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海遗种》散养老神仙

5、第四章 遭遇

　　积垒万年的石礁。
　　扭曲浮动的鱼藻。
　　探照灯越发微弱......
　　光明只是来自远古的慰藉，像寄生物一样扎根在人类的血脉里。大王看见一种奇异的幻象：许多毛人蜷缩在黑暗里，周围时而发出野兽的怒嚎，而毛人们蜷缩在角落，他们背靠着山石，手里是削尖的木棍，不断对着黑暗吼叫。“唰！唰唰！”空中、地面满是猩红的眼睛，红眼尝试着向火堆迈步，但又恐惧地退进黑暗。这个时候下雨了，火堆逐渐变成一滩阴湿的灰烬，毛人们眼睁睁地看着红眼靠近，又跳又叫。接着是利齿咬碎骨骼的动静，最后什么声响也没再发出......
　　大王总是感觉黑暗中有东西闪烁，宛若成千上万的鬼魅盯着他们。
　　他们在海谷侧面搜索到雪龙号巨大的遗骸。彩虹鱼回到这来，魔鬼通讯中提到雪龙号仍然是完整的，它本身没受到多大伤害。
　　魔鬼讲：“我刚才迂回到船头的时候受了些干扰，现在开始最好别分开。”
　　陆猛同意。他们绕到雪龙号船体中央时，发现压碎整座船体的裂痕，陆猛问：“我们现在深度多少？”
　　驾驶员回答：“海平面以下4788米。”
　　陆猛说：“装备朝着信号干扰的方向出发。”
　　“等等！”大王说：“有东西，那儿！九点钟方向。”
　　沧龙号的灯光过于昏暗，彩虹鱼也游来助阵，他们才发现某种巨大的骨质嵌在船体中央。陆猛表情严肃地说：“我一定要得到它。”
　　彩虹鱼启动机械臂，但骨质纹丝不动。
　　驾驶员说：“直接把它撞出来。”
　　陆猛说：“别，这样它的研究价值大打折扣。”
　　大王也说：“那东西感知也很强，这座遗骸在斜坡上，千万小心点。”
　　魔鬼说：“交给我，你们注意四周。”彩虹鱼从后面窟窿驶入，沧龙号打开全部灯光，令光线穿过缝隙，给魔鬼引路。
　　大约过去十分钟，魔鬼惊叫一声。
　　大王焦急地问：“怎么回事？”
　　魔鬼道：“吓死我了，这里居然有一米多长的吞噬鳗，等等！还不止一条，它们在吃什么东西......”
　　魔鬼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他说：“我找到3名人类，至少找到他们的一部份。”
　　魔鬼的心情很不好。他说：“吞噬鳗的头只有拳头那么大，但它竟然能一口吞掉大腿。吗的，我看到那个那个玩意儿了，我周围有东西！”
　　“魔鬼？魔鬼？”
　　“滋、滋滋......大.....巨大......来！”
　　陆猛当即下令沧龙号翻过船体，进入那个窟窿。当他们照开黑暗，发现无比惊悚的一幕：巨大的海底生物正将彩虹鱼整个吞入腹中，它就快得逞时，军方人员发射了小型炮弹，打出一些白色的稠浆，那东西还不肯松嘴，死命要把彩虹鱼吞入腹中。
　　彩虹鱼忽然推动马力，从它口中奔驰而出，蛟龙号火力全开，将那东西打得千疮百孔，缓缓沉下底层。
　　惊魂未定的魔鬼传来通讯：“又是干扰，我们必须寸步不离了。”
　　沧龙号太大，便守在窟窿口，等待彩虹鱼过去作业。它们用余光照射死去的生物，大王呲呲倒吸寒气，“吞噬鳗，能长这么大？”它被重火力从中间打断了，但能看见它的头颅和小船一样大，恐怕它一口就能吞下两个潜水员。
　　大王说：“吞噬鳗从来没有攻击人类的记录。”
　　“或许它们吃了太多尸体。”陆猛讲：“当它尝到人类的血，明白这是多么容易捕食而美味的猎物，它就会攻击人类。”
　　至少现在为止，它们要戒掉这个坏习惯。
　　它们看见还有不少吞噬鳗聚集在尸体附近，大王没敢正视镜头，那些被咬得残缺不全的人体实在是太恶心了。
　　“诶，这些人......”陆猛像是意识到惊天大事，他催促魔鬼快点。
　　大王还觉得奇怪，很快也看见那些尸体的服装，是深海作业服，作业服上绣着星条旗。他们是美国人！
　　为什么美国潜水员会在雪龙号附近出来，还死得这么惨？
　　像是所有噩兆加在一起，大王紧张地观察每个摄像头。“像、牙齿。滋、刺滋......”魔鬼传来的短讯又遭干扰，大王清楚地记得蛟龙号遇难之时那尖锐刺耳的噪音，也许巨兽就在他们周围。大王恳求道：“能不能干脆开进去，你们没发觉这边干扰很强烈吗？”
　　“这有什么奇怪？我们在深海，本来就可能遇到屏蔽。”军方人员不以为然。
　　陆猛讲：“开进去。”
　　军方人员服从命令，将沧龙号停搁在狭小的破洞内，沧龙号现在就像黑暗里的礁石。
　　大王发觉陆猛是这次行动的主导，他是个爬行动物教授，怎么和军队搭上关系？陆猛的话又是很有份量的，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咕！咕！咕！”
　　“我听见声音了！”副驾驶摘掉侦测设备激动地喊着：“发现目标。”
　　众人回答：“我们不戴也听见了。像是□□叫，又像某种夜鸟的啼声，尖锐却深沉。魔鬼的通讯恢复正常：“我已将牙齿推出去，你们快让开。”
　　“嘘......”陆猛说：“关掉灯光，我们暂时也别通讯。”
　　魔鬼立刻操纵彩虹鱼去了侧边。大王说：“他干嘛去？”
　　陆猛回答：“也许从船体缝隙能观察到外部情况，彩虹鱼的海底夜视能力还在测试阶段，看看行不行了。”
　　声音每隔几秒就会传出。
　　众人连舱内的灯光也熄灭，他们甚至不敢相互开口说话。既然他们能听到声音，那声音的主人也能听到他们，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已在咫尺之内。
　　人类的眼睛原本是为黑暗所生，当大王沉浸在很久的黑暗当中，她的眼睛逐渐能看清一些东西，一些海底淡淡的轮廓.......她这么想着，现实却给了她重重一击。人类视力在深海一点用也没有，没了探照灯就是瞎子。
　　沧龙号外壳嘎嘎地响，像是吞噬鳗用它们柔软的身躯包围住这里。一些发光的红点飘过来，它们缠绕着沧龙号外部。
　　毫无疑问是吞噬鳗的尾光，它们末端生有发光器，当深海生物看见这美丽的光芒，不由自主地游弋过来，才会发现等待它们的那张巨嘴。
　　听它们怪异的身躯在外部蠕动，大王感觉胃里翻江倒海，她想象着这些生物食人得以生长，更是头晕目眩，便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将头往上抬。
　　吞噬鳗过会儿就离开了，那阵怪异的叫声也在深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众人不敢松懈，先打开舱内灯光。
　　“你的脸！”大王惊奇地指着军人们的脸，他们眼睛和耳朵都在流血。大王摸着自己，也是满手鲜血。
　　血流得不多，但每个人的泪腺、耳朵都流了一些血。
　　“是声波的缘故吗？”陆猛讲道：“深海生物能发出超声波的确实很多。”
　　“那为什么你例外？”大王指着陆猛，陆猛也惊奇地看着自己，一群人当中确实惟有他没流血。陆猛讲：“或许我脸皮厚，它震不穿。”
　　军人尝试通讯，现在也能够正常沟通了，他们向上头报告：探测到未知巨大生物的超声波。
　　他们的声呐现也能够使用。
　　地图上多了个标记点，那应是彩虹鱼反馈给他们的，它将嵌在船体的骨质推进了礁石。于是沧龙号打开大灯，却发现彩虹鱼正从后面缓缓游来，魔鬼通讯道：“东西我已经拿到手了。”
　　所有人愣住。
　　那声呐探测到的是什么东西？
　　电光火石之际，一切都已来不及。一个无比巨大的黑影游过沧龙号，它的皮肤像是撕烂的鱼鳍，它就这么直面着沧龙号，人们只能看见那诡异的红眼。
　　驾驶员要关灯，被陆猛阻止“太迟了，关掉灯反而会刺激到它。”
　　“要射击吗？”
　　“不！”
　　他们绝对打不死这样的巨兽，它的体型甚至超越雪龙号。但它并不是细细长长的生物，它竟有着与人类相同的脊椎，手脚犹如擎天巨柱一样撑在海谷，腕肘长满着被撕裂的鱼鳍。而它巨大的、散发红光的眼睛，似乎只有空洞与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