉韩林行，但现在他不太敢招惹韩林行，只好先探一下韩林行的阴晴。
　　韩林行正在霍颖他们失踪的营地勘查现场，顺口答了句：“之前地方警局的判断没错，这里太干净了，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干净得不像是被劫持的。”
　　“会不会跟劫持沈贺的是同一个手法？”许庄小心翼翼地问。
　　韩林行顿了一下，说道：“未必，我猜能让沈贺没有任何反抗就束手就擒的方式大抵有两种。第一种是人质威胁，这种情况下沈贺一定会想办法给咱们留下线索，现场不可能那么干净。第二种是下药。如果是这种方式，要在一个营地迷晕所有孩子恐怕有难度，而且如果所有孩子是突然晕倒的，营地不可能这么整洁。”韩林行说到这里，忽然转了话题：“行了，有什么情况你说吧。”
　　许庄正跟着韩林行的思路分析案情，没料到这个突然的转折，愣了一下，脱口问道：“什么？”
　　“你特意跟我通讯就是为了问这边的情况？”
　　许庄终于明白过来，韩林行恐怕在接到通讯请求的时候就意识到他那里有新情况，刚才没急着问，反而对着他分析了一通案情，其实是在安他的心，让他看到自己完全可以冷静地处理眼前的工作。
　　他这个老大，太敏锐了，也滴水不漏得太不动声色了，如果不是跟他合作了太久，深知他为人，许庄这会恐怕都没反应过来他那一通话背后别有深意。
　　不过，这倒像是他往日的作风。觉得自家老大恢复了正常，许庄暗暗松了一口气：“刚才洪平送来个新案子，也是一群青少年的失踪案。”
　　韩林行微微沉默了一下，说道：“把详细情况给我发过来吧。”
　　“上头觉得可以并案，我让洪平去查这两群孩子的交集了。”
　　“顺便把家长的交集也查一下。”
　　许庄应下了，又犹豫了一下，问道：“沈贺那边有线索了吗？”
　　韩林行虽然在外面出现场，但嘱咐过所有盯梢的人，一旦任何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他，所以连坐镇总部的许庄都不清楚这件事的进展。由于沈贺的特殊身份，特别警察总局压着没让立案，着令特别行动组暗中调查。毕竟牵扯到安全总长，太容易涉密，不好留下案底。
　　通讯器那头，韩林行似乎轻轻叹了口气，才说道：“没有。那辆无人驾驶车查得怎么样了？”
　　“是辆赃车，车载系统被人做过手脚。”
　　韩林行闻言并不意外。一般的无人驾驶系统必定是按照最安全保守的设置行驶，能做出冲关和撞击其他车辆的行为，一定是系统被重写过。没有任何一个厂家会进行这样的设置，这个系统一定是为了这次事件制作的。会下这么大功夫的人，怎么可能在车辆来源上露出马脚？
　　“改写这样一个系统难度多大？有没有可能在几天内完成？”
　　“一般的自动驾驶系统都要经过几年的测试，其实现在代码体系已经很成熟了，最重要的是保证系统安全，将事故率降到最低。如果不在乎安全问题，有一个熟悉流程的团队也许几天能改出来，但难度很大，出错的概率不小。”
　　但目前看来，那辆车完美地完成了任务。
　　这个结果让韩林行愈加不安。他目前最怀疑的人是向启明，但他们和向启明接触不过是这几天的事，如果真的是向启明所为，他背后的支持力量未免也太强大了些，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用技术难度这么高的法子调虎离山。即便不是向启明，劫持沈贺的人设这个局也未免小题大做了些。能下这么大力气做的，究竟是什么样一件事，韩林行有些不愿去想，因为这件事越严重，沈贺面临的危险也就越大。
　　“查一下向启明接触的人里面有没有精通程序代码的。”韩林行对这件事没抱太大希望。他们面对的，显然不是一般的对手，如果这真的是重要线索，对方不可能轻易让他们查出来。然而不论如何，都要试一试。想到这里，韩林行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许庄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不是善于安慰人的人，韩林行又是从不需要人安慰的。但是最近怪事太多了，每一桩都匪夷所思，连失误率极低的韩林行也频频陷入被动，从薛思源夫妇到邱南，一件件都压在韩林行身上。许庄觉得，如果沈贺再出事，韩林行就算承受能力再强，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察觉到许庄的沉默，韩林行反倒先行开了口：“我去新案件的案发地点看看，有新消息随时汇报。”
　　许庄听了他公事公办的语气，明白韩林行此刻不想听他说废话，把好不容易攒出的几句劝慰咽了回去，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