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伏外传》梁九津

4、所谓交易

　　“李涯，我们在延安见过吧。”
　　“是啊，二保小开联欢会，我请你跳了一支舞。”李涯淡淡笑了一下，如果他不是佛龛，她不是左蓝，而地点不是延安，或许，他会像正常的人一样对这个美丽的姑娘一见钟情，送一枝玫瑰花，看几场电影，吃烛光晚餐，然后结婚，有自己的孩子，不也很幸福？
　　筷子啪的掉在地上，击碎了李涯的白日梦，他低下头，捡起筷子，狠狠骂了自己一句，最近是怎么了，婆婆妈妈，像个娘们。
　　“你一向就这样买着吃，不做饭吗。”左蓝难得好脾气的说话。

　　“我一个人，做什么饭，其实连这房子都是多余的，我可以睡办公室。”
　　“你家人呢。”
　　“死了，39年，日本轰炸。”李涯忽然沉声，左蓝不再问什么，这顿饭，两个人各怀心事，都不好受。

　　“翠平，你确定听到四声枪响？”卧室里，余则成关紧窗帘，“你让我TMD说多少遍，早告诉你了左蓝四枪把马奎打死了。”
　　“可是马奎身上只有三处伤啊。”
　　“放屁。”
　　“翠平，那伤口是我亲自验的！”
　　余则成真的觉得没办法与翠屏沟通，他已经从罗掌柜那里得知左蓝是真的失踪了，他可以联想的到，那一枪是打在左蓝身上，她为了保护翠平与自己，只能一个人去承受，她的心一定很疼。而当时距离她最近的就是李涯，那么她最有可能就是落在李涯手中。

　　会是李涯吗？余则成睁着眼睛面无表情，他必须尽快查明左蓝的去向，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私心，更重要的是关乎天津整个地下工作的安全，老罗的话一直回荡在耳边，“我不是不相信左同志的忠诚，只是，怕她被利用，天津地下的同志们现在不知道是去是留，假如找不到左同志，很有可能要全部转移，这个损失太大。”
　　不能再拖了，假如真的是李涯，他会把左蓝藏到那里？唯一知道真相的，应该就是那个消失的李涯的部下，可惜，凭李涯的手段，估计那个人早就去了黄泉路。还有什么线索，快想，余则成命令自己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仔细回忆一遍，

　　“我不是胡说，情报处是干什么的，李涯有个部下，在左蓝失踪那天夜里也失踪了，开着他的车，车里隐约看见个女人，当然，也不能肯定。”

　　陆桥山的话突然窜上余则成的脑袋，他一定知道些什么，否则不会这么明确的暗示自己，
　　“我们是朋友”回想起陆桥山说这句话时意味深长的表情，余则成明白，他是在试探自己，想拉拢自己一起对付李涯。然而陆桥山这家伙是李涯的对手吗？有太多的顾虑。余则成闭上眼睛，他不可以冒险，但是现在他不得不冒一次险。
　　陆宅内，电话铃声响起，陆桥山放下手中的报纸接起电话，听到那头熟悉的男音不由微微一笑，“喂，余主任。”

　　此时的李涯还不知道一场风暴正在前方静静等着他，这几天左蓝几乎没对他说过任何有价值的情报，更没有提到过他想听的余则成，
　　“左小姐，在天津你不是只有我一个熟人吧。”
　　“你想说什么。”
　　“我不想说什么，只是想让你说说，如果不记得，我可以给你提个醒，在重庆。”李涯的眼睛一刻不离开左蓝，不漏过她的一个表情。
　　“你想说余则成是吗。”左蓝没有出现预想中的激动，不安，与语无伦次，她几乎是微笑着看着李涯，让李涯有些失落。
　　“其实他跟你很像，都是，热血青年，”左蓝顿了顿，她不知热血青年这个名词用的恰当不恰当，
　　“你知道，他的家乡在冀中，母亲早逝，抗战快结束时他的父亲得了肺炎，那个时候盘尼西林等消炎药品有多严苛，你是知道的，所以最可悲的是，余则成那时候好像在南京执行一个什么任务，他甚至连电报都没有收到。”
　　左蓝其实知道，那个时候，余则成是在南京刺杀李海峰，同时见证了一起肮脏的日本与国民党高层之间的交易
　　李涯静静听完，没说话，然而他的心情是不平静的，他当然知道余则成在南京执行什么“任务”，他知道刺杀李海峰的事情，
　　更知道戴笠与日军的那次交易，为了从日军那里赎回他和胡蝶的整船私人财产高层竟然愿意为日军提供18000担粮饷和新四军的抗日情报。
　　李涯不知道当时余则成知道真相时是什么心情，用悲哀足以形容吗，儿子为了抗日在前方杀敌，九死一生，父亲在冀中没有消炎药治病，而在这抗日最惨烈的时刻，却要直面高层的肮脏与背叛，任谁也无法忍受。

　　看到李涯阴郁的脸，左蓝知道，她成功了，只要李涯对国民党的心不那么坚定，那么一切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