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身份升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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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是我两个月后重新回到床上，完全失眠。第一次救人，第一次进青楼，第一份工作加第一次被调戏，这些片段不停回放回放。这些突然发生在一天，让我完全来不及理清自己的想法感情，只是觉得，兴奋。我握着挂在脖子上的黑发石，想，也许，天将降大任于我。
第二天就有小丫鬟带我醉仙楼一日游。
醉仙楼原来不只是个青楼，楼后面有个苏州园林式的庭院，占了相当大一块地，所以更像个度假□□。别的妓院都是下午开门营业，而这里是24小时开店，实行轮班制。有钱大爷们都是中午来，上桌好菜饮酒听曲儿，然后有情调的找几个美人抚琴品画吟诗对弈，没兴趣？还有上等药浴推拿任君选择。Flesh后就可以开始晚上的正戏了。
各司其职，除了我的角色设定是完全莫名其妙，神秘的知母姐似乎也遗忘了她高薪厚礼聘来的书童，所以我光明正大地当寄生槲。每天只需处理几封信笺，扫扫书房的灰。书房，更准确的说，应该是药书房，因为储备的全是中医草药的书：《金匮要略》《黄帝内经》《医宗金鉴》《本草纲目》……除了《本草纲目》其他我全没听过，于是边想这里也有李时珍边翻翻，满眼全是竖条的繁得不能再繁的字，头大。
闲时我就四处乱逛。除了客房为工作场所不能擅入，我顶个boss秘书的号子哪都通行无阻。开始的时候姑娘相公还有些排外，不过由于我能经常出街帮他们捎带些东西，也就很快混熟了。小巧的薄荷，温柔的香薷，狂野的红藤和冷艳的茯苓等等美女，和同样小巧的子芩，温柔的泽漆，狂野的射干和冷艳的玄参等等美男，青黛姐倒是不常见，大概因为她算半个管事的。不过，我发现这些名为中草药的美人大都不卖身，或者说得看他（她）们的心情，足够傲的。只是男人都更喜欢这种忽冷忽热够不着的美人，于是懂文的送诗画，有钱的赠珠宝，真是千金散尽只为博红颜一笑。可这些美人的脾气的确怪，我曾见有人捧着价值万金的夜明珠结果吃闭门羹的，也曾见有人随口说自己曾中某某毒被某某方救了一命就把美人姐姐哄得乐呵呵进了房的。
加上古怪的书房藏书和古怪的书童角色设置，古怪的美人算是醉仙楼三怪。
腊月，天降瑞雪。风黐柳絮，银庭玉树水晶棱。
“又在想什么？”身上轻轻落了件衣，一回头，几乎吻到商陆那超时代性感的嘴唇，然后我就在他呼出的白雾中蒸成了熟番茄，“哈哈，胡思乱——想了吧，那就赏你一个。”
这家伙在我唇上轻咬了一下，然后在火山爆发之前光速飞开。
“混蛋混蛋混蛋混蛋！”闷骚的家伙！
“商陆，又用你对付客人那套欺负清扬。”泽漆笑。他在旁边亭子里一边品茗一边与茯苓对弈，玄参吹箫，射干饮酒，子芩啃着热米糕看香薷作画，薄荷领着一众兄弟姐妹玩雪。真是佩服这帮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仙女，难得一天清账放假，却非要在这么个大雪天跑出来诗情画意，还一定拖上我这个“好兄弟”，既然是好兄弟，为何不留我一条生路还我一个热被窝？
“过几天就过年了。清扬，过年回家么？”
“射干！”泽漆像老爹一样制止射干，想是怕引起我这天涯浪子伤心。
“当然不回啊。跟你们一起有得吃有得玩，多快活！”我的笑都可以流出黄连来。
“清哥哥可以跟我们回去过年吗？”子芩一嘴的米糕，叫哥哥就变成了蝈蝈。
“你一个人回去，我们都在这。”薄荷一个雪球正中子芩。
“你竟敢打我！”
泽漆老爹尝试制止打成一团的子芩薄荷，大家都笑了起来。我也笑着，这样也很好……吧？
除夕，再是猥琐的登徒浪子这时候也得做出忠孝廉义的样子，所以，醉仙楼放年假。
大半员工都走了，只留下草药兄弟姐妹们。青黛说知母姐会过来一起吃除夕饭，已交代厨子准备大家爱吃的菜，还有发过年钱置备胭脂新衣。
我乐哈哈领了银子，忽然想到个问题，问：“知母姐平时都带斗笠的吗？那她怎么吃饭呢？”
“知母姐只在外人面前带的。”子芩道。
“那哪些是外人？”
“就是不是内人。”
我无语，难以想象她在我这个非内人前带斗笠吃饭的样子。一群人已经涌出门外，居民已经围着站好——醉仙楼的美人出动？这绝对是一年一次不可错过的风景。
晚上，二十来个人开了三桌，菜缤纷得让我想永远留在这儿过年（老爸老妈对不起！）。虽然我是这儿员工，平时却只能吃“食堂菜”，醉仙楼的一桌酒菜相当于一个县令的年俸，客人里也只有富得或疯得烧金的人才定席，普通的都喜欢外带美人到来如楼去。
俺大爷今天也当当真正的大爷！
大家都不动筷，因为主角还没到。我面前的麻辣牛肉仿佛幻化成牛郎，与我这个织女隔着盘子边遥遥相望，一个世纪，两个世纪……终于，听到“知母姐来了”。
我回头，远远看到两个女子习习下楼。前一个白衣白裙，围一袭白狐裘，如一片雪花飘落人间，轻盈却不失端庄稳重；后一个，对不起，前一个真的让人眼神占线。
两个都没戴斗笠。走近了些，我看到那个白衣女子的面庞：肤如凝荔，只是面色有些苍白；颧骨高得很性感（实在没有办法用古人的词阐述性感），双目细长妖冶，却比同样妖冶的紫苏的眼睛更有神，甚至有一份威严，嘴唇有些单薄，唇红鲜红如血——若单单看这张脸，我只会觉得普普通通的好看，在这醉仙楼里也不出彩，然而放在这个人身上，却感到说不出的完美协调，她是各种美的集合体，要形容只能引用佛云：“不可说。”
她和青黛坐在我们旁边那席，她起来说了几句大家今年辛苦了之类的客套话，然后开吃。
“知母姐看起来又漂亮了许多。”薄荷一脸崇拜。
射干点点头：“只是憔悴了。”
他只是轻轻说，但一桌人都听到了，停箸交换了会眼色，又开始吃。
好吧，他们内人有小秘密，我是外人。想必知母姐是真忘了这个小书童才没遮面。
吃完饭，大家都跑到院里放烟花，兴致都很高，连难得动容的玄参茯苓都微笑着仰看绚烂花火。
我靠在栏杆看着他们，一明一灭的幻彩仿佛让我产生错觉，让我看到我爸妈还有所有的亲戚穿着羽绒服放烟花，我爸喊别炸了我的兰花，我妈拿着瓜子糖果盘给小孩，侄子侄女尖叫着追来追去……一年的辛劳在此刻都觉得值了，一年所受的委屈和遇到的挫折，无论多么大，此时都淡去，渺小了。因为一家团聚，与这个世上对你重要的人一起等待新的开始，有什么比这个更大更要紧？
而我，却不在那里。虽然以前也曾不在家过年，但是这次，连电话邮件都没有，我完全与那个世界隔离了。我没有回家的路。也许，真的，永远永远也见不到面了。
我可不可以不玩了？我想回家……我在哪里？我爸我妈在哪里？
“怎么了，清扬？”
我转头，竟然是知母姐，赶忙擦泪水。可恶！为什么都停不住？
“想爹娘了？”
我抽抽搭搭摇摇头，又赶紧点点头。
知母姐看着哭得像小孩子一样的我，深深地看着，不再是晚宴上那副端庄严肃的表情，而是一脸疼惜怜爱。不知是不是火光里看不清，我好像看到她眼里闪着泪光，面色也微微泛红。
她心痛我？难道她早已倾心于我？
她的嘴唇因为激动有些颤抖，她拿起帕子帮我拭泪：“好孩子，别哭……不哭了，从今天起，知母姐就是你娘，这里就是你家，你不会再受一点委屈了，好孩子……”
我呆滞半分钟，差点没吐血出来，这位大姐为什么总是这么出人意料啊！我支支吾吾：“可……可是我还有娘。”
她的脸色由惊转疑再转到更深的怜惜：“可怜的孩子……你娘不要你，你干娘要你，干娘会永远永远疼你的，啊。”
我的脑神经“啪”的一声短路。画面有乌鸦飞过，留下一排省略号。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身份升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