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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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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你莫不是也求了姻缘
金陵城,时一小时候是来过金陵的,彼时秦怀河里出了只大妖怪藏玉谷和浮仙岛一起派人来这里降过妖魔,当时藏玉谷时思儒顺道带上了女儿时一和几个小辈长长见识,只是时一当时不过十几岁,还是个孩子,关于那大妖怪却是什么都记不得了,只记得金陵这个南方小城和藏玉谷是个完全不一样的地方,秦淮河从城中蜿蜒经过,随处可见大小湖泊和一条一条的小乌篷船,大人们忙着除妖,时一每天的日子除了画画符,便是和大师兄出门到处吃喝玩乐,日子惬意得很。
此番又来到金陵时一自然亲切得很,虽然这十多年过去了,这金陵城也变得更繁华了一些,但时一颇有些熟门熟路如鱼得水的感觉,一进城便拉着言子安到处乱窜,介绍着自己还记得的几处名胜,一路游览这也不忘打听着这城中近来可有什么祸事发生,言子安并没有来过这金陵,被时一拉着到处乱晃打听却也得了几分乐趣。
傍晚时分,两人在一间临水的小楼上用起了晚饭,窗外又几条画舫,隐约传来琴声歌声,晚风拂面,时一两人酒足饭饱招来小二将餐具尽数撤下,又点了几盘点心端着一小杯清茶慢慢嘬着,一脸满足地开口说道“当年你没来这金陵城可真是可惜了,今天带你转的吃的可是连一小半都没到,不过这城里什么怪事都没有,繁荣太平得很,那玉该不是被人捡去藏起来了吧?”
言子安闻言少少皱起了眉头,开口道“这也有可能,这几日再留心找找看,是在不行的话,那玉既然染了你的血,只能祭精血引玉出来了。”
时一撇了撇嘴,道“这祭精血太折修为了,这金陵城大得很,这几日先四处探探情况便是了,”见言子安点了点头,时一继续说道“既是打探也得有个方向是不是,咱们今天不是刚听说这东郊的钟山上有个灵谷寺,里面贡的菩萨有求必应,不如明天便去那寺里看看可好?”言子安一向不喜欢寺庙道观,时一提出这心里颇有些忐忑。
言子安看着时一一脸向往,心知时一只是把玩字放在首位选的地点,缺不忍心拒绝,点了点头。
时一见言子安同意,把手里的茶碗伸向言子安,自顾自地把自己手里的茶盏碰向言子安手里的茶盏,说道“那,干杯一言为定。”边说边仰头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呸呸呸”随后毫无形象地吐出了几片茶叶,不熬意思的笑了笑,转头装作认真地样子欣赏起窗外画舫上的歌舞来。
言子安看着时一精致的侧颜无奈地笑了笑,亦是仰头喝光了茶盏中的茶,只不过和时一相比颇有气质罢了,便也转头似是欣赏起窗外画舫上的歌舞来。
“咦?”时一将手中的茶碗放下,指向不远处一座画舫“师弟你看,那穿粉衣服女子是不是前几日那苏四公子身边的姊蝶?”
言子安顺着时一的手指看向画舫,那画舫和江面上其他画舫的歌舞声声不太一样,十分安静,至于那粉衣女子,那女子手里捧着一块莲蓬,正低头扣着莲子往嘴里送,离得太远言子安看不太清那女子的容貌,仔细看了一会说道“时一,你大概是认错了,那姊蝶姑娘与这位姑娘身形相似,但气质却沉静些。”
时一看着那姑娘,刚要说话,那姑娘却好似发现了两人的视线,直直地看向两人,似是一笑,微微福了福身,转身进入了那画舫之中。时一眨了眨眼睛看着那姑娘的背影,喃喃道“许是我认错了吧。”
第二日,时一念着那钟山的风景和那有求必应的菩萨,早早就起床催着言子安上路,到那灵谷寺时不过才巳时这山路上却早已经排满了前来参拜的人,离那灵谷寺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便能闻到那香火味,时一两人只得跟着人群一点一点地往前挪动,足足一个时辰,时一被太阳晒得整个人都要蔫了的时候,终于是进了这香火异常旺盛的灵谷寺。
这灵谷寺其实并不大,总共只几间佛殿,其他偏殿都大门紧闭,只正殿开着门,寺中和尚也不多,就只有两三个小和尚向香客递香,正殿旁一棵梧桐树下坐着一位老和尚敲着木鱼,时一两人好不容易进入正殿,却着实吃了一惊,正殿里面只供着一尊大佛,孤零零的一尊佛像,佛像头上蒙着一块大红的绸子,让人看不清这佛像真容,香客往来不断,时一言子安两人根本来不及仔细看,只得跪在佛像前许了个愿望,便出了这灵谷寺。
“这香火可真是够旺盛的,”时一擦了擦脑门上的汗,从偏门出了灵谷寺往后山走去“谁知道这一拜就到了正午,我饿的够呛,不如就在这山中打点野味怎么样?”时一边说边拉着言子安往后山小路东拐西拐,虽然表面上是在询问言子安的意见,但行动上却已经帮言子安做出了决定。
山中动物不少,不出一刻时一便打晕一只山鸡拎在手里,这钟山之中湖泊河流并不难找,时一两人拎着山鸡听着水声,竟摸到了一处小瀑布边上,时一把手里的山鸡递给言子安,言子安熟练地坐在水边处理着手里的山鸡,处理好时时一刚好把火架起来,两人自小总是一起历练,默契自然是有的,言子安把从怀里掏出调味料摸到鸡上把鸡烤上,时一抱着双膝,远远的坐在一边热得脸通红,用手不停地扇着风,看着言子安挽着袖子烤着鸡脸上却连滴汗都没有,脸色如常还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只觉得自己甚是狼狈,沉默了一会说道“都说这里的佛像特别灵,刚才你向佛祖许了什么愿望啊?”
言子安手一顿,抬眼看了一眼坐的离火堆远远的时一,摇了摇头说道“我没许愿望。”
“什么?没许愿望?”时一听到言子安的话往前挪了挪追问道“为什么不许愿望啊?万一实现了呢。”
言子安头也不抬,只盯着那团火,沉默了一会说道“愿望还是要自己实现才好。”边说边把火熄灭了,用树枝串了个鸡腿递给时一。
时一抬手接过那鸡腿,吹了吹小心地往嘴里送着,眼光却瞥到自己手腕上的一抹红,时一把袖子一撩,发现自己手腕上不知什么时候竟多了一根红线,那一头掉在地上,时一一愣,扯着线看向言子安,却发现言子安根本看不到自己手中的线,时一把鸡腿塞到不明所以的言子安手里,把那根红线拿起来拽了拽,竟拽不动,无奈地顺着地上的红线拉了拉,那头竟也有了反应那根红线绷直在了空中,顺着红线的方向望去,只见那苏四在溪水另一边扯着红线正笑的迷人。
“苏四!”见是熟人,时一站了起来边挥着手臂边喊着苏四的名字,言子安也随着站起来警惕地看着对岸的苏四,那苏四踩着高高低低的石头来到两人身边笑盈盈的打了个招呼,看着时一手腕上这根和自己手腕相连的红线,笑着说道“时一妹妹,你莫不是也求了姻缘?”
“姻缘?”言子安不禁出声,疑惑地看向时一。
时一在两人的注视下默默退后了几步讷讷地说道“刚前面那个大娘一直在说要为女儿求个好姻缘,轮到我的时候,后面又有人,我一着急随口就许了个好姻缘的愿望。四郎,你说‘也’莫不是你也?”
苏四摸了摸手中的红线,看向时一回答道“正是,许久没回金陵秦淮,这次回来便听说这灵谷寺灵的很,故今日便来试试,碰巧又遇到两位。”
“苏兄是金陵人?你二人所说的红线又究竟是什么?”言子安问道。
“算是吧,我自小在金陵呆了十几年,这次会秦淮只不过是为着怀怀情罢了,这红线自然就是红线还能是什么?”苏四说这话时还是看着时一,似笑非笑“两位可还是为着寻那灵玉碎片?”
时一愣了愣,点了点头承认。
苏四便继续说道“这灵谷寺甚是奇怪,我自小在这里长大,这灵谷寺香火虽然不错,但从未如此旺盛,我比二位早到几天,暗中对这寺庙调查了一番,这寺庙确实是有求必应,但却有些邪乎,”苏四眼光落到两人手腕上的红线上,继续说道“便像这般,祈求姻缘不过就是一根红线将两人拴了起来,线会逐渐缩短,两人若不能时时相见便会思之如狂,最后结为夫妇,只是寻常百姓看不到这红线,修仙之人又甚少求姻缘,这才一直没被人看破这其中秘密。”
时一总觉得苏四再说那句“修仙之人甚少求姻缘”的时候一直盯着自己笑,不自知的红了脸,问道“只这姻缘有问题?”
苏四笑着摇摇头,答到“事事皆有古怪,这灵谷寺一夜之间便香火旺盛起来,你们也见过了那寺庙里古怪的紧,这一开始便是城东刘大娘儿子患急病走投无路来这灵谷寺里求神,后来儿子一夜之间病愈,这有求必应的寺庙便一下子火了起来。”
“他那儿子可是真的痊愈了?”时一听到这样的消息急急地打断苏四的话问道。
苏四被时一打断,笑了笑,原地在那早就熄灭了的火堆旁边坐下,看时一二人也跟着坐下方继续说道“时一妹妹莫急,听我说,他那儿子的确病愈,只不过,当夜城北苏家儿子忽然急病暴毙便是了。”看着时一二人脸色微变苏四继续说道“不止如此,我这几日打听过的所有所谓佛祖显灵都必有祸事发生。是以今日我想自己试试才来了这灵谷寺。”
“苏兄既然早已经知晓这庙中有古怪,可有想好这应对之策,这红线可有办法斩断?”言子安盯着两人的手腕,问道。
苏四眯着自己的狐狸眼笑着摇摇头,说道“这红线只有线两头的人才能看到,旁人看不到摸不着,我这也是第一次看到,方才我用剑也未能将其斩断。”
“那像你刚才说的,这红线会逐渐缩短,若我二人见不到对方会思之如狂可是真的?”时一看着地上那根明显短了很多的红线,担心地对苏四问道。
“我亦是根据情况猜测罢了,”苏四扬起一抹玩味的笑,笑着回答道“若这红线真的消失不了,我娶你便是,到时红线自然也不打紧。”
时一看着苏四一切如常丝毫没有慌乱无措,自是有办法解决的样子,心道这不过是句玩笑,刚想说些什么,坐在一旁的言子安出了声,冷笑道“苏兄还真是会开玩笑,只是这玩笑未免有些不合时宜。”
苏四拿起刚言子安烤好的山鸡,撕了一小块填到嘴里,嚼了嚼,似笑非笑地的言子安对视着,良久说道“言小兄弟还真是紧张时一的紧,甚是无趣,可又甚是可爱,”不等言子安回话便继续说“办法自然还是有的,那大佛甚是古怪,多半和你们丢失的那灵玉有关,只要斩断源头这红线自然会消除。”
时一看着眼前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潮涌动,不再说话,只低头啃着鸡腿,闷闷地回了一个“恩”。
三人无言,只低头啃鸡,时一啃得脸上黑一块白一块,手上满是油渍,而旁边的两人却斯文得很,特别是那苏四,只指尖有些油渍,最后从怀里掏出块帕子伸到了时一面前,也不看言子安,对时一说道“今晚不如去我那儿住吧,否则这相思之苦可真真是难熬啊。”
时一算是看出来了,这苏四甚是喜欢逗言子安,对于这一点时一甚是欣赏,余光扫到言子安黑成了碳一样的脸色,笑眯眯的接过了苏四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说道“如此甚好,这红线效力很是强,我现在简直满心满眼都是你,这相思之苦的确难熬,只是不知阿四住哪儿啊?”
苏四闻言顿了顿,笑的更加娇艳,笑道“便在那秦怀河上一艘小小的画舫,还希望时一妹妹不要嫌弃才好。”
“画舫?”时一想起了昨夜看到的姊蝶问道“那姊蝶姑娘可是和你一起?”
“自然。”苏四答到。
“你看我便说我昨晚没看错。”时一转头对着在一旁沉默的言子安说道,看着言子安的黑脸只觉得好笑,“你这傻小子可真经不起逗。”
“无聊!”言子安似是恼了,站起身便要下山。
时一看着言子安的背影噗嗤一笑,对苏四说道“我这师弟啊,从小最是正派,咱俩这样他自是要生气的,阿四可千万别介意才是。”边说边追了上去,苏四拍了拍衣服下摆也起身跟了上去。
当夜,丑时末,时一总算体会到了相思如狂是个什么感觉,明明苏四就在隔壁房间两个人之间不过只隔了一块木板墙,可时一的心里像是有东西在挠一样,心里满满的都是苏四的一颦一笑,不知道翻了多少个身,时一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穿上外袍就往外跑。
从船舱走出去,外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晚风凉丝丝的带着细雨直往脸上黏,时一非但没觉得凉快,反而更觉得烦躁,抬眼,之间船舷边立着一人,看着那背影正与自己心中所念的人是一人,时一不禁走上前去,与苏四并肩站着,心里才稍稍平静了一点,扭头看向苏四,时一嗫嚅道“那个,阿四,你可也是睡不着?”
苏四侧身对着时一,低声一笑说道“恩,很想你,所以睡不着。”
时一脸一红,低着头心跳的飞快也不敢看苏四,只是盯着两人之间短短的红线。
“你们两个不睡觉,倒是有好雅兴在此赏月。”正当二人沉默之时,言子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话里带着讽刺,这阴雨连绵哪儿来的月亮,看到时一看向自己,言子安继续说道“既然咱们都这么精神,不如今夜便去将此事解决了怎么样?”
未等时一回话,旁边的苏四便开了口“如此甚好。”
夜里的灵谷寺安静的和白日里的喧嚣截然不同,天上星月皆掩于乌云之后只有微微光亮,这庙里也无灯烛,四周昏暗的很,三个人在这庙里停住,时一偷偷看着苏四,心中暗道,这苏四不知师承何处,年纪和时一两人看起来差不多,修为却明显在两人之上,起码时一两人看不出苏四修为究竟如何。
三人潜入庙中,见周围漆黑一片也是不敢造次,小心翼翼地潜入大殿,白日里和尚便不多,入了夜,更是不见一人,时一慢慢放松了警惕,胆子也变得大了起来,手里胡乱的握着一把符咒,上前直接飞身把蒙在那大佛上的红绸子扯掉。
借着微弱的月光,三人见到那佛像皆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