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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十、山雨欲来风满楼(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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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同是漩涡中心的莫氏一族在第一天入京便在城中买下了锦城之中最大的宅院,明目张胆地在宅院之中挂上了莫宅的字样。
满云澜也没有一个姓莫的人,所以若谁姓莫,那也必定是莫氏一族的后人!
只是这漩涡中心的莫氏一族似乎并不如众人想的如何如何,听说莫氏一族的后人是一名儒雅的青衫男子。
病怏怏的样子基本上是被抬着进的莫府。身旁跟着一名个子高的不停地抽着旱烟袋的绝代佳人不停斥骂着那病秧子。
这两件事情凑在一起难免有些巧合,可是说他们真有什么关系却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什么所以然来。
而就在朝廷派人烧桃花林的那一天……
“桃夭先生!桃夭先生!您算得真准,昨个儿咱刚搬走,今儿那皇帝老儿就把咱那居所毁了!”
“爱折腾便折腾吧!莫家毕竟背负着那种传言,若是在那皇城外扎根狗皇帝还有那小太子肯定不放心,倒还不如给放进皇城里来。烧桃林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荒神所创之阵怎么可能被那几个乌合之众轻易摧毁。几个障眼法罢了。”桃夭站在大院中央揉了揉太阳穴,看着这大院里的一片狼藉头疼的可以。
扫帚精挥舞着本体扬起一片灰尘,两只小火鸟帮忙晾晒衣物结果一打喷嚏将衣物烧了个精光,蜥蜴精端着盘子飞快的跑着,却被旁边一只人形还没修完的小狐狸一脚绊了个跟头,盘子碗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蜥蜴精一骨碌蹦了起来支着短小的四肢嘴里叽里呱啦的指着小狐狸叫骂,小狐狸一下子恢复了原形躺在地上笑得前往后倒。
轰!震天响声从屋里响起,就连院外的地面都颤了三颤,几个小妖灰头土脸地从屋里跑出来忙不迭地拼死阻止着引起了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莫问。
“大王!我们拦不住莫家主啊!”
“废物!我还就不信了,加固四道结界把他给我关住了!区区一个凡人连魂魄自己都聚不起来还想给我出去鬼混!妈的你他妈怎么想的能让那个臭丫头把老子费劲巴力给你弄的聚魂佩带走!差点让自己魂飞魄散了,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会想和你家做交易!”
轰!轰!轰!轰!轰!
有土渣随着震动从房顶扑漱漱地掉了下来,一小妖蒙着三个脑袋灰头土脸躲避着空气中肉眼看不见的凌厉刀锋向着那位气得脸红脖子粗的老妖精说:“桃夭先生,家主他只是一个人类而已根本就没什么法力!您只要把力量撤回去家主他不就消停了!家主他再这么闹下去咱新买的这座院子可就要塌了。咱可刚搬进皇都没两天啊!”
“放屁!你懂什么!我把力量撤了你们他妈给他聚魂啊!他丢了聚魂佩还敢拿着穿魂弓给人放冷箭,现在这具身体里若是没有我的功力支撑魂魄早就散了!你们把结界再给我加固一层,莫问你可真是厉害!老子养了你二十几年你就是这么报答老子的!”桃夭气的指着屋里破口大骂,而回答他的仍是轰!轰!轰!轰……往复不断。
站在莫府门前的人从一开始的几个逐渐围成了一个大圈,外面的人本来就好奇,听着这震天的声响好奇便更甚了,就在有人实在忍不住好奇心刚要敲那莫家的大门时……里面却突然又安静了下来。
站在院子中央的桃夭手拿着旱烟袋,用另一只手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与一众小妖均长呼一口气。
终于消停了!
房子里面传来一声闷里闷气的声音。“我已经冷静下来了,放我出去。”
“臭小子还来这招,前两个时辰刚放你出去你就拿着刀要去找人算帐,若不是老子和你有契约,你看你魂飞魄散老子还管你!”桃夭冷哼了一声,手却一挥将外加的结界解除。
门慢慢打开了……
莫问衣衫凌乱立于门前,他抿着唇面色有些不正常的苍白。
“我聚魂佩是被那女人偷走的,而且我本身便是个凡人还受了那夜染几掌震断了两根肋骨插进了肺中,若聚魂佩不取来这具身体也只是凭着你那法力强吊着一口气而已。”
“你要不是故意的谁能偷走你东西!而且我特么没让你吃妖丹强身健体啊!你自己不爱吃怨谁?你就消停点在这一亩三分地里呆着吧!聚魂佩不用你去找,一会儿自有人帮你送回来。说了这么多也不过就是为了那个臭丫头而已。还被人算计着蹚皇都这趟浑水,活该!”
听着这连珠炮似的训斥莫问眉头一皱,扭过头不再说话。
桃夭叹了口气,一挥袖,被烧毁的衣物从灰烬中一转回到了小火鸟的嘴里,打碎的盘子完整无损的回到了蜥蜴精的手里,灰尘被扫帚扫进树下,一切工作都开始有条不紊的开始。
“桃夭先生,有人求见莫家主,说有故人来访!”
“不见!他这副鬼样子怎么会客!”
“可是……可是我们拦不住那人,她……她已经进来了!”小妖慌张跑来禀报。什么人竟能闯进来?桃夭下意识转向莫问,却发觉莫问那原本皱紧的眉头皱的更甚,他看了一眼院门便极为厌烦的扭过头。
“你来做什么!”
只见一女子面蒙白纱,杏眼微带笑意穿着好像要给人守丧似的素白的祭祀服天仙一般飘进来似的,不知什么时候,如一阵清风兀的出现在这满是妖的大宅院中央。
更恐怖的是满院子竟然无妖发觉?当然了,更没有妖敢动什么歪心思,眼前的女人看起来与一个普通人无异,可是这座宅子里的哪一处不是陷阱机关,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会闯入内院之内还毫发无损?这女子一定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自然是前来拜贺迁来新居的莫家主。顺便再归还皇太子拿走的环佩。皇太子还托我为他带句话,说他自己是小孩子脾性不懂事,若有得罪的地方还要请莫家主见谅才是。”
一个精致的盒子递了过来,莫问接住,将盒子打开,里面正是那枚被那女人偷走聚魂佩,莹白色的环佩安静地躺在盒子里面,触指温凉,只感觉消散的精神都被凝聚了起来,禁锢在自己身体上凝滞的力量也重新流通。莫问撇着嘴轻抚着盒子中的玉佩,半晌,叹了一口气。
“她的伤怎么样了。”
“你说的是哪里的伤?是胸膛上的还是心里的。”羽墨眉眼弯弯,说出的话却如同利剑般猛地射进莫问的伤痛处,莫问紧闭着唇不再说一句话。
“既然这么关切何必还痛下杀手,我送给了你这么大的一份礼让你毁成了这样,夜染带她回来的那天那伤可废了我不少力气,她恢复的不错,已经勉强可以自己下地了。”
“这想必也要问问你自己,何必为了逼我入京废这么大的功夫。”
莫问冷哼一声内心早已将眼前女子撕碎不过万遍,别以为他不知道当初那杀手千面为何敢一头栽进他的桃花林,定是这女人算尽了他的心思,才将那杀手千面放到他面前,如今棋子快齐了便将他引入棋局。这女人,该死的聪明!
“我也不愿与你打哑谜,你若是听话回京我又何必同夜染联手呢?我想做些什么你心里一清二楚,不然你也不会在那小姑娘落到我手里的第三天便痛快的搬进皇都。”羽墨目光触及到了莫问身旁站的绝代佳人后莞尔一笑“不过莫家主的会客之道也是别致,咱们在外面站了这么久,难道不请我进屋小叙一番?”
“咳咳,羽墨姑娘您有所不知,莫家主这两天心情烦忧所以打碎了屋内不少的物件,此刻屋内怕是呆不了人。”桃夭连忙插话,将手掩住嘴咳了两声,这屋里可是有他的本体在的,虽说他活了上万年,不过若是本体被毁,他的修为必定也受极大的损失。
眼前的小女孩与他和莫问都算是旧识,记得这丫头小时候便骨骼清奇,见到他这样的大妖怪凭空出现不但不哭不闹反而乐的开心,一看就是和莫问这怪胎一样是骨骼清奇那一类的。
那时的她若有什么坏主意还能看出来,反而是现在这种古井无波的样子看起来更不好惹了。果然!
“桃夭先生真是折煞我了,您如此大的能耐能搅得皇都妖气冲天,此刻若是想做什么事不过是挥一挥手而已,我不过是想与莫家主说两句话而已,也罢,在这院子或是屋内都没什么区别。”
羽墨微抚了一下身子以示敬意,她勾起扇子,被薄纱轻掩的红唇微勾,一双杏眼八分恶劣两分调笑。桃夭被这丫头弄得极为尴尬,只好灰溜溜地认命走进屋内收拾莫问留下的烂摊子。
两人在院子里站着,只见院内刚才还在忙忙碌碌的小妖们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温和的清风缓缓流动于两人之间,一人面色苍白原本锋利的目光难得的勾勒出几分病态的模样,一人面容带笑眼底却是古井无波的样子。
“你这算是应了我的事?”
“看来我此时还活着让你很不顺心啊!华羽墨,若不是你我还以为我此生都不会再踏入京城了。”
“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顺应天道……”
莫问眉头一皱“你来是给我讲这些狗屁屎尿的?”
“当然不是,这些都是废话而已,我虽给你引到了皇都,可到底要不要参这一脚乱局还是要你自己决定。棋局还未开始,你若不愿意便赶紧放弃那丫头回你那桃花林死也别出来。这京城如今暗潮涌动以你的性子绝不会是呆在京城中混日子这么简单。”
“说来好听,你把那丫头放在我眼前怕是就已经想好了我的决定了吧?我已经答应了你做个开局之人,你可以回去了吗?”
“你倒是看得透彻!罢了罢了,也当我是白费口舌。我今日消耗太多,便回我的观星台去了!你若想好,这第一子,便由你来下了……”羽墨杏眼微眯,一阵微风吹过卷起些许不知从何而来的花瓣,那站在院子内的神女已不知所踪。
莫问手握着家主佩站在院子里愣了许久,过了一会儿嘴唇动了动,不知说了些什么。空气中似是传来了一声银铃般的轻笑,像是幻觉。
“家主,那个女人走了吗?”一个躲在角落里的小妖抖着软掉的双腿哆哆嗦嗦着走过来,那女人看着人畜无害,可这身上散发的威压让他们连跑还没跑就被弄软了手脚,压趴在了地上。
“恩,你去把那些晕过去的小妖们都带下去吧。”
“是。”
莫问转头看着从屋里向他款款走来的一脸幽怨的美人道:“看出来了吗?她一个巫女怎么会短时间内力量增加这么多!”
“什么巫女!人家是神女!神女是神的女儿,神力更是克制着妖力,我一个修炼千年的妖怎么可能窥视神力啊!”桃夭脸色铁青地看着莫问气的直磨牙,那丫头把他支开后连在屋内下了三道禁制害他什么都没偷听得到。
而且看看这满院子空空如也的样子,那些偷听的小妖怕都被她那毫不收敛的力量压进了地底下。
她哪是来找莫问的,分明是来给他这个喜欢肆意妄为的妖怪老大一个下马威,告诉他谁才是真正的老大的!手下的这些小妖经过这件事以后怕是不敢再放肆了。
这种人没事做什么神女,怎么不上山头做个山大王呢!
想到这里,桃夭眼角下的朱砂痣愈发妖冶,他走到一棵树下捻起来一支奇特的花朵,花朵由一种奇特的水晶构成,显然不是这院子里本来的东西,上面还隐隐散发着奇特的力量波动。
很显然,这是刚刚神女在这院子时灵力不稳凝聚的产物。桃夭深深吸了一口旱烟袋,微眯着眼说道:“看来伤了阡妆的那个老妖精的人就是这丫头没跑儿了!”
那丫头怎么得到的这种力量他不知道,不过这种力量不稳的现象倒是很眼熟……花朵在他力量的凝聚下慢慢消逝于空中,云澜皇都的上空因他外放妖力而逐渐积聚的乌云越来越多,压得人心都沉闷了起来,桃夭讽刺地扬起嘴角。嘴里说着要顺应天道却在逆天而行吗?
“莫问。”
“什么?”
“那丫头让你做决定,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先说一句啊!不管是凤非离什么劳什子狗皇帝,还是什么阡妆老妖怪和华羽墨老子都不想管!你现在聚魂佩也在了,你要是趟这趟浑水,老子就带着本体继续回桃花阵睡上一觉,百年之后等你化成灰再出来!”
“你到底还是偷听了!”
“闭嘴!老子刚偷听了几句而已!”打死他也不会说他解开禁制的时候羽墨都要走了。
“我的目的很简单,我莫家世代忠良,自然是要替圣上除去他心头的一大患。这趟浑水还真是需要趟一趟的。”
“你这句话说出来,西儿都不会信你啊!”桃夭拿起烟袋吸了口烟无奈地捂着额头,人间自有人间的规律,身为妖邪的他可不会像羽墨一般随意插手人间的事情。这种事还是交给同为人类的莫问才对!
不过一股阴暗之气随即弥漫了整个院子,桃夭一阵毛骨悚然,他僵硬地扭过头看着明明笑的如沐春风身上却散发着冷气的莫问。
“我听说淮阳王已戍守边关多年,不如请来皇城坐坐?”忧郁的火焰缓缓从莫问的眼底升腾而起,冰冷残忍的笑意浇灌着幽暗的心灵。浓重的黑气与恶意弥漫在莫问的周围。
“羽墨的这盘棋里,人不多点怎么行!”
“你想怎么下?”
“先派人装作域外之族刺杀淮阳王,剩下的,也是像前几日华羽墨和夜染做的一样,静待棋子儿入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