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偏不嫁驸马》沫浅忆

6、波涛起伏

　　“父皇吵到你了？”皇上心中有些忧虑。

　　慕容汐凰摇摇头，却问，“你每天都要做这么多功课吗？”

　　皇上看着慕容汐凰透亮的眼睛，将笔放在砚台上，展颜一笑，顺着慕容汐凰的思想说：“是啊。”

　　“那我帮你跟少傅说说，让他别给你留这么多功课了，好不好？”慕容汐凰盯着烛台上跳动的火苗。

　　“好啊。”皇上摸了摸慕容汐凰的脑袋，看着她惺忪的睡眼，“汐凰是不是困了？”

　　慕容汐凰刚想说话，老嬷嬷就来了，是皇上命小夏子去叫的。皇上怕慕容汐凰凉着了，又怕她在这边睡不惯，就让老嬷嬷过来了。

　　“皇上……”

　　“汐凰跟着老嬷嬷回去休息。”

　　慕容汐凰拒绝了，“可是，你还没睡啊。”

　　皇上听到这句话心里不知道有多少感动，“汐凰要听话，不然父皇就不带汐凰出宫玩儿了。”

　　“好。”慕容汐凰乖巧地点点头，跟着老嬷嬷回了平阳殿。

　　平阳殿内，慕容汐凰依偎在老嬷嬷的怀里，“他对我很好的。”

　　尽管慕容汐凰没有唤他‘父皇’，但老嬷嬷懂，“那汐凰可要听他的话，也对他好？”

　　“汐凰听话。”慕容汐凰给老嬷嬷讲起了，白天在皇宫外发生的事情，她说他给她买了糖画，还给她买了糖人并带她去看了杂耍，吃了好吃的。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老嬷嬷两眼的泪水滑过脸颊低落在了慕容汐凰的衣服上，她想起了慕容汐凰的母妃，若是她母妃还在世，一定很开心吧。

　　皇上批阅完奏折已是深夜，他披了个披风就出了养心殿，不自觉走到了离幽殿前，虽然些许陈旧，但还是很干净的。

　　皇上提着宫灯，推开了离幽殿的殿门，皇上踏着铺着大理石的路，看到了内殿屏风后面的床榻，上面的帘子已经旧得褪色了。他记得那时候他的黎儿就躺在这床榻上，一睡不醒了。

　　粗糙布满皱纹的手覆盖在床榻的软垫上，那垫子已经没有往日的光泽了，皇上闭着眼睛仿佛看到了这些年慕容汐凰过得种种不好。

　　被磨平的桌角在宫灯的照射下显得有些发亮，皇上用袖子蹭了蹭，突然瞧见了那桌上的拨浪鼓，他伸出食指和拇指将拨浪鼓断了一截儿的手柄捏着，眼角的泪水在眼眶迟迟打着转儿。

　　“黎儿……”皇上仿佛看到了黎妃就在他眼前，模糊也追不上脚步。

　　许是太久了，皇上依稀记不清黎妃的模样，但是他心中的那悲恸完全没有随着时间消散，皇上摸着楠木衣架子，那架子上挂过他和黎妃的衣服，“黎儿，汐凰肯认我了。”几度哽咽让皇上的心绪激动起来，“我对不住你们母女俩，对不住。”

　　翌日，皇宫上方的那耀眼的太阳正照在国子监的屋檐上。皇宫各殿的屋檐设计很是巧妙，根据殿里的主人位份的不同而雕刻的花纹有所不同。

　　慕容汐凰比往常要好了许多，太傅问的问题，她全都会，虽然声音像蚊子一样小，但是能说话，已经很不错了。可是越是这样，其他的皇子心里越嫉妒，尤其是慕容错，本就不太喜欢她，如今皇上宠她，太傅都夸她。

　　午膳后，慕容错看见了他的母妃手里正拿着小女孩的衣服，“母妃，这衣服是……”

　　“给汐凰的。”慕容错从来都没见到过他母妃笑得这般开心，慕容错心里很不是滋味。

　　“母妃为何要给她？”慕容错撅起了小嘴儿。

　　贤妃娘娘本欲将实情告知慕容错，可又转念一想，慕容错那吃味的样子，若是能让他也有些警惕感，反而倒好。“错儿不许胡闹，汐凰是你的妹妹。”

　　慕容错咬着牙控制了自己情绪，可受委屈的样子无法掩饰，“错儿知道了。”

　　本以为这样就完了，哪知贤妃娘娘拿着叠好的衣服交给宫女，“你去把这衣服交给平阳公主，作为母妃的一点点心意，明日请她过来用午膳，之前本宫也该给她道歉。 ”

　　“是。”宫女接过衣服，退了下去。

　　“母妃还要她过来用膳？”慕容错眼皮子垂了下来。

　　贤妃娘娘想把慕容错拉到怀里，慕容错躲开了，贤妃娘娘便拿着丝帕将手放在腰间，“汐凰是你妹妹，日后你得与她多多走动。”

　　这次慕容错没有回答，从他眼神里就能看得出来，他很讨厌慕容汐凰的，与其说讨厌她，其实是更嫉妒所有人都对慕容汐凰好。

　　平阳殿里，慕容汐凰也是刚用完午膳，正端坐在桌前抄写着太傅教她的《弟子规》。

　　一个脸生的宫女从殿外走进来，慕容汐凰放下笔抬起头看着那宫女，老嬷嬷连忙前来迎接。

　　“嬷嬷，奴婢是贤妃娘娘身边的宫女，娘娘给公主做了几身新衣裳，说是那日误解了公主，还请公主明日去贤福殿里用午膳。”那宫女哪像是来传话的，足足是来下达命令的。

　　老嬷嬷还是有些犹豫，毕竟且不说慕容汐凰愿不愿意去，若是个鸿门宴，只怕……

　　“娘娘的话，奴婢带到了，倒是可以出了国子监与四皇子慕容错一同去贤福殿。”

　　这下好了，若再扯其他的理由，那宫女也依然有话反驳，“老奴替公主应下了。”

　　“好，奴婢这就回娘娘话儿去。”那宫女得意一笑。

　　老嬷嬷进了内殿并没有让慕容汐凰试那衣服，只是让霏儿拿去柜子里收好。

　　“嬷嬷……”慕容汐凰从小就和老嬷嬷住在一起，能看出老嬷嬷的脸色。

　　“公主明日得去贤妃娘娘那儿用午膳。”

　　“贤妃娘娘？”慕容汐凰并不知道那日罚老嬷嬷的女子是贤妃娘娘，只觉得她的样子看着亲切而已。

　　“就是那日……在车撵上的……”老嬷嬷不好说贤妃娘娘的坏话，但是又不得不提，就怕慕容汐凰还小，与贤妃娘娘的心机是对抗不了的。

　　“哦。”慕容汐凰的眼皮子都要合上了，她心里还是有点儿纠结的。

　　老嬷嬷不是不知道慕容汐凰的想法，它是宫里的老人，贤妃娘娘和黎妃确实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神态，也难怪慕容汐凰会想要亲近，却又害怕她的严厉。

　　慕容错一夜未睡，两眼睁着，看着围幔，他在想明天要如何去逗弄一下慕容汐凰，否则她都要抢走他身边所有的人了。

　　翌日，学完了少傅教的知识，慕容错竟主动跟其他皇子说让他们先走，自己却等着慕容汐凰磨磨唧唧地收拾着东西。

　　“汐凰妹妹……”

　　慕容汐凰咬了咬下嘴唇，看着慕容错琥珀色的冷眸，嘴角却微微上扬。慕容汐凰不是不知道慕容错不喜欢他，“四哥。”

　　慕容错冷着脸，“跟我走吧，母妃说让你去用膳呢。”

　　“好。”虽然慕容错并不待见慕容汐凰，慕容汐凰也没办法独自去贤福殿，只能跟着慕容错了。

　　然而慕容错并不是将她带到贤福殿的，七弯八扭地穿过了御花园，带到了一个废宫里，“汐凰妹妹，你先在这儿等等我，我去如厕。”

　　“好。”慕容汐凰渐渐放低了警惕。

　　之后慕容错直接回贤福殿了，他知道慕容汐凰这些年不熟悉宫里的地形，这废宫又偏，没有人来往，任她走个半个时辰也走不出来。

　　回到贤福殿里，慕容错看着宫女们纷纷端着美味佳肴，各色各样的菜式，他有的都不曾吃过，在看看他的亲母妃满脸笑意的样子，身上那身华服还是静心打扮了一番，慕容错瞬间就觉得自己被他们抛弃了。

　　慕容错并没有进贤福正殿，只是拿着书从侧门偷偷溜进侧殿，他侧卧在小木榻上，静静地回想关于慕容汐凰的事。

　　贤妃娘娘足足等了半个时辰，却不见二人踪影，贤妃娘娘提着衣服倚在门框上往外看。“小月，你去瞧瞧，他们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被太傅留下了。”

　　“是。”小月去了国子监，然而国子监里空无一人。

　　小月回来复命，却瞧见侧殿的门半掩着，“娘娘是不是皇子和公主回来了，奴婢瞧着侧殿的门开着呢。”

　　贤妃娘娘有些疑惑，还是带着小月去了侧殿，倒好，不见了慕容汐凰，却瞧见了慕容错在那儿躺着呼呼大睡。

　　“错儿……”贤妃娘娘轻轻拍了拍慕容错的肩膀。

　　慕容错醒来了，看见是他母妃，立马惊坐了起来，“母……母妃……”

　　“公主呢？”贤妃娘娘心还是有些忐忑的，她怕发生她所想的事情。

　　“我……我……”慕容错看着贤妃娘娘严肃的样子，有些怕了，“我……我把她带到了废宫里，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