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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进展 ...
接下来的几天过得有点例行公事的意思。
她睡醒后,埃里克便给她准备好了新鲜的面包、奶酪和水果,有时甚至还有刚从烤箱里拿出来的点心。她猜,他准是一大早就跑到巴黎去买这些东西的。吃完饭后,她会换好衣服,喝着咖啡,然后埃里克弹钢琴,她就读读书。
自那一次后,他再也没有给她唱过歌。虽然很想再听到他的歌声,但她并没有要求。目前,能听他弹琴,看他的手指以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方式摆布着琴键,就已经足够了。第三天,她看见他在一张横格纸上涂写着乐谱——他自己的作品。
晚上,他把她带到楼上。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变得对加尼尔宫熟悉起来,也没想过歌剧院会成为自己的家。值日的警卫八点钟走,值夜的则一直到十点钟才到。在这两个小时里,克莉丝汀探索着这片地方,她的脚步声在大理石地板上回荡,提灯照亮了精致的画作和镀金的装饰。埃里克教会了她进出墙壁的办法——从东楼梯上的空心柱子,圆形房间里转动的镜子,或更衣室里的一个滑板门走即可。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几乎没有碰过她。除了扶她下船,或在墙壁内引她走路之外,埃里克一直避免与她有任何接触。克莉丝汀担心自己是不是在不知不觉当中越过了两人间不言而喻的界限。他唱歌的时候,她曾试图要碰他的脸,那是不是让两人的关系倒退了呢。
“给他点时间,”一天晚上,吉里夫人对她说,“我都很容易看出他对你的迷恋。如果现在他和你分享他的音乐,那么也许,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分享的东西会更多。你也是这样希望的吧?”
那时她没有吉里夫人承认。每当她在埃里克身边时,她的心就开始怦怦直跳。哦,这正是她所愿。
埃里克在钢琴旁作曲,克莉丝汀坐在火炉旁,克制着不去看他在写什么,这时,一阵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原本平静的气氛。她吓了一跳,看向埃里克,但他只是长叹了一口气。
“西入口的警报,”他说,“要么是客人,要么是有人闯进来了。”
“你怎么知道?”她问。
过了一会儿,响声停止了,克莉丝汀的耳朵嗡嗡作响。埃里克迅速起身,从钢琴旁退了回来,向前门走去,“陷阱的线很难找,这位不速之客一定是达罗加。”
克莉丝汀也放下书,站了起来,抚平黑裙。如果纳迪尔·可汗来了,也许他有她父亲钥匙的消息。她的胃紧张地翻腾着。
不一会儿,可汗先生就在门口的地毯上跺着湿漉漉的鞋子,把一袋袋的食品放在一边,然后把大衣脱掉了。他一边打招呼一边打量着两人,毫无疑问,他是在看克莉丝汀过得怎么样。他们上回是友好道别的,不过,她怀疑可汗和吉里夫人仍都在想她为什么要选择住在地下。
“我看你忙得狠哦,”他对埃里克点点头说,“很多陷阱和警报都被重置过了。”
“还不是因为你,希望你这次没有把线剪断。”埃里克回答。
这一威胁似乎并没有让可汗感到不安:“我只是拆掉了而已,埃里克,放心。”他朝自己那吱吱作响的靴子一挥手,“下回可不可以找个街边的入口,这样就不用趟水进来了?”
“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可汗撅起嘴,走到火炉边取暖烤干:“有啊。关于戴叶小姐钥匙的调查,我碰上瓶颈了。”
克莉丝汀的紧张变成了恐惧,她紧紧抓住自己刚坐的椅子的靠背:“瓶颈?”
“恐怕是的,”可汗很遗憾地说,“巴黎每家银行我都搜过了,你的钥匙一个都对不上。我在想说不定这是保险箱的钥匙,而不是开金库的,但那样一来,事情就更麻烦了。”
埃里克抱臂嘲笑:“你的本职好像就已经够难的了。达罗加,你说过给你几天时间,可是已经过去了四天,在这件事上,你的技术还不过关啊。”
“巴黎外面是什么情况?”克莉丝汀问,“你可以扩大搜索范围,包括巴黎外的城镇。爸爸之前说,和马尔泰先生理清细节后,我们要尽快搬到圣艾蒂安。爸爸到职管理员的前几天,我们还在他城外的住宅停留了一下,那离巴黎就几个小时的路程。”
“马尔泰先生?”可汗皱起了眉,“军工厂的主席?”
“是啊,他给爸爸提供了一个新岗位,就在圣艾蒂安的货仓。钥匙会不会是那边的银行的?”此时此刻,她尽可能地抓住一切希望,但为了把钥匙就把法国翻得底朝天是不可能的。
“有这个可能,但到圣艾蒂安坐马车要花一天的时间,要走的话,我得在这边先得到特殊许可。”
“在宪兵队背后做这事?”埃里克眯起眼说,“我看他们也没想发现那个一团乱的MASE底下的真相。”
克莉丝汀看到可汗的脸被这段批评说得通红。这个波斯人似乎已经习惯了埃里克的脾气,埃里克对他比对她更粗暴,也许这就是原因所在。
不过,就算是达罗加,也是有忍耐极限的。
“我觉得宪兵比你更接近真相,要不然你给我找个证据出来!”可汗大步走到带来的包裹前面,动作因生气而显得僵硬,他猛地从里面抽出一叠折好的报纸,扔到埃里克旁边的桌上,“便士报的胡言乱语是一回事,那《时代报》呢?政府可是很看重《时代报》发的内容的。”
克莉丝汀站的位置可以读到标题:“绞杀者又开始杀戮了吗?”。她手臂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一时间都忘记了钥匙的事。
埃里克瞥了一眼报纸:“绞杀者?新绰号啊!”
“读。”可汗大声说。
埃里克冷冷地拿起报纸,眼睛扫了眼第一版,浏览着这篇文章,然后视线又回到了可汗的身上:“然后?”
“然后我需要你解释,埃里克。如果我还要为你打掩护,替你撒谎,那你得就过去两年的行踪做出一个完整且真实的解释。”
“否则的话?”埃里克说得很平静,但是他眯起的眼睛,尖锐的语调,都带有警告的色彩,“我感觉如果我不说,你肯定不会同意,但你还没有告诉我,不说的话会发生什么。你如果要给我下最后通牒,至少把你的目的说清楚。”
可汗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他的肩膀垂了下来,双手摊开:“我就会把自己知道的事告诉宪兵。”
埃里克点点头,似乎是表示同意:“我也是这么想的。”他一手插兜,侧过身对着克莉丝汀,“你现在回避一下比较好,克莉丝汀。”
她被打发了。她不明白埃里克为什么不告诉可汗他被囚禁了。那个波斯人都已经知道埃里克在MASE杀死了三个人的事,她也说过那是为了保护她而做的。
在过去的几个星期里,她慢慢地融入了埃里克的生活。现在,他却在本该最需要她的时候把她推开?
她不理会埃里克的话,而是走到他身边,顺手从他那里拿过报纸,迅速地浏览了文章内容,其中包含了一件几年前在巴黎发生的案件,里面有对被扼杀致死者的详细描述。如今在MASE被发现的三名男子中,有两人的死亡符合这种方法。
她的手颤抖着放下报纸,又把它揉成了纸团,抬头瞪着埃里克:“我才不要被赶到一边,之前就告诉过你了,我们之间必须要保持真实,我是不会走的。”她感到可汗的双眼正在打量她,便故意不去看他。
她想对埃里克说,只要你愿意,就让我留在你的身边。
有那么一刻,她担心那个男人会像以往那样,在这种事态变得令他不适的情况下逃避。她希望自己的眼睛能向他传达她的自信。无论他抛给她的是什么,她都乐意接受,在这一点上,她希望自己表达得足够明显。这种意愿,再加上了解埃里克过往的可汗,应该就不会让他逃掉了吧。
最后,埃里克嘲弄地向可汗鞠了一躬,然后伸出双臂,这一举动让他的袖子滑了起来,露出了双腕。创口已经愈合了——他苍白皮肤上那一块暗红的区域,可能会是长期性的留疤。
“我不愿意杀人,所以就被关起来了。从前的那么多次我都没有拒绝,而这次,我想是出于一种忏悔吧。一开始,我威胁他们要我威胁之人,偷窃他们要我偷窃之物。后来,我被要求去杀人,我也这么做了,杀了一连串的人,而他们本来也都罪该当死。”
可汗棕色的脸变白了,嘴唇紧抿,但他没有打断埃里克的话。克莉丝汀抱起双臂,好像这就可以让埃里克的话伤不到她似的。她以为——他一开始告诉她的是,他的工作不包括杀人。但其实是在后期才拒绝杀人的吗?
“最后,”埃里克平静地说,“他们要我杀一个无辜的人,我不干。后来我去收上一次盗窃的酬劳时,我杀掉的那两个人——勒克莱尔和普拉蒙东——正拿着铁链等我呢。他们打中了我一条腿,几个月才好,之后就把我关在MASE下面。”
可汗说话了,音调平静:“就是在那遇见戴叶小姐的吗?”
克莉丝汀把手搭在埃里克的胳膊上,她感觉到他的肌肉绷紧了,她说:“是的。我们的相遇是出于偶然,但我能证实他说的话。我亲眼看见他被关在那里,我还看见了那两个人打——”
“够了,克莉丝汀,”埃里克突然大声打断她,“不用跟可汗说那么仔细。”
她脸红了,但可汗没让她尴尬太久,而是把焦点转移到自己身上:“你怎么会容许这样的事发生?为什么还要找那帮人?帮他们做那些脏活真是低估你了。”
埃里克退缩了,克莉丝汀清楚地看到他的后背微微隆起。这些问题显然都对他产生了影响。她开口想求可汗不要再质询埃里克了,就在这时埃里克发出了一声低沉可怕的笑。这是一个充满恶意的阴郁的声音,完全没有幽默的成分可言。
“低估我?达罗加?我倒是觉得自己能很好地融入这座城市见不得光的地方,对别人来说,那些地底下的东西却往往是他们的噩梦。刚开始,我接手的工作实在是简单,从巴黎人那里随心所欲地偷拿东西轻松极了,我也从中获得了不少趣味,就算夺走的是生命,我亦甘之如饴。我成为了一道黑影,就连管事的都怕起了我,有段时间,我已经不满足于给一对笨手笨脚的经理写观察信了。”
“但是你收手了,”克莉丝汀的声音哽在喉咙里,埃里克转过身来看着她,黄色的双眼睁大了,像是才发现她站在那儿似的,“你收手了,”她继续说,“你说,他们要你杀一个无辜的人的时候,你没、没做。”
他的呼吸顿了顿:“是啊,可后来,他们却出于自己的意思——用起了我的名号——还有我的脸。”
可汗皱起了眉头:“这就是你现在戴着一整张面具的原因?”他瞥了克莉丝汀一眼,“我从没见你的面具把嘴遮上过。”
“起初是为了掩盖身份,”埃里克伸手去摸包裹着嘴的面具,感触着那一块没有形状起伏的部分。“后来,他们说,摘掉一整个的面具比摘掉只有部分的面具更能吓到人,现在……”他抽开手,眼神闪躲,“现在我回不去了。”
埃里克没有注意到可汗的表情,但克莉丝汀却看到了,他的悲伤几乎快让克莉丝汀崩溃了。她知道可汗和埃里克认识很久了,无疑,可汗现在也还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很亲近。
“是谁对你做了这样的事?”可汗喃喃道,“我得知道,埃里克。”
————————————————————
克莉丝汀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床头小烛台上的蜡烛在燃烧。
埃里克又叫她走,可汗也是这个意思,还补了句道歉,但她照样很伤心。她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获取信任,她迫切地想让埃里克相信她有能力应对各种情况。然而,这一次她看得出,她在场的话,男士们是不会继续说下去的。
于是,她乖乖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身后的门,不去听他们的对话。她带到床上去看的书也像是被遗忘了似的躺在那儿。她坐在床边的扶手椅上,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有人敲她的门,从纷乱的思绪中唤醒了她。
“请进。”
门猛地开了。埃里克站在门口,他的外套被褪去了,袖子卷到了胳膊肘下面。克莉丝汀盯着那伤痕累累的苍白皮肤,它与红色的伤疤对比鲜明。
埃里克在门槛上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自己裸露的手臂:“达罗加坚持要给我看看,他的老本行了,总是爱管闲事。”
她舔了舔嘴,然后说:“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除了几处伤疤外,腿上没有什么永久性的损伤。不过,身体其他部分和以前一样,从没对劲过。”
他对自己那轻飘飘的态度让她吓了一跳:“埃里克——”
他打断了她的话:“我从不觉得我的陪伴能有多让你开心,也不觉得我的外表有多吸引人。”
“那——那完全不是我对你的看法!”
她强忍住的泪水终于开始顺着脸颊流下来。一见此景,他就迅速地走进房间,伸出手,像是要把眼泪擦干净。她抬手制止了他。
“你敢,”她怒斥,“你不可以在我们前说苛责自己的话,让我哭了以后又来给我擦眼泪。”
他的眼睛在火光的映照下睁得老大。他踉踉跄跄地走了剩下的几步路,然后跪倒在她面前:“我不是个喜欢表达感情的人,克莉丝汀。我不习惯……让别人入侵。”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你觉得我这是一种入侵?”
他摇摇头:“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来避免这种情况,然而,你还是哭了,我没有力气去弄清楚,为什么。”
她只得把脸埋进双手里哭。她感觉到他在触碰她的裙子下摆,然后颤抖地攥紧了。
“你叫我走,我就走。”他声音沙哑地说,“你叫我带你到上面去找吉里,我就会带你去。你叫我摘掉面具,我发誓,我会的,到那时候你就会真的想离开我了。”
“不会的!”
“你会的,亲爱的小鸟。”
克莉丝汀竭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她的心在胸中狂跳。她要做些什么才能使面前的男人安心呢?她可以撕去他最后的弱点——面具——但是她害怕在他们之间造成无法逾越的隔阂。
她俯身轻轻地松开他的手,然后牵起来放在膝上,抚摸着那瘦削的手指:“可汗先生说你以前戴的面具是露嘴的,如果让我看你还不能接受的话,可以让我碰一碰吗?”
她平缓地吸了一口气,引他宽大的手掌捧住她被泪沾湿的脸颊。他的眼睛热切地凝视着这一动作。她侧过头亲吻他拇指下的那块手掌,他猛然震颤。
“给我看看,”她说着便紧紧地抓住他的手,生怕他想抽离。“看看我能摸到什么。”
她转过身,另一只手拿起烛台,动作很慢,给了他抵抗的时间,她一个接一个地吹灭了蜡烛,光线越来越暗,直到他们陷入漆黑。
他的手仍然托着她的脸颊,她也一样地伸出手,直到指尖碰到包裹着他右脸的面具。
“小鸟,你……确定要这样吗?”
“再确定不过了,”她回答道,“给我看。”
他的手沉沉地抬起,指尖掠过她耳边的发际。她模仿着他的动作,手指放到了面具边缘。接着,他的手顺着她的发际游走到了另一只耳朵上,动作轻柔到了让她颤抖的地步。她学着他,感受着那面具的厚度,和他那熨帖的头发。有时,她能摸到头发下边的隆起,碰到另一边的时候,她明白了。
“你戴了假发。”她轻轻说。
“是。”
她用拇指拨弄着他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没戴,来到这里之后才有的。”
“以前我还是……戴的,一般情况下我都是戴着的。”
她明白了——假发是他为了自己外表而添的一样东西,而不仅仅是为了她才戴。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被关起来的时候没有戴,她也不打算去探听了。
她以极大的耐心等着他下一步动作。终于,他的手指从她耳边划过,顺着她下巴的曲线移动,她也照做,并且发现他是在描摹面具的边缘。她体会着他皮肤的触感,光滑的皮肤和粗糙的疤块时而会相交错。
他们的手同时移到了下巴处。克莉丝汀意识到自己刚刚一直在屏息,于是便缓缓吐了口气,想冷静下来。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没有动静。接着,她感觉到他动了一下,拇指开始上移,扫过她的下半张脸。
她也做了同样的动作,本想着会碰到面具,结果碰到的却是肌肤,凸起扭曲的肉纠缠在了一起。他的拇指抚过她的下巴,而她发现他的下巴和她想象的一样结实,长得很尖,但没有到过长的地步。
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温暖地扑在她的皮肤上,就像他第一次吻她的手时那样亲密。她的大脑嗡嗡作响,想要更多,可她不能破坏他的信任,手不应该乱动。
“可以吗?”不被面具压抑的声音令她沉醉。
她等不及地想知道他想做什么:“可以。”
他的拇指被她的脸颊弄得有些灼热,指尖滑过她的下唇。她倒抽了一口气,微张的嘴唇让手指与嘴贴得更紧密了,她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往什么方向走,而且也毫不迟疑。她找到了他的下唇边缘,那种坚硬不同于她的饱满。不同,但并非不可亲近,她学着他,拇指顺着他的唇线一摸,发现他的嘴唇紧巴巴的,没有被先前那种残破不堪的皮肤所覆盖。
“你毕竟还是有嘴的。”她竭力使自己的语气轻快一点,他的拇指仍然压在她的嘴角上。
好在,她感到他的嘴角向上扬起了,这种情况只可能是微笑。她自己的嘴唇也翘了起来,欣悦极了。
他又沿着先前的轨迹回到她的下半张脸,她也是。突然,她想起了她最后一次和劳尔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有用拇指摸她嘴唇。但是,那时她在担心那样做是否得体,以及可能发生的后果,现在她对埃里克却没有这样的顾虑。
无论这条路通向何方,她都心甘情愿地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在他们这种互谅互让,你问我允的关系中,她还想要更多。黑暗中,她靠手指来引导自己,没来得及打退堂鼓,也无暇顾虑他的反应。
她吻了他。
她的上唇碰到了面具——原来他只是把面具滑开露出嘴来,并没有完全把它取下。
不过,他一动不动。
她又试着在他薄薄的嘴唇上亲了一下,他仍然没有反应。在她吻他的时候,他的手从她脸上滑了下来,于是她抽回身子握住他的手。他修长的手指在颤抖,她则紧紧地握着他。
“对、对不起,埃里克。”
“你吻了我。”他的话飘浮在两人之间狭小空间里。
“嗯,”她尽可能地保持镇定,“我想吻。我早就想这么做了。是不是……太吓人了?”毕竟,除他以外,她只吻过一个人,还不是出于自愿的。
“反过来,”听起来,他缓过来了,“是吓人的反义词。你怎么能这样说自己?”
她轻轻松了口气,笑了:“好,再来一次,可以接受吗?”
“竟然还问我能不能接受!”他的呼吸靠近了,他的声音回响在两人当中的漆黑空间里。
她用手指碰了碰他的下巴,摸索着把嘴凑了上去。这一次,他的嘴唇贴着她的而动,缓慢而恳切,试探而热烈地爱慕着她。一时间,只剩下嘴唇相贴所发出的轻柔声音,以及两个毫无经验者的极不优雅的动作。她努力地铭记下他嘴唇的感觉,她感觉,这种心脏紧缩的感觉比恋慕更加深沉。
当他们再次分开时,埃里克将她的手牵到他的嘴边。她听见他重新戴好面具的声音。
有那么一刻,他一直跪在她的脚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当他终于发声的时候,她被那语调惊异到了:“可爱的夜莺啊!”
她肯定自己的脸已经烧得通红,感谢黑暗为她遮掩。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时刻既美好又尴尬,而且正如她所愿。
她意识到他仍然跪在她面前:“请不要这样跪在地上,不必这么做。”
“我太高了,”听上去他快喘不过气了,“这样就好一点了,是吧?”
克莉丝汀想起那帮人在打他之前还让他坐下。埃里克长得那么高,毫不费力地就超过了许多男人,但她从来不想让他觉得在她面前得低下头去,或是用跪下的方式表现服从。
“来,”他说着把她也拉起来,把她带回了起居室,她适应着涌入视野的光线,他说道,“我和吉里说过今天会去歌剧院,他们在预演下一部作品,下个月首演,一起来?”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伸手去摸自己的黑绉边外衣:“我还在服丧,不应该出门参加活动,不是吗?”
他紧握了一下她的手,自然而体贴,她都想再吻他一下了:“我不太喜欢遵循这种社会准则,不过你想去的话,我是不会让你被看见的。”她还在摇摆不定时,他补充道,“或许只看一下预演?”
“只看预演。”她答应了。说实话,她很想看一眼挤满人的剧院,看看舞台灯光下的演员,而且如果是和埃里克一起的话,她会更开心。
他们一如既往地共度夜晚——克莉丝汀读书,埃里克弹琴。不过,两人似乎都心不在焉。克莉丝汀不止一次地从书本里抬起头,发现埃里克的视线从房间另一端传来。尽管他敲着琴键,她还是能感觉到他并没有太专注于他的音乐。她也读不进书,一想起埃里克嘴唇的感觉,她就想用手碰碰自己的嘴。
到外出之时,她很高兴能让看剧分散点她的心思了。埃里克牵她手的方式似乎比以前更自然了,他们手指相合,犹如天造。他们默默地走上楼梯和弯弯曲曲的小径,不过令人舒心的是,两人都承认刚刚发生的事。
和埃里克钻进五号包厢时,她听到了主唱的低吟和合唱队的喧闹。她撩开面纱,在光线这样黯淡的情况下,扶手几乎挡住了她大部分的视线。埃里克呆在包厢后面小厅堂最远的角落里,但他用肘轻轻地推了她一下,让她坐到边上一张鲜红色的毛绒扶手椅上,椅子刚好在光影交接的地方。
埃里克把他们到达的时间安排得很好。虽然克莉丝汀从未看过《卡门》,但她很熟悉它的音乐和它大胆的结局。在舞台上,卡门和豪塞争吵起来,不到十分钟,她就被嫉妒之刃捅中。尽管卡洛塔的表演令人不满意,但她生动地表现出了卡门对豪塞的蔑视。
表演者开始向掌声鞠躬。埃里克说:“现在,他们会在预演前休息一下。我想留一封信给吉里夫人。在这里等我回来可以吗?我应该会在演出开始前回来。”
他走了,她便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舞台上。两个主演正在鞠躬,很快,红色的大幕拉上了。观众席的灯被点亮,将成千上万的歌剧观众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由于克莉丝汀在五号包厢深处,她看不见旁边包厢里的人,也看不见下面包厢里的人。因此,她转而将越过管弦乐队,去看坐在对面包厢里的男男女女。她仰慕她们的华贵之气,尤其是女士们优雅的礼服,还有她们所展现出的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
在离舞台最近的包厢里,她仔细端详着两位经理的面孔——费尔曼和安德烈。埃里克曾经指给她看过,同时也展示了如何进入办公室,把他们吓得服服帖帖。他们一高一矮,挤在一群衣冠楚楚的贵族中间,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但克莉丝汀一看到他们后,注意力就集中在他们二人中间的一个男人身上。那人笑着,拍着费尔曼的肩膀,即使这么远的距离,她也不会看错的。
是劳尔。
原作者的话:
抱歉拖了这么久,这章太重要了得慢慢来,感谢大噶的留言,它们是我前进的动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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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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