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良》透明的人

4、第四章

　　睡醒的小玄良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一样的吃饭，一样的睡觉，但就是不怎么笑了。虽然表面看起来正常，不过孔原福知道，这只是小玄良强装的坚强，一戳就破。
　　从前的小玄良，一不爽就哇哇大哭。现在却异常乖巧，就连孔原福让小玄良和他上街乞讨，他也只是淡淡的点头。第二天，就和孔原福一起蹲在街上乞讨。
　　托小玄良年幼外表的福，现在讨的钱是从前的两倍不止，这让他们的生活好过不少，偶尔过节还能在饭桌上看见一小块瘦肉。不过，小玄良却慢慢瘦了下去。刚遇见还能看见几两肉，现在瘦下去了，摸上去也只有骨头，一点肉都没有。
　　孔原福觉得是时候跟小玄良好好谈一谈了。在某天吃完午饭之后，把小玄良叫到跟前。
　　“孩子，你说你吃了饭，怎么就是不长肉呢？”
　　小玄良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不搭话。
　　“你这又是何苦呢？自己折磨自己，你爹娘在天之灵也不会放心的。”
　　这回，小玄良有反应了，“他们说好，永远陪在我身边的，骗子！”
　　孔原福叹了口气，“孩子，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再说了，你现在这样，怎么替你爹娘报仇呢？”孔原福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说，可小玄良再不吃饭，怕是要活活饿死。
　　小玄良愣了愣，低头思索一会，点点头，“你说的对，我要好好吃饭，养好身体，才能替爹娘报仇雪恨。”
　　孔原福欣慰的点点头。此时的他并不知道，他的一句话，会成为小玄良一生的执念，最后为了执念，错失了挚爱。现在的他只觉得小玄良终于肯好好吃饭了，这很好。
　　从那次谈话后，小玄良为了报仇好好吃饭，就连不喜欢吃的芹菜也硬是吞了下去，为了报仇每日卯时二刻（五点半）便起床绕着寺庙跑，为了报仇他在脚上绑着几块石头锻炼脚力，最初连路都走不了几步，慢慢地开始适应，最后习以为常，可也没卸下来，像是被遗忘地挂在脚上。
　　小玄良的改变，孔原福不是没看到。他半忧半喜，忧的是小玄良的这样的变化，迟早会坚持不住。毕竟他还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却承受常人想象不到的仇恨和痛楚。这些仇恨会毁了他，可没仇恨支撑，小玄良怕是早坚持不住了。喜的是小玄良的成长迅速，只要等小玄良能独自面对痛苦，他也能早点脱离苦海，毕竟他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孔原福坐在寺庙的门口想到，喉咙传来熟悉的疼痛感，他用手捂住嘴，咳嗽了几下，看着掌心里的暗色血液，苦笑一声。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马上就到中秋节了。小玄良越发地沉默，孔原福明白小玄良这想念自己爹娘。
　　到了中秋节这天，孔原福趁小玄良出门锻炼的时候，悄悄去一家小型点心店，买了一块小小的桂花糕。拿着被纸包裹的桂花糕一边走，一边肉疼地抱怨：“这家店太黑了，就这么一块小小的糕点就这么贵，我大半年的努力只够买一小块，这不是在坑人吗。”
　　孔原福走到寺庙大门，探头望了望，发现小玄良还没回来。松了一口气，把桂花糕小心翼翼的藏好。
　　到了晚上，小玄良吃完饭，就准备睡觉了。毕竟他爹娘都死了，就没必要纪念这种无聊的节日了。“等等！”小玄良转过头，疑惑的看着孔原福。孔原福笑笑说：“你能不能陪我看一会月亮。”小玄良虽然不解，但也点了点头。
　　孔原福和小玄良并肩坐在寺庙门口，月光柔和的照耀大地，气氛格外和谐。孔原福把被纸包裹的桂花糕拿给小玄良，小玄良打开一看，是一块小小的桂花糕，糕点做的很精致，晚风轻轻一吹，便有淡淡的清香传来。小玄良看着桂花糕，终于嘴角微微仰起，绽放出一个微笑，“谢谢。”
　　“不客气。”孔原福看着精致的桂花糕默默咽了口吐沫。“你要吃吗？”小玄良把拿桂花糕的手伸向孔原福，孔原福用手一档，别过脸去，“不用。”
　　小玄良把桂花糕掰成两半，把略大的一半硬塞给孔原福，“一人一半，你要不吃，我也不吃。”孔原福看了看手中的桂花糕，终于张口咬下，见孔原福吃了桂花糕，小玄良也小小咬了口桂花糕，清爽而不腻的口感，清香弥漫口齿间。
　　此时月色朦胧，气氛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