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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 ...

  •   平仄、施涧桑:“……”
      施涧桑狐疑:“门锁坏了?”
      平仄迟疑:“好像是吧。”
      “那,进去?”
      “废话,门都开了,裤子都脱了,不上傻啊!”
      “……”
      “你干嘛这样看我?”
      “没什么,只是认为苏溪纯说的没错。”平仄果然是他们寝室的资深老司机。
      “……”平仄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也懒得去打听。
      门后一片黑漆漆的,他们开启手机自带的手电筒,边照边往里走。上了几层楼梯,来到钟室,四面的墙刷成白色,窗在很高的位置。内中只有一个运行钟的巨大钟箱,钟的主体和零件应该都装在里面,整个发出十分吵闹的嗡嗡声。这种运转的嗡鸣声站在钟楼外部的地面上也能听得到,而到了这里,噪声更是显得震天动地。
      他们本来进来的时候还是偷偷摸摸的,小心翼翼地不弄出声响,现在倒好,就算他们在这里开演唱会放飞自我地使劲唱,估计也不会有人听见。
      钟室不是像电影里那种全是齿轮杠杆滑轮发条还有钟摆,可以在齿轮和发条之间走来走去的样子,什么都没有,简陋得很,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平仄被吵得受不了,示意施涧桑离开。他们出了钟室,继续向上,来到最上面的阁楼。阁楼四面有窗,外面是阳台。施涧桑试着推了一下,铰链生锈得厉害,只能开出一小条缝,他不敢太用力,只能恢复原样地关回去。那边平仄倒是推开了北面的窗,冷风呼呼地灌进来,冻得他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哆嗦。他试着抬脚跨出窗外,跳到在外面的阳台上。
      施涧桑一回头见平仄整个人嵌在窗框里,魂都吓飞了,还好最后他稳稳地落在外面。
      “卧槽你,你出去说一声呀!我一回头还以为你要跳楼好吗!吓死我了你!”施涧桑惊魂未定的样子,一边数落着一边也翻出窗外。
      平仄不以为意地白了他一眼:“瞎操心!”
      他们站在一起并肩看着外面的夜景。钟楼北面是一个占地面积广大的公园,晚上的时候乌漆墨黑的,只有几处零零星星亮着几盏白色的路灯。公园一边的公路旁是一个居民区,这时候屋里大多亮着灯,显得生气温馨。N大附近没有什么热闹的商业中心,所以这个时候远眺出去,没有壮丽绚烂的夜景,只有一盏盏橙黄交错的公路灯,或近或远,就像夏夜里的萤火虫,成群成片,宁静寂然。
      这就好比,书生天天头悬梁锥刺股地刻苦念书,终于中了状元,可以迎娶公主,可是新婚之夜发现,公主长得还没他老家隔壁卖豆腐的大姐好看,这般的让人失望。
      施涧桑一叹气,平仄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他自己倒不介意,还觉得挺好的,至少了了一桩心愿,绝大多数N大学子毕业了都没机会上钟楼呢。
      不过阳台上真的很冷啊,平仄缩缩脖子,拉紧领口袖口,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施涧桑聊起来。
      “你为什么会来N大?S市这么多好大学,就算上不了最好的那几所,以你的分数,挑个中上的大学总还是可以吧。”平仄问。
      施涧桑吸了吸鼻子,呵出一口白气:“我念书的时候根本不知道N大,后来填报志愿的时候我爸一个朋友说起,他家小孩也在这里念,评价还不错,就来了。从小到大一直在S市,出来看看也挺好的。其实,读大学更多的是一种体验,在这边结交朋友,收获知识,甚至是……喜欢上一个人。”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或做些惊天动地的事情,或者混吃等死得过且过,反正怎么过都是四年,18到22岁,应该是每个人生命里最美好的年纪,活得放肆一些也没关系,青春就是用来挥霍的嘛。而且,N大本身就给我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它才建立不到十年,没有过去,只有现在和未来,它的历史,将是由我、我们、N大毕业或没毕业的每一个学子创造的。它是一张白纸,而我们就是赋予它浓墨重彩第一笔的人。”
      平仄眼神有点复杂:“……你想得可真多。”
      “咳咳,没有啦。那你呢,为什么来N大?”
      “还能怎么的,成绩尴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去不了Z省最好的大学,又不想去别的地方,听过这里没军训没早晚自修不学马哲毛概放假还多,就来这了。” 平仄使劲地搓着手,自嘲道:“我就是你说的混吃等死过日子类型的。但还真没想过,混着混着,有朝一日会混出个零分,而我他妈明明认真做了作业的……算了算了,是我没做好,给个教训也是应该的,不提了。”
      平仄对这个结果虽然是接受了,但短时间内肯定还是无法释怀,如果见到康是垣,还是会有想要把他一脚踹到河里去的冲动。
      施涧桑抓过他怎么都搓不热的双手,两手各握一只,然后一起缩进自己的衣袖里。
      平仄:“……”
      虽然是有点暖,但是这个姿势真的很诡异啊有木有……
      平仄想了一下,又说:“你说的对,这里是个不太一样的地方,制度和规则都被一丝不苟地严格执行。你看,就算邵嘉晨再有钱,他也要老老实实地去补考他大一挂掉的两门课,而幸好他是过了,不然考不过就得休学退学,我们这学期就见不到他了;再比如,什么社会实践、思想觉悟程度、生活作风、同学关系之类的,统统与奖学金、与最后毕业学位的评定无关,只有实实在在的分数才有资格说话,要不然廖知茹这个抽烟喝酒泡吧,经常夜不归宿,换男朋友跟换衣服一样勤的人怎么能拿到校长奖学金呢?”
      说起廖知茹,施涧桑也不禁要感叹了。她就是那个施涧桑爸爸朋友的小孩,与祝鹤同级,那时候大一下学期时是可以院系之间互转专业的,她就从金融财务管理专业转系到计算机科学系,一过去就挤掉了他们原来的第一名,成为名副其实的计算机系的学霸一姐。她的学业成绩无可指摘,不过在为人处事和生活作风方面受到的诟病有不少,有人觉得她是有个性有主见的女神,也有人觉得她就是个大写的婊。不管如何,至少在这四年里,她将活得张扬而恣意。
      “这里的制度和规则,给予了每个人最大限度的自由,除了上课考试完成作业,其他的时间你可以自由安排,做想做的事情,你可以实习,也可以不实习;你可以参加七八个社团,也可以一心一意只专注于一个甚至不参加任何社团。这里也保证了最基本的公平公正。隋心家里有权,康是垣家里有钱,但他们也没办法在我们小组作业的0前面加加改改变成70、80甚至100。不管身家背景如何,在这里,能让别人尊重和认可的,是自身的能力和人格。我以前不懂团队的真正含义,现在总算能明白一点了。”
      “其实我并不是对分数的事耿耿于怀,没办法放下。这就跟受了伤,一开始的时候总是最痛的,到后来慢慢减轻了,就会不怎么在意了。这两天我可能是会心情不好很低落,但是相信我,过几天就会好了,你们就不要担心啦,安慰之类的话说一次就够了,我知道你们的心意,不管怎么样,都要谢谢你们。”
      “施涧桑,谢谢你今晚能陪我上来,看了不怎么好看的夜景,吹了这么久的冷风,听我瞎逼逼了那么多话,至少现在和你站在一起,我一点都不觉得难过。”
      平仄在寒风凛冽中没头没脑地说了许多话,他全身都冷,脸皮被风吹得干燥紧绷,有一种能够轻易撕破的错觉,就双手能感受到些许温暖。
      “不用谢,”施涧桑眼角有笑意,深沉又温柔,“我们能成为朋友就是缘分,还能在同一个屋檐下一起生活,更是不易。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连幼儿园小朋友都知道。”他停了一下,又说,“况且,可能今后不会再有今天这样的运气能够上到这里,所以,我很高兴现在和我站在一起的人是你。”
      平仄闻言,望着施涧桑,心中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受。但还没来得及摸清,突如其来涌过的冷风把他想说的话和身上仅存的温度一股脑儿地全带走了。
      他甚至在一瞬间忘了怎么说话,冷得直打嗝:“所以嗝,我们还是走嗝,吧,不然我要被冻成嗝,吹成活干尸了……”
      施涧桑忙不迭点头,其实他也很冷。“好好好快走快走!”
      两人从窗户爬回阁楼,打着手机手电在漆黑一片的钟楼里行走,前面后面都是黑暗,只有手中那一点小小的光源。这个场景其实有点恐怖,平仄想起看过的那种悬疑探险类的灵异节目,觉得他们现在这样的环境很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他喊了施涧桑一声,后者说什么事。
      平仄本来是想吓唬他一下,但是怕对方反应太大,毕竟他们是偷偷进来的,要是被抓到就惨了。于是他说:“晚上陪我看电影吧。”
      施涧桑看了一下时间,“现在去电影院的话会不会来不及?”
      “不去电影院,就在寝室,我下载了。”
      “那行啊。”施涧桑不疑有他,一口答应。
      邵嘉晨下午就出去浪了,寝室里只有苏溪纯一人。平仄和施涧桑两人回来的时候,他像饿了许多天的人见到鲜美的食物,一下扑到平仄身上,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担忧道:“你没事吧你们去哪里了?”
      平仄笑了一下,说:“随便走走散散心,现在没事了,就是……”
      “就是什么?”苏溪纯睁大了眼睛。
      平仄冷不丁地把冰冷的手伸进苏溪纯的后颈,“就是需要一点温暖。”
      “啊——!平仄操你妈——!”
      施涧桑捂着耳朵,觉得这声惨叫,整层楼的人都听到了。
      晚上平仄和施涧桑两人躺在一张床上,盖着温暖舒适的棉被,后背垫着厚厚软软的靠枕。
      施涧桑本来心里乐得不要不要的,但是当平仄点开恐怖片的时候,他有点不能好了。
      他小小地挣扎了一下:“我、我们能看点别的吗?美好一点的……”
      “不能,”平仄照旧抓住施涧桑的手按到被子下,强迫他必须睁着眼睛,“我今天晚上特别想看,你答应陪我的。好了好了,开始了快看。”
      施涧桑:“……”真是美好又痛苦的一夜呀。
      第二天,整个寝室被苏溪纯的手机闹铃吵醒,各自昨晚均是凌晨两三点才睡下,这时候都有点神智不清。
      苏溪纯一个激灵。卧槽昨晚忘关闹铃了,他想。赶紧给摁了,大家半梦半醒的,于是都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十点多,苏溪纯睡眼朦胧地起床刷牙,结果刷到一半觉得味道不对,睁开眼一看,操,自己挤的是洗面奶!
      这一下他彻底醒了。
      洗漱完毕,他回到位子上拍爽肤水,突然瞥见桌子上的收音机。
      “卧槽!兄弟们!我们把四级考试睡过去了!”

      “我明明昨晚还记得的,还设置了闹钟!”苏溪纯在吃饭的时候叹道。
      “然而睡觉总是能让人遗忘许多事情的。”平仄一脸淡定地说。

      这一次的圣诞晚会,920寝室的几人依旧拿到了门票,只是送票的人换成了邓茗。反正复习不差这一晚,于是大家都去了。
      结束后,平仄和施涧桑回了寝室,邵嘉晨和余昕沅晚上还有节目,苏溪纯留下来等邓茗,因为邓茗说有话想跟他讲。
      他站在报告厅外的长廊里,并没有等很久,邓茗就披着一件厚厚的外套出来了,没有卸妆,就是把原本扎起来的头发放下来理顺了些。
      “找个地方坐吧?”苏溪纯问。
      “可以,星巴克吧,近一点。”
      星巴克有室内坐位和室外坐位,两人点了东西后,邓茗说想坐外面。
      天气寒冷,又是晚上,室外的位置自然没有人,邓茗挑了个最角落的坐下。她用热腾腾的咖啡焐着手,微微着低头,脸上妆容精致,浓密的眼睫在眼下遮盖出一片阴影,似是在思考什么。
      她不开口,苏溪纯也不急着问。
      直到苏溪纯喝下了半杯热可可,他终于听到对面开口道;“溪纯,我下学期,要转学了。”
      苏溪纯呛了一下。他愣愣地问:“转,转去哪里啊?”
      邓茗说了一个地名。他点点头,声音从冒着白气的嘴中响起:“大洋彼岸啊,好地方啊……下学期就走吗?这么急呀?”
      “嗯,其实上半年就在准备了,我父母希望我尽快转,本来……本来大二上的时候就要转的,我让再等等……”
      “为什么要等?”苏溪纯傻傻地问了句。
      邓茗幽幽地看着他,轻声说:“你不知道为什么吗?”
      苏溪纯不说话了。他其实心里本来并不确定,觉得自己还没这么大面子,但邓茗这句话说出口,他就算原先不明白,这下也是明白了。
      “溪纯,你跟我说实话,你喜欢我吗?”邓茗抬起脸,目光灼灼,定定地望着他。
      “喜欢。”苏溪纯一点都没犹豫。他与邓茗从没有吵过架红过脸,在一起的时候很轻松,也很开心,没有什么压力。生日节日互送礼物,尽管邓茗的生日还早,但苏溪纯已经把日子记在脑子里,并正在琢磨着到时候给她送什么礼物好。他觉得这样就是喜欢了,与别的女生在一起时从没有过这样的感受。
      只是这份礼物现在看来,好像是不需要了。
      邓茗一直盯着他的眼睛,动用了她所有的观察力,最终也没能在苏溪纯漆黑的眼眸中寻找出一丝一毫说谎的痕迹。
      她放弃了,向后重重一靠,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明亮的双眼中带着些疲累和浅浅的哀伤:“那就是,还没有很喜欢。”
      苏溪纯急急地想开口辩解,却被邓茗一个手势打断。她说:“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很矛盾。一方面,我尽我所能对你好,也希望你可以如我喜欢你这般喜欢我;但是另一方面,我对我们的未来没有任何信心,我任由我爸妈给我联系学校,安排转学的事情。我知道就算拖的了一个学期或是两个学期,但是我最终还是会去那边念书,只是早晚而已。这个时候,我就又希望你并不那么喜欢我,这样我们分开的时候,你也不会太难受了。”
      “溪纯,”邓茗的眼睛里亮闪闪的,好似水面反射出的波光,“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自私?一开始就打算着要离开,却还是拉你下了水。”
      苏溪纯沉默半晌,手中的热可可再也没喝一口。他最后,笑了一下。这个笑容中,有苦涩,有愧疚,有释然,有感伤,还有遗憾。
      “不会,我一点都不觉得你是自私的。相反,我才是那个需要说抱歉的人。”
      邓茗在他身上投入了这么多的感情,不管苏溪纯能不能回报以相同的情感,在分别的时候,她一定都是最伤心最难过的。只是区别在于,苏溪纯的伤心难过程度是否也同她一样。
      苏溪纯内疚道:“我这个男朋友当得挺差的,对你的关心不够,了解不够,配不上你的喜欢。”
      “没有!你很好,真的。”邓茗拿手抹掉眼眶上即将滚落的眼泪,坚定地说:“是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够长,我知道那时候我对你表白,你对我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我相信我们可以日久生情,一切改变的发生都需要时间,我相信会有一天,你会喜欢我的,只是……只是,是我自己亲手终止了这个改变发生的可能。”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你是一心一意地对我好,让我高兴,尽力满足我的一切要求。我真的很感激你,溪纯,谢谢你,无论是这个学期,还是我们一起在W市玩的那几天,我都很开心,真的很开心。”邓茗哽咽着,越来越多的泪水滑落,她也不再去擦了,“是我对不起你,我要说抱歉,是我太贪心。我不怪你,其实,你现在这样是最好的,在你我都还没有很深入的时候,至少都还有能力有机会抽身离开。”
      “所以,我们分手吧。”

      苏溪纯和邓茗分手了。
      就在刚才,邓茗回去的时候,坚持没让苏溪纯送。
      于是他就在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一抬头,发现自己绕了一个圈,又回到原点了。他觉得有点冷飕飕的,就拐进了教学楼。一楼的大厅空旷昏暗,寂静冷清。角落处立着两台自动贩售机。
      他走过去,盯着贩售机里的东西。良久后,买了一罐热甜奶。那半杯热可可到最后他也没喝两口,就进了垃圾桶。
      他在一处沙发上坐下,然后打开罐头,喝了一口。熟悉的奶味,熟悉的甜腻。
      跟一年前的味道一样。只是身边没有那个人了。
      苏溪纯算算时差,那边应该是下午一点半左右,这个时候也是在放假。
      今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送不出去邓茗的生日礼物,也送不出去祝鹤的生日礼物。前者还没来得及准备,后者是已经准备好了,两人却是天各一方。
      祝鹤今天21周岁,他便画了21张他的人像素描,做成了一本画册。画册是活页的,可以随时添加。这些都是他在暑假里做的,画得很精细,一张大概要用两到三个整天。
      这本画册目前正静静地躺在他自己家房间的书桌抽屉里。自从画完后就被放进去,没有再拿出来过。
      明明知道没有办法送出去,却依然想要尽心尽力地去准备去完成,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执着。
      他拿出手机,打开消息界面。他设置了两个消息置顶,一个是920寝室群,一个是邓茗。他往下滑了滑,翻过三四页才找到人,最近的消息还是在一个多月前,自己生日的时候。
      苏溪纯:生日快乐[蛋糕]!
      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回:谢谢!平安夜快乐!
      苏溪纯也回了句平安夜快乐,然后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在黑暗里盯着手机发呆。突然屏幕上闪出一条新消息。
      祝鹤:有没有礼物呀?[害羞]
      苏溪纯呆愣了片刻,咬着嘴唇,打字说:并没有准备礼物。[微笑]
      祝鹤:哦,好吧。
      苏溪纯看着这三个字,似乎能隔着屏幕感受到对方小小的失望,又忍不住补了一句:就算有,也没办法给你呀,你又不在N市。
      祝鹤:有一种服务,叫快递。
      苏溪纯:不行!我怕会弄坏。
      祝鹤:什么东西啊,这么不耐操……
      苏溪纯:[咒骂]你才不耐操呢……就不告诉你!
      祝鹤:哦,看来还是有礼物的。[得意]
      苏溪纯:……
      他心想,卧槽,怎么几句话就被他套出来了……
      祝鹤:什么东西呀?说说嘛,拍个照也行!
      苏溪纯:说不告诉就不告诉!除非你自己过来拿。[傲慢]
      祝鹤:唉好吧好吧。[难过]
      这之后两人又是短暂沉默。苏溪纯试着问了句:你在干什么呢?
      那边秒回:在房间里,没什么事情干,做饭时间也还早。
      苏溪纯:不出去玩吗?今天过节不是应该很热闹么?
      祝鹤:并没有。我这边小地方,今天基本上除了教堂,全城瘫痪,挺冷清的,没什么好玩的,就跟我们那除夕夜差不多,店都关门了。唔,可能大城市会好一点,伦敦或伯明翰那里会热闹些吧。
      苏溪纯回了个“哦”,手指动了动,却是犹豫了很久,在删除键和发送键之间虚移了几个来回,终于还是停在了下方位置。
      苏溪纯:我想见见你。

      一秒,两秒,三秒……苏溪纯心中自己数着计时,数到六十三的时候,屏幕突然一暗,是祝鹤发送了视频聊天请求。
      他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抖了抖,做了一个深呼吸,按下了接通。
      祝鹤那边现在还是白天,所以背景很亮,他把脸转到左边,又转到右边,终于选了一个较满意的角度,把手机固定放置,然后释放了一个十分迷人的笑容。
      苏溪纯看着屏幕里那个清俊帅气,笑容耀眼的人,觉得心里的郁结似乎是减轻了些。他自己倒是没必要调整姿势角度,反正这里几乎是一片漆黑,他眼睛盯着屏幕右上角的小视频窗,手机的亮光映着自己下半边脸,其他背景部分全是昏暗的,所以看起来像鬼一样。
      祝鹤疑问:“你这是在哪呢?乌漆墨黑的,怎么不开灯呀?”
      苏溪纯:“你猜。”
      祝鹤还真好脾气地陪他玩,说:“那你动动手机,给点提示,让我看一下周围。”
      苏溪纯配合地举起手机转了一圈,完了以后还对着手机喝了几口甜奶。
      “……”祝鹤脸上的笑容浅了些,问他,“你怎么一个人在那里?今天晚上不和邓茗他们出去玩吗?”
      苏溪纯静静望着屏幕,蓦然间,竟自顾自地呵呵呵笑了起来,眼神却是清冷。
      祝鹤被他弄得不明所以,有些紧张地问:“你怎么了?”
      苏溪纯笑了一会儿,终于收住,说:“没事,我只是觉得,这个世界的巧合真是有趣。”
      祝鹤担忧更甚,又重复地问了一遍:“你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能感觉出对方一定受了什么刺激,十分难过的样子。
      苏溪纯无甚波动的声音响起:“我跟邓茗分手了,就刚刚没几分钟的事。”
      祝鹤呼吸一滞,过了十几秒,才说:“难怪你心情看上去心情不好。”
      苏溪纯面无表情愣了一会儿,勉强挤出一丝笑,随便扯了句:“这么黑都能被你看出来?什么眼神呀?”
      祝鹤没答,却是有些谨慎地问道:“我能问是什么原因吗?”
      苏溪纯没什么好隐瞒的,几句话就把事情讲清楚了。
      他唏嘘了一下,说:“是不是很巧?想当初,一年前也是这个时候,你在这里跟我说你和单薇分手了,是对方提出,你答应了。然后现在,轮到我来跟你说我和邓茗分手了,也是对方提出,我答应。”他还试图开玩笑,“唉,你说是不是有毒啊!我们要不然,都不要找对象了,不然明年这个时候,可能又要分手了。”苏溪纯打了个嗝,转念一想,这么说好像显得自己肯定能找到对象似的,于是又摇了摇头。
      他仰头大口喝了几口甜奶,硬是把甜牛奶喝出了啤酒的感觉,似乎是真的醉了一样,脑子里一瞬间闪出一个奇怪的想法,突然间夸张地笑起来,把祝鹤又惊了一下。他看着屏幕里那张好看的脸,说:“哎,你说要不然,我们两个单身狗凑合一下吧……啊,那说不定,明年这个时候,分手的就是我们了哈哈哈哈哈哈……”
      几秒后,笑声戛然而止。
      苏溪纯像是酒醒一样,意识到刚才自己说了什么,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或者穿越回去把几秒前的自己一脚踹飞。
      他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我刚刚智障了乱说的,你你你什么都没听见啊……”
      祝鹤并没有趁机取笑他或是挖苦他,只是在几乎全黑的屏幕里靠着那一点弱光寻找到他躲闪的眼睛,声音轻淡:“你一定很喜欢她。”
      苏溪纯张了张嘴,讷讷地说:“可是她说,我还不够喜欢她。”
      祝鹤几不可见地紧了一下眉头:“那怎么样才算足够喜欢?”
      苏溪纯有点茫然:“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我做得还不够好吧,没有让她觉得很幸福。可是我已经很努力了,而且邓茗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女生,她说的没错,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也不用很长,说不定再有一个学期,我就能向她回报以同等程度甚至更多的喜欢了。”
      祝鹤忍不住反问:“感情难是交易投资吗?还要期待回报率?那是不是没有回报没有盈额,就不值得去喜欢不值得去爱了?”
      苏溪纯立刻反驳说:“难道不是吗?如果我喜欢你,可你却不能给我回应,那为什么我还要把心思放在你身上呢?林子这么大,什么树没有,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吗?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是邓茗,我当然希望对方能够回应我相同的爱,假使对方做不到,那自然是分开了,况且她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跟我分手,是因为她要……”
      “是因为她要出国,”祝鹤插过话,“可是在这之前却从来没有跟你说。”
      苏溪纯沉默。
      祝鹤叹气,“算了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不提这件事了,好吗?对了,我给你寄了明信片,你有收到吗?”
      苏溪纯点点头:“嗯,收到了,单薇也给我寄了。哎,对了,你跟她有联系吗?她一个人在那边,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
      “有联系,不过不是很多,她向我吐槽过学业上的事情,听起来是挺糟心的,不过这个说来话长,你可以自己问她。”
      “嗯,好吧。”
      苏溪纯又和祝鹤聊了一下,互相打听对方的生活。
      “诶,刚刚听你说做饭,怎么,你们都自己做饭吃呀?那边食堂不好吃吗?”
      祝鹤侧着脑袋想了想,说:“我个人的口味不算挑剔,也不觉得难吃,不过我室友他们觉得不太合口味,反正大家住在一起,厨房空着也是空着,就干脆一起做饭烧菜吃了,相对便宜又健康,顿顿食堂的话是挺容易发胖。”
      “哦,那你厨艺怎么样呀?”苏溪纯好奇问。
      “这个嘛,”祝鹤嘴角噙笑,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水,“那你先告诉我,准备给我的生日礼物是什么?”
      苏溪纯哼了一下,偏不肯说。“你不说我也能猜到,看样子,估计是不怎么样了,只会番茄炒鸡蛋火腿肠炒鸡蛋韭菜炒鸡蛋,各种炒鸡蛋吧。”
      “哈哈哈哈哈哈……”祝鹤笑弯了腰,装模作样地叹了声气,“哎呀,看来我得找个机会替自己正名一下,什么时候做顿饭给你吃吧。”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苏溪纯略开心,“事先声明,我不要炒鸡蛋大餐。”
      祝鹤笑得温柔又宠溺:“行,咱们不炒鸡蛋。”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苏溪纯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十点半了。祝鹤也开口道:“你那边也挺晚了,快回去吧。”
      “好,下次再聊,拜拜。”
      “拜拜。”

      苏溪纯回了寝室,发现自己桌子上放着一个包装精致的苹果,随口问了句:“哎,这是谁买的呀?”
      施涧桑窝在平仄的被子里,两人一起玩着手游。他头也没抬地说了句:“我买的。”
      苏溪纯小小惊讶了一下,正要道谢,就听平仄鄙夷道:“啧,凑不要脸!明明是祝鹤给钱让你买的。”
      施涧桑理直气壮:“我买的,祝鹤付的钱,有什么问题嘛。”
      苏溪纯:“……”
      平仄怒:“你个凑撒比!看着点,要死了!”
      施涧桑:“你好好缩话!不要人森攻击!”
      苏溪纯:“……”这俩人怎么回事!
      “到底怎么回事?你俩都给我把舌头捋直了说话!”
      平仄咳了一下,说:“就是,今天晚上八点钟左右,祝鹤给施涧桑发了个红包,让他帮忙买个苹果给你,不过红包里的钱够买四个苹果呢。诶,奇怪了,为什么他就只让涧涧买给你,不买个给我呢?”说完,若有所思地看向苏溪纯。
      施涧桑又不服了:“我当时是要给你买的,是你自己说不要!”
      平仄的炮火又集中向施涧桑:“神经病哦!平时卖卖五块钱的东西非要卖三十块,傻子才买呢!”
      苏溪纯:“……”
      他懒得去搭理他们,坐回位子上,对着苹果拍了张照片。
      苏溪纯:[苹果.JPG]
      苏溪纯:谢谢[害羞]。
      祝鹤:不客气。
      苏溪纯:不过平仄说,这东西平时才卖五块钱一个,就今天涨到三十块,傻子才买。
      祝鹤:……
      苏溪纯:不过,我喜欢[亲亲]。
      和邓茗分手而产生的心伤,依旧时不时让他感受到刺痛。但就像她说的,一切改变的发生都需要时间,这个伤口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抚平的。
      他咬了一口苹果,爽脆清甜。
      漫漫长夜,也不是那么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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