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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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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爱的校园生活因为季辰的一句话掀起惊涛骇浪。
也因为季辰的一句话平静无痕。
这天,她抱着资料走出实验室。
毫无防备,一个女生和她撞在了一起,两人一起跌倒在地。
“对不起,对不起。”女生连忙不停地道歉。
“没关系。”
旋爱站起身后弯下腰捡起散落一地的资料。
女生打量旋爱,瓜子脸、柳叶眉,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灵气,纤细的身材,白皙的皮肤,上帝真不公平!
“你好漂亮。”女孩赞叹。
“谢谢,你也很可爱。”旋爱看了女生一眼。
女生齐耳短发,苹果脸加骨碌碌的大眼睛。
“我刚从英国回来,相撞相撞,能够相撞就是缘份,你好,我叫温灵。”
温灵兴致高昂。
“旋爱。”
旋爱偏偏头。
没想到温灵选了旋爱所在的班级,没想到温灵成了旋爱第一个朋友。
“旋爱,我可不可以做你的朋友?”
温灵把一包巧克力放在旋爱的桌子上,以示友好。
旋爱看她,“可以。”她言简意赅,没有半个多余赘字,甚至连一个友好微笑也吝啬给予。
这是自她进驻季家之后,第一次有人主动要求跟她做朋友。
温灵是个很可爱的女生,眼睛很大,眼珠子很黑,她笑的时候,梨涡儿会不时跳出来,她讲不到三句话就可以做不下十个手势还有数不完的表情。
旋爱承认现在的自己已经不太会交朋友,也忘了有朋友的感觉。
正常人看到旋爱这么冷淡,通常会识趣地走开,可是温灵并没有,她一面把巧克力分给旋爱,一面把巧克力往自己嘴里塞,笑容不减。
“你为什么选择这所学校?”温灵吐了吐舌头,“我告诉你哦,我本来是比你大两届的,可是,生病了,出国住了一小段时间,回来以后,我一点都不想继续在这所学校,要不是被老爸威胁不读这所学校就不给我生活费,要我自生自灭,我才不来报名,不过,我故意降级气得他跳脚,也算是报仇了。”
旋爱拿出参考书和文具,开始用功。
温灵却又叽喳起来,“成功哪有那么难?人干嘛一定要成功了才能快乐?真是傻,旋爱,你为什么要那么努力跟拼命啊?只要过得快快乐乐,欢欢喜喜,每一分钟都在享受生命,那不就已经是成功啦?”
温灵唠唠叨叨说了一长串,旋爱却理也不理,沉浸在课业。
“旋爱,你不爱说话对不对?没关系,我很爱说,好朋友嘛,都是互补的啦,如果你多话,我也多话,我们就会很容易发生口角跟争吵,那样感情就不会像这么好了……”
青春啊,总是可以有很多时间用来挥霍。
“天哪,这道试题怎么算?!旋爱……快点救我!”
温灵哇啦哇啦地叫。
“别闹了,你的理科最行了。”
旋爱早已习惯她的无病呻吟。
不偶尔这么埋怨批评、对空哀号一番,温灵就念不下去。
温灵成了旋爱最亲近的朋友,闪耀着豆寇年华的光彩。
“喂,旋爱,不要念了,一起出去玩吧。”
温灵最爱怂恿她。
“不要。”旋爱真的没有时间,不愿浪费时间,她没有天分,她不够聪明,所以需要花比别人多许多倍的时间来弥补距离差。
温灵抱怨,“冷冷清清的,太寂寞了。”教室就只剩她们两个了。
旋爱的额头画下三条黑线。
有她这么热闹的抱怨喊叫,这还是冷清寂寞,那是不是得放鞭炮才称得上不冷清,不寂寞?
将近凌晨,旋爱还坐在书桌前冲刺。
淅沥沥,窗外下起了雨,伴着雨声。
因为有些倦意,她揉揉双眼并不在意。
合上书本,准备睡觉。
隐约听见了车轮驰转的声音。
是季辰。
爷爷住在主宅,不住这边。
季辰回来了。
她已经整整三个月没有看到他了。
旋爱整个人猛然清醒,睡意全无,几乎拿不住手上的书。
她跑出去。
整个人呆住。
季辰拄着两支拐杖,右脚打了石膏,左手包着纱布,身上还有多处伤痕,只除了刀削般俊美而又凌角分明的脸上,一道犀利深邃的目光没变。
佣人提着大小袋子在季辰身侧。
“你还准备挡路多久?”季辰开口。
伤成这样,霸气依旧。
旋爱回魂,全身一阵发冷,她深呼吸了两口气,稳住情绪问,“你怎么了?”
她马上过去扶他。
他没拒绝,由她扶进卧室。
佣人离开。
“是车祸吗?”
她为他斟了一杯热开水。
“只是手脚都开了刀,没什么事。”他淡淡地喝水,“怎么还没睡?”
“你为什么会发生车祸?你开车的技术不是不亚于赛车手?”
她扶他在床上躺好。
“伤我的人当然不会像我这么走运。”他诡谲一笑,眸子中的森冷如同子夜的星子一掠而过,“而且,你要搞清楚,通常,我是不亲自开车的。”
“不是意外?”她的心狂跳。
“怎么还没睡?”他当然不会告诉她。
“在复习。”他不说,由他。
“医生怎么说?”
她在床沿坐下,为他拉高被子。
“每天吃药,定时回诊,休养个几天就好了。”他避重就轻。
她拿起放在床柜的药包,研究了一下,“爷爷知道吗?”
她抬眸,两人视线交会。
“不知道,你也一个字都不能说给他听。”他低沉着声音对她说。
“我知道了。”他们之间再也没有可以聊的话题,她起身,“好好休息。”
他忽然抓住她的手,她回身,看着他。
“留下来。”他的眸子中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情,让他显得竟然有些惘然,“今晚我想有人陪。”
“可是……”她明天要考试。
“睡这里。”他拍拍床的一边。
承接他的眸光,她的心狂跳。
“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也没有办法对你做什么。”他闭目,“不过,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
是什么样的事情竟然让他显得孤寂脆弱?
旋爱深深凝望紧闭双眸的季辰。
她走到门边,轻轻关上门,熄灯。
在他的右侧躺下,无意中触碰到他的手掌,瞬间有一股寒风仿佛从他的手指透出,刺进了她的额头,也刺遍了她全身。
他伸出未受伤的右臂从她的背后环过将她密密地搂住。
旋爱的心跳瞬间加速,身子颤抖了下,却不敢推开他,生怕碰到他的伤口。
季辰的呼吸紧贴着她的脖颈,她从来没有靠他这么近过。
夜太黑,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叩、叩、叩。
门打开——
季辰倚在门侧看着站在门外的旋爱,眼底的湖心漾出一圈圈温柔的涟漪。
“我的伤好了。”
他的声音没有感情,只是陈述。
闻言,旋爱全身一僵,倏仰雪颜凝他。
意即,他不需要她陪了。
“进来吧,但是,只能呆十分钟。”他语气平淡。
仿佛受到打击般,她呆呆站立,一动也不动。
“现在已经过了一分钟。你还有九分钟,要进来吗?不进的话我就关门了。”
他凝看她。
“晚安。”
她语调平板,掉头,回自己的房间。
看清她空洞的表情,他拉住她的手腕。
她回身,眼眸闪过希望的火花。
“让你陪我,只是因为寂寞,没别的意思。”
冰冷无情的话语让旋爱猛然一震,身体颤抖得像秋天的落叶。
好一会儿,她才勉强地轻声说:“我明白。”
他松手。
她一步步向前。
她听见身后的门轻轻合上。
打开自己的卧室,她转头,看一眼对面紧闭的门扉。
再无犹豫,回过头,走进自己的卧室,她轻轻关上门。
阳光一如既往,温暖地照耀着大地。
“旋爱……”
旋爱刚要进校门就听见久违的熟悉男声叫唤她。
“姜阳?”
姜阳和她一样是孤儿。
“旋爱,可算等到你了,快跟我去医院!李妈她恐怕……不行了。”
姜阳焦急地拉着旋爱的手就要走。
旋爱的心头猛颤,李妈对她比亲人还亲。
旋爱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心如刀绞,紧紧抓住那双冰冷的手搂在自己怀中,泪如泉涌。
“旋旋,不可以跟别人打架,你受伤了怎么办?心疼的还是李妈。”
“旋旋,不可以哭,再哭今天晚上就不准吃饭!”
“旋旋,给我到外面跪搓衣板,不到太阳下山,不准起来!”
“旋旋,你已经长大了,要有女孩子的样子,以后,李妈每天都会把旋旋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旋旋要是弄脏了,李妈可是不许。”
李妈对她的爱是严厉的。
自她记事以来,李妈都是对她进行鞭打教育。
那时候,她最怕李妈,她喜欢园长,校长,喜欢孤儿院里的所有人,就是不喜欢李妈。
李妈的知识不多,她年轻的时候很坎坷,老公要小三,抛弃了她,她一度觉得万念俱灰,幸而找到了在孤儿院任职的工作,她常说,“我爱我的孩子们。”
旋爱还记得李妈刚住院,还清醒的时候,写了一段话,她看了流泪,李妈却笑说是在报纸上看到,抄下来的。
但是,她心底一直明白,李妈虽然不是和颜悦色,爱的程度却是很深很深的。
而且,李妈抄下的,也不是一个个的字,而是一句句心声。
“孩子!当你还很小的时候,我花了很多时间,教你慢慢用汤匙、用筷子吃东西。教你系鞋带、扣扣子、溜滑梯、教你穿衣服、梳头发、拧鼻涕。这些和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是多么的令我怀念不已。所以,当我想不起来,接不上话时,请给我一点时间,等我一下,让我再想一想……极可能最后连要说什么,我也一并忘记。孩子!你忘记我们练习了好几百回,才学会的第一首娃娃歌吗?是否还记得每天总要我绞尽脑汁,去回答不知道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吗?所以,当我重复又重复说着老掉牙的故事,哼着我孩提时代的儿歌时,体谅我。让我继续沉醉在这些回忆中吧!切望你,也能陪着我闲话家常吧!孩子,现在我常忘了扣扣子、系鞋带。吃饭时,会弄脏衣服,梳头发时手还会不停的抖,不要催促我,要对我多一点耐心和温柔,只要有你在一起,就会有很多的温暖涌上心头。孩子!如今,我的脚站也站不稳,走也走不动。所以,请你紧紧的握着我的手,陪着我,慢慢的。就像当年一样,我带着你一步一步地走。”
旋爱扑倒在李妈冰冷的怀抱里,哭得从头到脚剧烈地颤抖着。
回到季家,夜已深。
旋爱走进大厅,灯火通明。
她看见很少来豪宅的季敦正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
“爷爷……”
旋爱轻轻地叫了一声,声音沙哑而破碎。
“这么晚才回来,你有没有起码的时间观念?还有,为什么没有参加ESP的文综测试?”季敦冷淡地问。
“我……”
旋爱正想开口却被季敦冷厉地打断。
“不用找任何的借口,记住,千万不要试验我的耐心,这一次,是我给你的最后机会,如果你没有办法让我满意,就离开季家!”
“对不起……”她的道歉很轻很轻。
“不要再让我听到这句话!下次,再也没有下一次,明白吗?”
季敦直盯她,要她点头。
“是。”她恭敬地点头。
“好,老王,送我回去。”
听到车子驶离的声音,旋爱抬起头,泪水漫过眼眶。
她环视着这座豪华的房子。
这里……始终……都不是……都不是属于她的家呵……
天还没有亮,这一夜,还没有结束。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旋爱听到车子熄火的声音,她知道季辰回来了。
季辰走进大厅,大厅无比明亮,他看到蜷坐在沙发一角的旋爱,皱眉, “怎么还没睡?”
“我在等你。”她柔声说。
“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在等你。”她重复了一遍。
“发生什么事了吗?”他发现她的眼红肿,“又哭了?”
“我想向你……借点钱。”她的声音带着乞求。
“零用钱不够用?”他面无表情地边说边把外套往沙发上一丢,然后把头靠在沙发上,“找爷爷拿,我没有给你零用钱的义务。”
“不是。”
“要多少?”他问。
“大概三百万。”
她想在他这里拿了钱偷偷离开季家?
“不行。”想到这个可能性,他胸口淤窒,“你的吃住喝用都在零用钱之外,还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我真的急需用钱,你不能帮这个忙吗?”
“帮忙不是不可以,但,作为商人,这个忙,我就不会帮。”
“为……为什么?”
“商人的第一条准则就是不做亏本的买卖。借钱给你对我没有任何的利益可言。”
“利益?”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怪物,“你是故意搪塞我,三百万对你来说根本是可有可无的小数!”
季辰站起身,要走,并不解释,更不否认。
旋爱努力压抑心中那股苦涩,表情恢复漠然。
“季辰,以后,我再不会寻求你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