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十一章（5） ...
-
在亚空间累死累活的宇宙规律，为填补小啾的噩梦造成的漏洞连阿普路西菲尔人都没来得及招呼，就被四十二告知有人撬开了虫洞口，来不及阻止，已经溜进来了！宇宙规律气急败坏，一首操起斯蒂尼尔解下放在一旁的军刀，踏上陨石，以光速的千分之三冲出去，巨大的加速度差点没把餐馆仅剩的那面墙给轰塌，四十二赶紧钻入地窖检查珍藏的反核聚白兰是否安然无恙。
跟清秀白净的外表不相符，宇宙规律的驾驶方式非常粗野。他驾驶陨石一头撞上距离撕裂点最近的小行星，给可怜的小行星砸出第三个陨石坑。烟尘中，他像只冲上云霄的飞鹰窜出来，以超级英雄的方式落地，手中的军刀甩个剑花别在腰间，凶神恶煞地怒吼：“歌唱真理和莫鸫！你们两个狗逼赶紧给爷滚出来！”
“出来就出来，怎么这么凶啊，刚认识你的时候可没这么暴力……”
鸫柔弱委屈的声音从后方远处飘来，宇宙规律转过头，还没来得及深究这人怎么突然变得如此软萌，就被近在咫尺的怪物巨脸给吓得心脏骤停，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柯安塔把卫衣的怪物帽掀开，蹲下试探这人还有没有气，鸫跑过来小心翼翼地观察，以免宇宙规律突然诈尸把他给吓飞。
此时，发现佩刀不翼而飞的斯蒂尼尔赶来，看到昏倒的宇宙规律和蹲地上的柯安塔有一瞬间的惊愕，接着看到柯安塔背后探头探脑的鸫，立刻哇地惊呼冲上前去，把人抱进怀里转圈。
斯蒂尼尔说：“我终于见到你了！你是我偶像的克隆人！”
鸫也很惊喜：“他们说你在亚空间我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
这两人抱着转圈圈，另一头宇宙规律睁开一只眼看柯安塔：“你居然不会吃醋？”
柯安塔抬手将他眼睛合上，安然淡定道：“总比没人关心的你强。”
宇宙尽头的餐馆来了客人，四十二从残垣败瓦中收拾了一张桌板，搭了几块带有放射性物质的陨石碎片作凳子，端出五个磕脚的酒杯，倒上反核聚白兰，然后坐到位置上。柯安塔和鸫坐在左侧，他俩穿了情侣卫衣，帽子都是大嘴巴妖怪，盖上能把宇宙规律给吓死；斯蒂尼尔和四十二在右侧，一人穿着整齐的军装，一人穿着厨师服，像是行业典礼上穿着精致的劳模。只有坐在中间的宇宙规律，穿着朴素的衬衫长裤，没有系领带，领口敞开露出漂亮的脖颈和锁骨，以及侧颈浅浅的咬痕，跟旁边四个人极其不搭调。
尽管亚空间和主空间时间流速不相同，但宇宙规律还是决定长话短说，毕竟他既不想跟某对夫夫呼吸同一片空气，也不想看到某两人随时随地撒狗粮，更不想自家酿制的反核聚白兰被唠嗑蹭光。在场五人，除了宇宙规律是自由民诞生就存在，其他都是维度战役之后才存在或出生的，所以对恶意不甚熟悉也很正常。讲到这里宇宙规律顿了顿，看了眼柯安塔，见对方神色不改，才继续说：“在最初的高维宇宙，有一个极其特殊的文明，他引发了维度战役，破坏了时空结构，试图将整个宇宙纳为己有。”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柯安塔，柯安塔说：“怎么，要听我讲宇宙物理学笑话吗？”
宇宙规律翻白眼：“只是讲到战前历史，关心一下失落文明的难民而已。”
“我俩半斤八两，谁笑谁呢？行吧，这段历史我说总可以了吧。”柯安塔喝了口酒，说，“由于该文明对宇宙时空结构的扭曲，抹除了很多遗留痕迹，我们连他的名称、属性、生理、社会结构都没有资料，只能称其为无名氏。无名氏引发维度战役后，顷刻覆灭了许多小文明。他打击文明的方式多种多样，其中最擅长的是摧毁原文明的意识形态和知识文化，同时用自己的思维文化来代替，使得原文明从根本意义上消失。他用同样的手段企图入侵自由民，但自由民自身文明个体存在的属性所致，他失败了，于是拿出了第二手段，扭曲整个自由民星域的时空结构，使得自由民消散于各个维度各个宇宙。”
宇宙规律接着他的话，说：“无名氏颠覆了十一维宇宙之后，开始侵蚀低维宇宙。现在他来到了这个宇宙，用同样的方法吞噬宇宙。恶意就是一种方式，他能够放大并操控智慧生物的欲望，完成吞噬的前期工作。”
斯蒂尼尔说：“我们需要做什么？”
宇宙规律说：“这个宇宙里的无名氏成长缓慢，渗透进来的恶意不多，首先要把这些恶意找到并清除。存在于亚空间的我们是做不了什么的。”
柯安塔说：“恶意不仅能够影响普通人，也能够影响融合者。目前拥有清除能力的只有小啾。”
宇宙规律说：“可以先追踪驱逐，然后让小啾清除。”
四十二说：“小啾现在还在溜着尘魄玩呢。”
宇宙规律说：“等会儿有他忙的。”
鸫和柯安塔离开亚空间，从镜子钻出来。两人没打算换衣服，就穿着宽大的卫衣坐在床上。鸫戴上拟态发箍，兔耳朵竖得又直又高，就如同他纳米构造体的意识一般，升到这座建筑最高处，张开巨网笼罩下来。半分钟不到，耳朵就锁定了目标，指着某个点不动了。
两人跳下床，踩着拖鞋啪嗒啪嗒跑出房，耳朵所指的那间房恰好关门，鸫冲上去一脚踹开，并大喊一句FBI OPEN THE DOOR！柯安塔戴上帽子拉紧帽栓，只露出个眼睛，以免被认出来丢人，跟在鸫后面把门关上，补上一句SURPRISE MOTHERFUCKER！
房里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的格拉提克沃什先生捂着心口喘气：“你们年轻人玩这么刺激的吗？”
“是你太落后啦大叔！”鸫的两只兔耳朵像雷达一样转圈，然后锁定格拉提克，“现在流行抓内鬼。”
格拉提克寻思莫氏集团的拟态核心科技水平居然已经到了把雷达功能安装到发箍上浪费资源的地步，心中不免可叹可恨，配合道：“我是内鬼？”
柯安塔把帽子摘下来，露出两只晃动的猫耳，指指自己的眼角说：“不，内鬼藏在你眼睛里。”
格拉提克被这两人的拟态耳朵萌到，决定赶明儿也去买个发箍玩玩，继续配合道：“那我得动手术将他取出来？”
鸫说：“你可以整点辣眼睛的东西把他给逼出来。”
格拉提克蹙眉：“哪里有辣眼睛的？”他按了下终端，搜索黑眼热点中最辣眼睛的东西，然后试探道，“黄图？”
“放屁！黄图哪里辣眼睛了？！”柯安塔骂道。
格拉提克无奈摇头：“黄图确实不辣眼睛，但是利用黄图出警的卫道士很辣眼睛。”
鸫乖巧地坐在小凳子上，说：“你在各个方面都很有研究。”
格拉提克倒在沙发上叹气：“即便如此我还是没能扣死帮精神资本家的帽子。”
柯安塔坐在鸫旁边，说：“现实是互联网的法外之地，网络干扰不到现实色情艺术。”
格拉提克说：“你们说，老子一个搞印象派的画了俩男的怎么就被围攻了呢？”
鸫突然有了兴趣：“你画了啥？”
三人凑到一块，格拉提克划开黑眼主页，点开最新相册，一张色彩绚烂、梦幻隐晦的油画占领全屏。画面中主要为黑白红三色，白色是两名男子赤裸修长的身躯，黑色和红色是他俩纠缠在一起的长发，其他缤纷的颜色是婚礼头纱和欲盖弥彰的饰物，画面中最下功夫的一处就是两人相握手上的戒指。
柯安塔说：“我没想到你还磕真人CP。”
“这不是已经结婚了吗，还能离不成？”格拉提克揶揄道，“可你的粉丝很疯狂啊一直在我这儿吵，说我画得非常暴露，举报我□□色情。”
“什么我还有粉丝？我一万年没发新专了！”柯安塔打开老久没上的黑眼账号，立刻弹出来一大堆提示，都是导向格拉提克那条新画的消息，还有大量私信，柯安塔点开其中一个写了百字作文的消息浏览起来。
格拉提克在一旁啧啧有声：“你看这黑粉的小作文，说你就是靠卖肉上位的。”
“谁啊谁啊？！”鸫凑过来，柯安塔赶紧把他眼睛捂上，说：“污言秽语别看。”
鸫鼓起脸颊，气成河豚：“我要把骂你的人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柯安塔把所有谩骂消息删掉，说：“他们已经生活不能自理了。”
格拉提克指着最新弹出来的私信，说：“你看又来了。现代已经很少我这种印象派艺术品了，放百年前，这早就进展览馆挂着了，还轮到他们瞎逼逼？！”
鸫继续看那幅画：“所以你画这幅画的本质是印象派色情？”
格拉提克点头：“色情艺术！”
鸫眨眨无辜的大眼睛：“可这一点都不色情啊。”
格拉提克：“……”
柯安塔：“……”
格拉提克：“你说什么？”
鸫一本正经地分析：“不是裸体就是色情。真正的色情艺术，是穿着衣服也能让人感觉到色情。这幅画能让人联想到色情的元素只有裸体，其他的戒指、头纱、花带，都毫无色情意味，只是丰富画面、展现画技的元素。而且，这个裸体既没有印象派色彩的朦胧感，也没有色情艺术的表达张力。换句话说，我看这幅画的时候内心毫无波澜，还不如柯安塔穿着围裙做饭的时候让我心跳加速。这幅画的尺度，放在我俩的新婚旅行写真当友情客串图差不多了，还不如正片来得色情。”
格拉提克怒火攻心，藏在眼球中的恶意受愤怒刺激，溢出眼眶，像气球一样涨大，将格拉提克包裹住，长出蜘蛛网一样细长繁复的触手，缠上毫无畏惧懒于挣扎的柯安塔和莫鸫两人。
触手像铁丝一样把柯安塔的手困得结实，动弹不得，终端里的那半句话终究没法打下去，他把“希望这幅画能收录到新婚写真特邀”这句话挪到存稿箱，然后对鸫说：“我还在想要怎么逼它出来。”
鸫得意道：“最让作家愤怒的就是评论他的画毫无波澜，我已经讲得很给面子了。”
柯安塔：“那你想过要怎么在小啾来之前控制他？”
鸫：“没有。”
柯安塔：“不愧是你。”
鸫：“你有办法？”
柯安塔：“没有。”
鸫：“那你有办法挣脱吗？”
柯安塔：“伊可萨说他正在赶来的路上。”
鸫：“是他们先赶来呢，还是我们先被吃掉？”
柯安塔问：“你害怕吗？”
鸫摇头：“我只是不想被吃掉记忆或者意志，变成一个你不熟悉也不喜欢的人。”
浴室门被一脚踹开，小啾骂骂咧咧的声音从后头传出来：“啊不是吧，隔着镜子都能听到你们在说情话，能不能照顾一下正在吵架准备分手的情侣？”
伊可萨低头看手上的小啾，小啾被盯得头皮发麻，赶紧补上一句：“我就打个比喻。”
伊可萨对挂在网上的两人说：“刚才我们穿到一间凶杀现场的房间，尘魄正跟凶手周旋，那人应该是被恶意刺激杀欲行凶的，我们没时间了。”
柯安塔动了动手腕，他也只能转动手腕：“我们看起来像是能帮你们的样子吗？”
半空中的恶意继续涨大，疯狂吸食这栋楼人们的欲望，只可惜这屋里头的五个人，三个是不属于人类的自由民，一个是能够抵抗精神干扰的融合者，还有一个被当作宿主的普通人类，唯一的欲望就是在工作之余画下黄图，这让恶意的能量难以聚集，也无法分辨人类的各种欲望。
小啾恨铁不成钢地摇头，说：“你们太不了解格拉提克先生了，画黄图只是兴趣爱好，他的精神欲望根本不在这里！”
然后对着恶意大吼一句：“快看窗外，有个资本家挂路灯上了！”
话音刚落，场面发生了逆转。恶意被烫到一般，一口吐出格拉提克，收了蛛网，像皮球一样在房中弹跳，试图冲进浴室突围。小啾眼疾手快，拿熊背包将其揽入袋中封死。鸫和柯安塔跳回地面，相互扶稳，格拉提克被吐到地上，但常年健身的他身手敏捷，在空中转了半个圈扑向窗口，四处张望，并大声呼喊：“哪里？资本家在哪里？！”
小啾捂着在熊背包中挣扎的恶意，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我胡说的。”
格拉提克捶胸顿足：“小孩子怎么可以说谎呢？将来报道出了问题，你可是要负责任的！”
五人坐下来，柯安塔长话短说，跟格拉提克粗略说明了恶意，鸫见格拉提克愁眉苦脸，安慰道不要惊慌无需恐惧，这类恶性外星人有融合者联防部一齐收拾。格拉提克摆手，解释他郁闷的不是被外星人袭击，而是被外星人定义为这栋楼里最邪恶的存在。
“搞什么？！被网络道德小鬼扣帽子就算了，怎么连外星人都觉得我邪恶！我哪里邪恶了？！”
伊可萨：“双面人确实邪恶。”
格拉提克：“那也没有杀人放火的邪恶吧！”
柯安塔：“不要用人类的善恶观衡量外星人，他们的判断标准你别猜。”
格拉提克很失望，生无可恋大手一挥：“你们走吧，不要管我这个孤独的老男人了！慢走不送！”说完他真的躺床上不动了，等了一会儿没听到房门开关声，转头一看，这四人都往厕所去，顿时惊呆。
走在最后的鸫说：“这里有个简便的亚空间虫洞，但是你不能去，不然会被某个存在抓起来扯掉这段时间。”
格拉提克连拖鞋都没穿，光脚奔过来，却只看到鸫穿越镜子之后晃动的涟漪。事后格拉提克跟莫测哭丧，他当时距脱离平凡无奇的普通人类日常就差那么一微秒。
亚空间内，宇宙规律坐在餐桌前，面前是一只被小啾胖揍一顿的恶意，这只恶意浮在酒杯中，浅色的劣质酒水散发出的味道熏得宇宙规律闷咳两声，从只剩下半边的抽屉里翻出个防毒面具戴上，才没好气地说：“是我建立的亚空间质量太大，还是你们太懒，居然把垃圾扔到我这里。”
小啾说：“这不是一般的垃圾，是恶意。”
宇宙规律瞅了他一眼，然后扫过正盘算着怎么从破破烂烂的酒窖里偷酒的俩夫夫，最后落到正襟危坐的伊可萨身上，笑出了声，说：“这几个没经历过维度战役、没直面过无名氏的就算了，你怎么也能认错？”
伊可萨说：“只是把他们带过来而已，安顿好没经验的新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小啾疑惑：“怎么回事？”
宇宙规律说：“这只是一只沾染了无名氏恶意的生物，被无名氏操控来到这里作恶，无名氏的恶意本体还在外头肆虐猖狂呢。”
小啾惊得跳起来，要到外头去，鸫手一伸就把他拦住了。柯安塔说：“外头有尘魄和苏白，他们可是最资深的老兵了。”
小啾一头雾水，鸫给他解释道：“恶意是无名氏操控的、一种能够攻击意识的能量。实际上，这种能量是没有实体的，所以这只生物只是沾染上恶意而已。至于这是什么生物，在哪里被感染，又是如何来到地球联邦的，就是我们开拓者要探讨的问题了。”
小啾问：“你们两个的开拓新婚旅行第一站？”
柯安塔说：“是终点站，我们第一站是地球。”
宇宙规律说：“解答一下，这是硅基文明里头的小分支种族，硅基文明的体系分布有多乱你们是知道的。其他的信息在观测界限之外，等你们进入信息光锥内再说。”
小啾又问：“那我们现在要干嘛？”
鸫说：“等苏白和尘魄收拾恶意。”
小啾继续问：“我是不是这里最无知的一个？”
伊可萨点头说：“确实。”
小啾反手就是一脚过去，把伊可萨给踹地上了。
****
尘魄把那个杀人未遂的家伙捆成球踢到角落，对瑟瑟发抖的受害者说：“要么报警要么过来揍他一顿，总之赶紧回家比较好。”
那个受害者早就站在门口手搭在把上随时离开，可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突然从浴室里出来？难道你是住在通风管道的？”
尘魄勾起一个邪魅狂狷的笑容，说：“我是从镜子穿过来的外星人，来手刃人类文明，今天我心情好，你最好给我滚出个几光秒别让爷爷我逮着了。”
“……”那人沉默几秒才说，“那你赶紧毁灭，这人类文明不实现共产主义就爆炸吧，没什么奔头了。”
“就是这种想法才会吸引恶意啊！你个□□逃跑主义者！”在那人摔门而出之后，尘魄破口大骂。
此时，后头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尘魄以为是小啾又来偷看，正想反手一拳，就看到苏白半个屁股卡在镜子通道，努力个半天终于放弃，伸出俩胳膊举着，撒娇着要尘魄帮忙扯出来。
“你看看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里玩什么！明天不用上课吗？”尘魄嘴上不停地训斥，但手上的动作也没表现出拒绝。他发现苏白可能卡在了一个尴尬的位置——也不知道宇宙规律设计为什么这么小的虫洞，大概是给老鼠型生物通过的——就把手伸进洞口缝隙往里掏，摸半天把苏白摸个面红耳赤，也没摸出个究竟。
苏白浑身酥软手指发软，趁机压低声音在尘魄耳边幽幽地说：“哥，床在后头呢，我们快一点。”
尘魄的注意力根本没在重点上，而是抓着小问题抠字眼：“你喊我什么？你嫌我老？！”
苏白一听也没了兴致，没好气地反驳：“我跟你同时存在的好吗？而且为什么要用三维宇宙的人类文明自创时间观套在我们身上？”
尘魄抓着苏白的腰带，肌肉发力，一下就把人抓出镜子，同时愤愤道：“你放屁，歌者舞者先把我捏出来，再捏的你！”
苏白倒在地板上被摔个狗吃屎，小声嘀咕：“就是这样我才不想跟你上床。”
“你说什么？！”
“我说我屁股痛！”
尘魄啧啧嫌弃：“我什么都没干就痛。”
苏白破罐破摔：“是啊就算隔了一个多月但你上次太猛了我到现在都痛！”
尘魄的火气蹭蹭往上飙升：“上次是在两个月前，你是不是跟别人乱搞了？！”
一把弱弱的声音小心翼翼地插入，正是躺在地上五花大绑的嫌疑犯：“情侣之间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而不是互相指责，很多问题上个床就能解决……”
尘魄反唇相讥：“这就是你上床解决不了就用刀解决的理由？”
这人破口大骂：“明明是那家伙甩了我跟女人结婚！他背叛了我，为什么不能杀了他！”
苏白皱起眉头：“为什么这栋楼里的人脑子都这么有问题？”
尘魄说：“不然恶意怎么会留在这里不走呢？当然是这里的人肉质过于肥美了！”
苏白：“你对人类这么大偏见吗？”
尘魄：“不是所有人都是那两兄弟。”
“你也不待见他俩。”
“这不一样。”
躺地上的人骂道：“你们怎么回事，当老子不存在吗？”
苏白啧了一声，继续用正常音量和尘魄悄悄话：“柯安塔不是说讲点刺激性的话把恶意逼出来吗，怎么还不出来？”
尘魄说：“直接物理攻击算了。”
苏白右手往前一扬，纳米构造体极速聚拢，形成一把长刀。这人急了，蠕动着往后退，苏白上前一步，随手挥动，斩断了恶意跟这人之间的联系。这人白眼一翻就躺地上不动了。
但这还没有结束，尘魄在苏白收刀的时候纵身上前，揽住他的腰，然后飞速后退，准确扎入镜中。下一刻，房中有什么东西撕碎了空间，床铺上的织布尽数散成大把单丝，地毯腐烂，弥散着灰尘和死虫的气味，伴随着房中的异变，那个无形的东西发出人类无法理解的嚎声，无形但蕴含着能够撕扯双星间引力的触手在空中疯狂抽搐，摆成难以言喻，但足够令人神智发狂的形状。他的触手们往四面八方延伸，沾到实体就黏在上面，通过触手的缩短和伸长来搬运身体。他的移动非常缓慢，但每一次运动都会带动身体的纹理变换，勾勒出诡异邪恶的图案。
在万籁寂静中，他像果冻一样挤入浴室，钻进了镜子。
虫洞如同星门一样，在到达下一个目的地之前永远都不知道要在里面经历无限长还是无限短的时间。但恶意不一样，他掌握十一维的知识，蕴含摧毁了自由民的能量，拥有发动维度战役的意志。尽管来到三维宇宙，他仍然是这个宇宙的最高点。他能把虫洞像拍扁蚊子一样拍成薄纸一样脆弱，只需要轻轻一捅，就穿过了宇宙规律的阻拦，出现在亚空间中。
一道光线穿过，这道光过于渺小，以至他根本没注意到，等他发现，这道光已经刺入他身体劈了个对穿。
这道光是一个人类刺出的，他虽然是个人类，却拥有自由民的力量，更有着堪比自由民星球上那颗地标石的坚韧意志。恶意认为这样既包含了人类的知识又获得了自由民的遗志的存在非常奇特，试图吞噬他，但收拢的触手还没有碰到他，就贴到了什么高热的存在，将触手瞬间烧尽。
“这不可能，自由民不可能存在于这个宇宙。”恶意说，他的声音由无数不同文明的语言组成，仔细辨认，里头甚至还有自由民的语言。
如同回应他的一样，那高热的存在和光融合，形成一个全新的存在，轻松自如地将他破开，取出藏在体内最深处的晶体。
这颗晶体非常细小，甚至可以说只是一片碎屑，但就是靠汲取这片碎屑的能量，他才能存在于人类文明，才能穿越镜子虫洞，才能通晓自由民的知识。
这是一片在维度战役中，摧毁殆尽的自由民星球上，在掳获而来某个自由民体内刮下来的晶体碎屑，仅仅这么一点，就足够点燃一个星球的能量。
光中的人类将手中的刀往晶体碎屑的方向投掷，刀化作成自由民的模样，如同一条游鱼，穿过恶意大块大块的身躯残肢，灵动地接近了碎屑，将它一口吞下。
当碎屑融合到本体晶体上，恶意知道自己就算是加速到光速也逃不脱攻击范围。他感觉到自由民能量的回归，感觉到比刚才还要强大的能量压迫而来，感觉到当年维度战役中消失的、现存的、失落的的自由民的仇恨和怨念。这个自由民因为晶体破碎，在三维宇宙中甚至无法使用超越所依附文明的武器，也无法学习该文明技术爆炸之后的军事知识，只能使用冷兵器作战，而现在，他找到了遗落在这个宇宙中的晶体碎片，终于解锁了自身限制。
自由民像捏住一只蚂蚁一样抓住了恶意，细小的花纹从手臂延伸至指尖，金色的光聚拢成一点，将恶意吞噬殆尽。
恶意爆炸泄露的光形成一道细长的引路标，苏白指着延伸出去的方向，说：“这是无名氏的线索，你们必须循着这道光前进，才能找到毁灭他的办法。”
鸫看着那个方向，光线消失在光锥之外，但方向只有一个，目的地也只有一个。
“我们的航线终于确定了。”他说。
“这次只有我跟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柯安塔说。
宇宙规律说：“无论是自由民的复兴还是无名氏的毁灭，答案藏在多重宇宙之外，需要你们去解答。身为宇宙规律的意志的我，无法窥探这一切的真实。”
鸫说：“说到底还是有你不知道的事情，那就让我们来解答吧。”
柯安塔说：“本宇宙的存在拥有观测本宇宙的权利，在这一点上，宇宙对我们还是很温柔的。”
这时，斯蒂尼尔和四十二走过来，对他俩说：“如果需要帮助，我们会开着飞船来救你们的。”
鸫笑着说：“这艘飞船是不是叫四十二？”
斯蒂尼尔也笑了，说：“说的没错，这艘飞船开着可舒服了！”
几人又围着残破的餐桌交流起来，宇宙规律趁机去地窖找酒，阿普路西菲尔人跟在身后，突然问：“你真的无法窥探那些真实吗？”
宇宙规律抱着反核聚白兰，并不回头，但轻轻地开口说：“这个问题对我这个曾经的自由民来说，过于致命了。”
阿普路西菲尔人盯着他的背影，雪白的衬衫勾勒出挺直的腰板，仿佛能够撑起整个宇宙的质量。
“虽然无法说假话，但我也有拒绝的权利。”宇宙规律回过身子，轻轻笑了，“对不起。”
阿普路西菲尔人说：“难道没有其他选择了吗？”
宇宙规律说：“孩子，这是无数三维多重宇宙中的分支，在高维看来这只是无数选择中的一个，但在这里看去，他永远只有一个选择。”
“那等我窥探到三维以上的存在……”
“那就是无限长的时空之外了。”
宇宙规律打断他的话，在身侧走过，一步步走出地窖，亚空间中朦胧遥远的星辰在他头顶闪烁。
“但会存在的。”他突然说，“这一切，一定会被观测到的。”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十一章（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