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sgard骨科外传（锤基）》果戈狸

8、第 8 章

　　Thor，奥丁之子，阿斯加德之王，九界之主。
　　在与一个手无寸铁的中庭普通人——杰克先生做了一番不那么友好的交涉后，他搬进了那栋老得生灰的老宅、一间小到只能放得下一张单人床的小屋里。狭小到每天他都得小心注意不要磕坏了墙壁门槛天花板什么的，让他感觉自己像一头呆在没上锁的兽笼里的狮子一样被束手束脚——它还是自己钻进来的。
　　但很快他就发现搬进来的意义不大——就算同一个屋檐下，他的弟弟几乎每天都不见人影。而深夜归来时，Loki把Thor当成透明人，除非Thor主动开口他才会敷衍着说几句。
　　这天他的弟弟，或者说妹妹，穿了一条牛仔裤和无领衬衫，还精心地对着盥洗室的镜子往脸上扑粉。
　　……
　　“早……你在干什么？”
　　特意起的比平时早，一直偷偷关注着他动静的Thor终于忍不住拿过一条浴巾，装作无意闯入盥洗室似的地问。
　　“早安。”Loki看都不看他，收起粉底又从包里拿出一只口红，“如果是要沐浴的话，你可以出去等一下。我还需要几分钟。”
　　Thor狐疑地盯着他的举动。他震惊看着Loki把珍珠粉色口红旋转出来，微微张开嘴唇。
　　“老弟，看上去你很熟练化妆………”
　　Loki的动作暂停了。
　　——那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白痴。
　　“这是中庭雌性的基本生存技巧之一，在中庭，不化妆的年轻女性会受到其他人歧视和漠视。”Loki草草地上完口红，抿抿唇，确定口红均匀了后转过身冷冷看了Thor一眼，“毕竟在举目无亲孤立无援还遗失记忆的时候，我迫切需要其他人的援助。”
　　他话语中暗含的责备和嘲讽成功让Thor自责内疚起来。只能把注意力转移到画了淡妆的Loki上。
　　“……很漂亮……”
　　这是Thor第一次认真称赞别人的妆容。
　　对于上妆水平更高超、化妆更加精细费时间的娜塔莎和简等真正女性，他向来粗枝大叶，不予重视。哪怕在简是他的女朋友的那段时间，他也未注意过她为了他花了多长时间准备了多精致的妆容，对他而言，蓬头垢面的宅女和盛装出席的女博士没什么区别。所以他们的约会中态度的差异往往让一个穿着随意和一个光彩照人形成强烈对比。Thor没觉得有何不妥，直到简指责他对自己不够重视——她忘了是谁在她手机没电、汽车半路在荒山野岭抛锚时，冒着雨一小时内从纽约赶到伦敦，替她把汽车扛回家的。在一次约会时，Thor因为临时执行任务而迟到了半小时，当他汗如雨下气喘吁吁衣冠凌乱地赶到约会地点时，没来得及解释就被简泼了一杯凉水。简宣布他们的恋爱就此画上句号，一点也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现在回忆起来，只有两人的接吻时的激情还有点感觉。——他一点也不记得简有过怎样精细的打扮。
　　“可……你平时从不化妆。”Thor说。他回想这几天Loki的模样，试着比划，“眉毛淡一些，嘴唇很薄，还有睫毛，更细。”
　　“哦，你记得？星期一到星期五不需要刻意弄得精细。”Loki说着皱着眉托了托胸部，“当女人可真麻烦。我越来越想念魔法了。”
　　为什么周末需要精细打扮？
　　Thor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他想到了刚认识时，简可不是喜欢打扮的女孩，那时他们的差距还不大，随性的装扮也挺搭。开始发生改变是在他们正式约会了几次后………
　　Thor很想揪着他弟弟问个明白。但最终，他决定尊重弟弟的行动。他努力控制自己对弟弟的专横强制。
　　在Loki离开留下他一个人在盥洗室后，他奋力一拳打碎了那块为虎作伥的镜子。打开淋浴开关时因为忘记控制力度而把水龙头给扭了下来，热水从水管里喷射而出洒了他一身………
　　难得周末，杰克先生本打算睡久一点。卧室门外传来打雷似的动静让他不得不起床拿起棒球棒小心翼翼前去查看状况。
　　拆房子的声音是从盥洗室传来的。
　　在杰克先生举着棒球棍接近门口时，里头突然安静了下来。
　　然后哗的一声门打开了。
　　只有下半身围着条浴巾的雷霆之神从里头浑身湿哒哒地走了出来，看上去心情很糟——像是已经点燃引线随时会爆炸的火药炸包。
　　在炸弹看向自己时，杰克先生立刻把棒球棍藏在了身后，换成一副友好无害的微笑：“早安。”
　　炸弹看了他一眼，敷衍着回答：“不错。不过你的浴室可能需要重新装修。”然后炸弹头也不回地走回了房间。
　　比起不定时炸弹的肱二头肌和六块腹肌这样俊美身材给他的震撼嫉妒和对他妹妹那点喜欢的自卑，杰克先生更在意他的盥洗室变成了什么模样。在打开盥洗室门后，他才深刻明白了雷神那句重新装修的含义。——是真的需要彻底重新翻修一遍………
　　这个世界上懂得制作惊喜的往往是懂得拿捏人心的人。这也是为何母亲们都会提醒自己女儿小心那些油嘴滑舌花样百出的小子。
　　如果有人问谁能轻易让雷神Thor愤怒沮丧，经历了这么多的Thor会毫不犹豫地回答：“Loki。”如果有人问谁能轻易让他感到满足愉悦，看了这么多同人文的我们会帮他回答：“还是Loki。”
　　在围着一条浴巾说不清沮丧还是愤怒地回到自己那间兽笼后，他惊讶地发现Loki正好整以暇地坐在自己床上，心不在焉地翻着不知从哪里哪来的杂志：“洗好了？穿件衣服，我们出去一趟。”
　　Thor：“！？”
　　见Thor没动作，Loki扔下杂志抓过一旁的毛巾——他显然有充足的准备——站起身来到Thor身边，动作不算温柔地替他擦起了头发。
　　他们靠得这么近，以至于Thor能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那不是某种香水的味道，因为在很久以前，Loki还不是邪神时，他只是个和周围格格不入的喜爱恶作剧的怪小孩，那时候他们还没有在某一方面有明显的竞争。在相遇时，Loki偶尔会像个普通弟弟一样替他整理衣服，理顺头发。
　　只要他们还像这样靠的这么近——他就能闻到Loki身上带有这种若有若无的淡香味。像是某种植物在寒冷冬夜里静悄悄地开花后散发的不易察觉的冷冽气息。
　　但自从Thor成年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侍女后，他的弟弟就再没替他整理过服饰。在那群受过训练的侍女的灵巧双手下，阿斯加德的大皇子总能保持着装整齐非常体面。当然这也成为日后他们的王被中庭女博士甩掉的重要原因之一。
　　他忍不住偷偷往前倾了倾身，想要仔细辨认他弟弟身上的气息，但他的弟弟却灵巧往后退了一步，把手里的毛巾扔到了他的手上：
　　“擦干身体，换上内裤。”
　　他说着打开了Thor放在一旁的行李包：“我负责找出一套衣服。”
　　Thor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变了很多，Loki。你能照顾别人了。”
　　“如果挑件衣服对你而言是被照顾，我不得不为你的自理能力感到担忧。”Loki翻了个白眼。
　　Thor心情愉悦地擦着身体。
　　仿佛他们之间本就是这样熟稔而生疏，暧昧又敌对的氛围。
　　“老哥，你的衣服都是些旧的吗？”
　　Thor一边穿上Loki扔过来的类裤，一边偏头去看他：“有几件是三个月前买的。”
　　“……你的女朋友从不带你买衣服？？”
　　“她也很少给自己买衣服……事实上，我和她互相甩了对方。”
　　“好吧，我一点也不惊讶。看你穿的邋遢模样就能猜到。”
　　他终于翻出一件没有发皱的衣服，扔给只穿着一条类裤的雷神后又开始翻找和衣服搭配的裤子。
　　立领修身英伦夹克衫休闲外套，里面搭配上衬衣，下面应该搭配牛仔裤。
　　”老弟，看你贤妻良母的样子，我真希望你永远别记起来。”在被自己弟弟服侍着整理衣领时，雷神再次发挥他哪壶不开提哪壶破坏气氛的能力，颇有感慨道。
　　“我猜我们以前关系不怎么样。我有没有曾经想要你命？”
　　“……曾经有过。不过那已经是过去了，你拯救了阿斯加德和地球。”
　　“阿斯加德？那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们的故乡。额，不在这个星球。”Thor说，“诸神黄昏把它毁了。”
　　“诸神黄昏……我猜是我干的？”
　　“……准确来说是我让你干的但是——”
　　“我就知道。”Loki翻了个白眼。他从包内掏出一把小梳子，熟练地替他梳起头发。
　　“但你救了人民——”
　　“可以了。”他的弟弟收起了梳子，用手轻轻拨了拨他的头发。“如果有发胶我会弄得更好。”
　　索尔的手贴上了他的脸颊，逼迫他和他对视：
　　“Loki，你在逃避过去。”
　　“不，我没有。”他的弟弟轻轻往他手上蹭了蹭，“我需要时间适应。”
　　“我知道。”Thor忍不住低头在他额上印上一个吻。Thor平常说话的嗓门总是大开，容易让人忽略他也有副好嗓子；他低下头，在Loki的耳边低低地、沙哑地说：”不管怎样，你永远是我的弟弟。”
　　有多少女孩就是败在了他这副柔情模样手里，她们享受着驯服野兽的成就感，沉迷于Thor带着战场血腥味的温柔，热爱被那用来战斗的钢铁般的双臂小心翼翼地拥抱，醉心于那副温柔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
　　但他的弟弟依然冷漠地挺立着，和娇嫩的鲜花们不同，他像一根苍翠的竹子任由Thor的柔风在耳畔煽动而无动于衷。
　　——甚至更加冷漠。
　　“出发吧。”
　　他推开Thor，不见一丝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