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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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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上。”
Xanxus居高临下对我说。
好。
穿上就穿上,穿上又不会死。
我嫌弃地抖抖他的外套,把灰抖掉,披在我和雏身上。
可是被雏一手拍掉了。
即使在睡梦中也在努力地拆我的台啊,新田雏,而且是在别人面前。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和那个可恶的Xanxus以前任性不吃饭的样子大同小异。
不要算了。
我穿上外套,宽大的衣服带有一点淡淡的硝烟味,还有熟悉的巴利安城堡枪械管理室的味道。当然也有Xanxus独家的、狂妄自负的味道。
确认过了,是讨厌的味道。
这时雏倒是扯了扯他外套的衣袖,嘴里还流着口水,我用力拉回来。
Xanxus见状,冷笑:“不是怕孩子冷吗?”
好像还是我做错了一样。
“刚才我给过她了,是她自己不穿。”况且超能力新田雏是不可能生病的,笨蛋。
他沉默地坐回去,伸手把雏揽在自己怀里。
雏,快开始拆台吧,把这个道德败坏的人打回神奈川,不,直接打包送回巴利安。
雏安静地靠在Xanxus身边,一动不动。
喂……新田没有教过你不能和坏叔叔在一起吗?清醒一点啊小鬼!
两个人无视了我心中的波涛,居然就这样靠在一起睡着了。我尴尬地坐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第二天太阳如常升起。巨大铁门的门缝中透出一点光来。
还好今天是休息日,否则雏又要无故翘课一天,然后老师把锅甩到新田头上。
不知道新田有没有报警,最好是没有。如果报警的话,事情搞大就麻烦了,巴利安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我头一次因为新田是个没有门路的普通人而感到忧虑起来。
睡到几乎中午,雏第一句话就是:“饿了。”
Xanxus也盯着我。
两个人面无表情看着我的样子,居然有一点点相像。
“别找我。”我裹紧了外套,转向另一侧。
我还没忘记昨天让我在Xanxus面前疯狂丢脸的人是谁。
“饿了。”
雏在我背后重复。
新田。你可真不容易啊。
我好像有一点体会到为人父母的心酸了。
我认命地转身:“你想吃什么?”
“鱼子盖饭。”
得了吧。
昨天晚上你乖乖靠着的人现在是个穷鬼,别说鱼子盖饭了,能不能给你午餐肉罐头吃还是两说呢。
“没有。”我学着雏的样子,平淡。
“鱼子盖饭。”
“没有。”
“斯夸罗。”Xanxus开口,“鱼子盖饭。”
我看着斯夸罗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艰难地开口:“……什么?”
雏抢先一步,露出幸福的表情:“鱼子盖饭!”
“……”
小孩子太可怕了。
“BOSS,我们去哪里弄……”斯夸罗挣扎了一下,“……那种东西?”
他似乎耻于把鱼子盖饭这个词说出来。干得好斯夸罗。
“千代田区新桥站。欧式餐厅三楼。”我面不改色地给他背地址。
“那个……BOSS……明天的暗杀很重要,我想我应该和列维去监视目标。”
Xanxus盯着他。
斯夸罗握紧了剑鞘,脸上留下一滴冷汗。
Xanxus还是盯着他。
就在我以为他会大喊一声“垃圾”然后对着斯夸罗拔枪的时候,他说:
“哦,你去吧。”
意外地好说话!这两年到底发生什么了!
“起来了。小鬼。”他慢慢站起来,“吃午饭去。”
走过熟悉的林荫道,和熟悉的小巷。
Xanxus和雏走在前面,我走在后面,走在Xanxus拉长的影子里。
明天就要暗杀政治人物了,他还能无惧摄像头和交警,公然穿着奇怪地走在东京的大街上,这份自大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看不惯。
“到了。”我推开门。
仍然是熟悉的年轻服务生。
很好。
快点看出来吧。
平常和女友养女一起吃饭的男人现在换了个人啊!
可是服务生脸上的笑容一丝不变:“欢迎光临!”
我死心,走到窗边坐下,像一贯那样坐在雏的对面。Xanxus完全罔顾我的意愿,拉开椅子就坐在我旁边。
“你吃什么。”他低声问我。
这是Xanxus第一次问我吃什么,虽然完全不是质询的口气。我以为我自己幻听了,看他,确认低哑的声音确实来自于眼前的男人。
他微微陷在舒服的靠椅里,撑着头,还是那副对一切漠不关心的样子。
“我……吃乌冬面。”
“哦。”
哦……?
没有说垃圾,没有说可笑,也没有用那种像看蚂蚁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Xanxus根本没有点菜,上菜后他还是在那里坐着,翘着二郎腿看窗外的大街。我很高兴他没有像在巴利安那样把腿翘到餐桌上去。
十代目冻得好,把人都冻得有礼貌起来了。
就应该在冰块里多改造几年,到时候出来说不定都是个正常的社会人了。
我这样想着,用余光瞥到他在看我。
和那时一样不带温度不带感情的眼神。
心里倏地一惊,我狼狈地收回眼神,迅速回头的前一秒看到他嘲讽的笑容。
我收回之前的意见。果然还是那个讨厌的、毫无长进的Xanxus没错。
Xanxus眯着眼,从头到尾保持着那个姿势,我甚至都以为他睡着了。可是我看他的时候,他却能精准地捕捉到我的眼神,懒洋洋地抬起眼回视我。猩红的眼睛里,掩藏在冰层下的是炽热的yu望。
是以前的Xanxus,又不是以前的Xanxus。
以前的Xanxus听到我结婚的消息,会因为我的背叛而发狂——这很可笑,他自己就是个背叛者,可是他最讨厌的也是背叛。
他没有发疯,他也没有拿任何人泄愤,甚至还能安静地坐在这里,任由阳光落在他的疤痕上。
“你为什么盯着他看?”雏面无表情地发问。
我楞了一下,手一松勺子差点掉在地上,Xanxus捏住我的手,又立刻冷淡地松开。
“你说什么?”他问雏。
“她盯着你看。”雏慢吞吞地。
他瞥我,接着毫不感兴趣地合上眼。
“哦。”他回答。
在外面逛了一天,直到傍晚给雏又买了漫画后,少女的无理要求才算结束。
但这只是一次放风,回去的地方还是那个偌大的工厂。
雏已经彻底指望不上了,得到了无限鱼子盖饭承诺的她俨然成了Xanxus的跟班,这种自己的孩子和前妻跑了的感觉让我心里极度扭曲。
工厂里没有人,巴利安的其他人都在为高水准暗杀做准备。雏窝在工厂里看漫画,Xanxus把我带出来,走到列维的高底盘越野旁边。
“有话说。”
他冷淡地打开越野车的车门,用眼神示意我最好乖乖听话。
“还是站在外面说吧。”
我不怕他,我知道他不会伤害我,如果他有这个心思,他早在我告诉他我要结婚的时候就会这么做。
“进来。”他压低声音重复。
“抱歉,我不想呆在密闭空间里。”
“不想和我呆在密闭空间里。”
斩钉截铁的肯定句。他改动了我的话,改得很好,完全符合我的语义。
见我不说话,他讽刺地挑眉:“你以为我要做什么?我对不主动的女人没有一点兴趣。”
“最后一遍。”他说,“上来。”
放慢了的吐字速度加深了每个字的语气,眼里的火熊熊燃起又被他狠狠压下去,我能看出来,他努力收回身上尖锐的棱角,这种努力已经到极限了。
但是他完全没必要这样做。
因为我不可能回到他身边,哪怕他突然转性,变成十代目一样和蔼可亲的天使,也无事于补。
我看了他一会,打开副驾驶的门,侧头看傍晚空旷的工地。
沉默是最好的抵抗,对Xanxus这种野兽尤为有效,这是我与他相处后总结的经验。
果然是他先打破了死寂。
“什么时候结婚?”他冰冷地直视前方。
结婚这件事,他似乎从来都只对我感兴趣,而对另一方,他甚至懒得知道那是谁。吃醋都吃得这么猖狂,满满的控制欲就像开闸的洪水涌出来。
“还没定。”我回答。
我知道他会冷笑。
他“哼”一声,嘲弄地笑,一脚踹在油门上。
下一句话大概就是“没有戒指没有日期失败透顶”这种让人爆炸的讽刺。
“没有戒指,没有日期。”他把靠背往后调,不紧不慢地说,“失败的结婚。”
完全猜中。毫无新意。
“说完了?”
又是一阵沉默。
“没别的事情我走了。”
我刚要打开车门,他忽然凑近我,下巴离我很近,我能从他敞开的衬衣领口看到胸肌鼓胀的形状。他反握住我的手,把车门用力关上。
“我不会再把你一个人留下。”
他突然说。
我想转过头,但是他强迫我看向他。手放在我脑后,温热的呼吸喷在我脸上,是要接吻的前兆。
可是他并没有这样做。
“过去的事情不会重演。听懂了吗?”他看向我,猛兽攥住猎物一样执拗的眼神。
我也看向他。他的脸离我太近了,呼吸融在一起,我能清晰地描摹出他脸上的疤痕的形状。
我不得不避开他滚烫的视线,我怕我在咆哮的岩浆里被融化,或者被烧成灰烬。
“跟我走。”他低声说。这句话在我听来既像命令,又像恳求。
“你在征求我的意见吗?”
他紧抿嘴唇,像是默认。
我侧过头去,他手一松,我离开他的桎梏。
“我拒绝。我不会继续不正当的pao友关系。”
他皱眉,抓住我的手捏在掌心里。
“pao友?”这个肮脏的词用他的嗓音说出来竟然有点该死的性感,我看见他又露出了那种让人不悦的冷笑,“你觉得我们是这种关系?”
“不然呢?情人?跟pao友没区别吧。”我挣脱开他的手。
他无声地看了我一会,怒气像是逐渐积聚的乌云,当阴霾彻底笼罩住他的时候,他狠狠骂出一句脏话,拳头锤在车门上,留下一块深凹。
我平静地坐着,看着他从暴怒中深吸气,慢慢平静下来。
“不想以情人的身份回去?好啊。”他的音节像是从牙缝里狠狠挤出来的,他抬眼,眼睛里好似有狂暴的漩涡。
他把手伸进大衣内衬里。
我以为他要掏出枪来。
被扔出来的是一个黑色的小盒子,被随意地扔进我的手心里。
我打开,是一枚戒指,静静躺在绒制底座上。
气氛一瞬间凝滞住了。
他没有看我,身体略微前倾,手放在方向盘上,握得死紧。
巴利安风格的戒指,简洁、单调、昂贵。
我把戒指盒合上。
“来东京之前买的?”
他沉默了一会,吐出一个地名:“并盛。”
我楞住。
那就是两年前,我们一起在并盛的时候。
翻转盒子,底角有被人常年摩挲后的痕迹。
我看着他冷峻的侧脸,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我只能把盒子递给他。
他没有接。
“别和我玩虚伪的把戏。”他沉声,“喜欢就戴上,不喜欢就扔掉。”
他一动不动,可是我感到车里让人窒息的压迫感越来越强烈,以至于手里的戒指都变得极其沉重起来。
我自认为自己很了解Xanxus,但此刻他的眼里居然有我看不懂的情绪。
他总是这样,一直是这样,他在合适的时间做不合适的事,却把合适的事放在不合适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