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恶女难驯》六日瞳

9、僵（八）

　　日头懒洋洋地穿过高草丛，落进幽深的山洞里。

　　柳素素看着跟在她身后一直拉着她手不肯放开的狄湛，有些犹豫。

　　她很想出去看看，毕竟狄湛把她带走前在柳家庄造成那么大的破坏，毫无疑问此刻柳家庄必定已经闹翻天，出门历练的师兄弟们估计都被召回来，现在正四下散开到处寻找她的踪迹。

　　不管如何都必须出去探探消息。

　　可是，身旁这木着张脸一直拉着她的手，任凭她软硬兼施好话说尽就是不肯放开的男人，貌似不能在阳光下行走，她没办法忘记上次看到他在阳光下抽搐的样子。

　　“乖，你就在这儿等等，我就出去一下下，马上就回来，好不好？”

　　柳素素恨不得一拳把他打晕，面上还得笑嘻嘻地摸着他的脸，像哄小孩儿般安抚着他。

　　在她的温柔抚摸下，狄湛狭长的眼睛微微一眯，像只懒倦的猫儿般顺势就要靠上来。

　　柳素素有些慌乱，他这样子像极了就要使坏时的他，她忘记自己要说什么，只急急想要闪开。

　　谁知狄湛突然拉着她走出洞外。

　　“你……”柳素素惊慌失措地赶紧把他往洞穴里推，可惜她身娇力小怎么也推不动像个铁塔般的狄湛。

　　她紧张地闭上眼睛，不愿意看到狄湛在她面前被烧得面目皆非。

　　等了半天也没闻到糊味，悄悄睁开一只眼睛打量狄湛，他的身上没有冒出黑烟。

　　柳素素这才如释重负地睁开眼睛，狄湛面色依旧如常般苍白且面无表情，就连一直突在外面的獠牙都缩回嘴里，柳素素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带他出门。

　　一进城门，柳素素带着狄湛直奔卖衣服的铺子。

　　昨日和狄湛在湖中泡了一宿，她终于把狄湛身上不知道裹了多少年的老泥给清洗干净，顺带着把自己衣服上的血迹也洗干净，只剩下被利器和树枝划得破破烂烂的洞一时没办法补上。

　　乍一看两个人就是像从深山老林里逃出来的难民。

　　好在荷包鼓鼓囊囊，上次柳正一给的银子还在，要不然一时间她还真要犯难上哪儿去找银子。

　　柳素素瞧着那布料柔软款式新颖的衣服给自己捡了几身，又打量着给狄湛买了几套，这才像赶小鸡似的想把一直拉着她手不放的狄湛赶到包间，让铺子里的小厮伺候着他换上。

　　可是她费劲唇舌都没能把这位爷说动，连一旁候着的小厮丫鬟都偷偷笑起来，这才没奈何地向他们问明包间位置，带他进去亲自给他换好衣服。

　　然后又好说歹说才让他转过身子，自己快速把衣服换好。

　　衣服买好后，柳素素脚一拐又进了隔壁首饰铺子。

　　铺子里面摆出来的饰品样式倒是别致，就是材质太差，柳素素不太瞧得上眼。

　　善于察言观色的女掌柜一看到柳素素，急忙把她和狄湛请进隔间，端出一盘首饰供她挑选。

　　柳素素利索地捡了几样喜欢的，女掌柜在一旁恭维道：“夫人眼光就是好，这好钗就得配美人。”
　　边说着手脚麻利地帮她包好。

　　柳素素被掌柜忽然的一声夫人闹得全身不自在，她看见女掌柜说话间随着她头晃动露出的一根檀木钗子，虽然手工粗糙但好似佩戴许久磨得通体浑圆，便随口问了一句。

　　女掌柜脸微微一红，笑着说：“这是我家那不成器的老头子给我瞎糊闹弄的。”

　　柳素素跟女掌柜又闲聊几句，便带着狄湛出了铺子。

　　街角那边稀稀拉拉围着一群人，时不时爆出一阵喝彩声。

　　从人缝中看进去，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和一只小猴在玩杂耍，一个扎着大辫子的小姑娘正挥舞着把鞭子抽得啪啪作响。

　　柳素素穿来的这个身体也是玩鞭子的行家，一时兴起也进去凑热闹。

　　别看小姑娘年纪不大鞭子耍得确实好看，众人纷纷喝彩，豪不吝啬地丢着赏钱，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机灵地把地上落着的赏钱收起来。

　　柳素素随手撒了一把铜板。

　　小姑娘见围观群众很慷慨，抱了个拳口齿伶俐道要给父老乡亲们表演拿手好戏胸口碎大石，众人又是一阵叫好。

　　柳素素准备伸手再赏几个，却不期然在荷包那儿摸到一只手，低头一看，那只手是狄湛的，他手里拎着一只小猴子正张着无辜的小眼睛摇头晃脑地看着她。

　　俨然就是刚才在场上表演的那只。

　　狄湛拎起小猴子的后颈高高举起，小猴子耷拉着脑袋一声都不敢吭，场上捡钱的小男孩儿看到小猴子被抓，赶忙叫起来。

　　那耍鞭子的小姑娘跑过来连声向他们求饶，说小猴子贪玩，看柳素素掏钱赏他们有样学样，求她不要跟一只小畜生一般见识。

　　话里话外都把柳素素架得高高的。

　　柳素素笑笑，也不想跟着一群小孩子瞎扯，招呼狄湛把小猴子还给他们转身离开。

　　她又带着狄湛径直去了馄饨铺。

　　许是因为柳素素穿进这个话本第一次因为一碗小馄饨体会到常人的乐趣，又或者围绕着这个小馄饨铺发生过一些事情，她突然起了性子想带狄湛去那里坐坐。

　　冥冥之中她觉得在那里肯定会发生一些事情。

　　老大娘麻利地用抹布擦着桌子招呼柳素素和狄湛坐下。

　　柳素素看到老大娘眼睛一亮，凑近她的耳边笑眯眯道：“哟，这是你夫君？”然后提高嗓门问狄湛，“相公要来点儿什么？”

　　“给他鸡汤小馄饨。”

　　柳素素突然想起自己那天吃馄饨吐得七荤八素的，想看看这沉睡百年的僵尸吃了会有什么反应，于是坏心眼地给她叫了一碗。

　　狄湛直勾勾地盯着柳素素，耳朵动了动。

　　老大娘瞧瞧狄湛，又瞧瞧柳素素，脸上露出暴殄天物的表情，再次凑过来悄声说道：“你相公眼睛不太好吧，可怜见的，年纪轻轻长得这么俊眼睛却瞎了，不喜欢说话也能够理解……”

　　柳素素听着老大娘自以为是的谅解，看着狄湛大刀阔斧面不改色地坐在那里，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一日无事。

　　第二日，柳素素带着狄湛又准备进城。

　　刚踏入城门时，她就感觉到不对劲。

　　平日守城门的小兵一改往日懒散作风，腰板挺得笔直脸板得严肃，严查进出往来身份。

　　若不是柳素素是柳家庄大小姐，守门士兵认识，否则单凭狄湛一人肯定无法进城门。

　　平日里人来人往的街道现下变得冷清，几乎很少能看到有人在街头走动，两旁的店铺门板都关得严严实实。

　　整个小镇散发出一股萧索的气息。

　　柳素素走到馄饨铺附近，平时老远就开始招呼的老大娘今天不在，铺子里桌子板凳七零八落地堆在一起。

　　“姐姐……”上次那个小囡囡咬着大拇指站在巷子那头冲着她招手。

　　她蹲下身来，捏捏她的冲天小辫儿，亲昵道：“叫你来的人要姐姐去哪儿？”

　　小囡囡面色有些迟疑，黑色眼珠突然往上一翻，整双眼睛变成浑白色，张嘴说话却发出一个极其刺耳仿佛是有人拿锅铲刮锅底的声音。

　　“呵呵呵……你很聪明……”

　　柳素素扯扯小囡囡的辫子，“何必为难小孩子，你在哪儿……”

　　小囡囡牵起柳素素的手拉着她就往前走。

　　两人被小囡囡带到一个死胡同，半堵残墙前十步来外种着一颗歪脖子树，一团黑雾飘飘荡荡地游过来。

　　等柳素素发现不对时，身体已经从黑雾中穿了过去。

　　面前的世界突然变成血红，那股奇异的甜香味一哄而上，瞬间占据她的全部思绪。

　　饿！

　　好饿！

　　腹中的肠鸣声响彻天际，她只想大快朵颐，嘴里的唾液已经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啊……多美妙……

　　她抓住那小身子痛快地长嚎一声想要咬下去，却突然觉得身体一紧，随即腾空而起。

　　她惊慌地挣扎着，却只能徒劳地在半空中晃悠。

　　红色的视野里隐隐约约跳动着大量火焰，他们散发着甜美的香气和巨大的危险，好吵！好吵！他们就不能安静一点？！

　　“烧死他们！烧死他们！”

　　四下蜂拥而上的人群高举火把群情激愤地叫嚷着，甚至有人从地下捡起石头朝着被大网吊在歪脖子树上的一行三人狠狠扔去。

　　痛！

　　她狂乱地叫着想要躲避那些火焰发出的攻击，但不管再怎么闪躲身体还是被接连不断的坚硬物体击中。

　　她心中隐隐起了恐惧，叫声也开始呜咽起来，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更为凶猛的嚎叫，带着一种王者的磅礴自信，让她忍不住瑟瑟发抖，想要臣服。

　　她颤抖着，努力压抑下内心的恐惧想要向他靠近，却突然觉得身上一松，整个人重新落回到地面。

　　那些跳动的火焰喧嚣着四处散开，那些甜美的香味逐渐淡去，她欣喜若狂，赤红着眼睛开始狩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