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爱》就是烦钱

19、第十九章 司马昭的心意

　　司马昭肩上的伤口被力道扯得生疼，脸色越发苍白，脚下却依然不停。
　　“子上…你快停下！”阮籍着急地看着司马昭的伤势，连忙叫道。
　　司马昭看了一眼身后，点了点头，在一处丛林中停了下来，身体微微抖了一下。阮籍赶忙从他身上下来，看着司马昭身上还未止住血的伤口，眼眶发疼，不禁怒道：“为何要挡上来！我受伤总比你受伤好，这样我们的胜算还大点。”
　　司马昭深深看着他：“我知道，但做不到。”知道怎么做才是上策，但却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你受伤。
　　阮籍一愣，心中酸涩越甚，即使…即使是兄弟也不至于做到如此，为何这个人能对自己这般好！
　　头顶一重，阮籍感到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发顶，力道温柔地让人留恋。他抬眼看向司马昭，却见他露出温和的笑容，眉眼柔和，给那张俊颜增添了淡淡的光华。阮籍的心跳猛地加快了几分，吓得他别过脸，装作在探查四周的模样。
　　阮籍本是不想司马昭感受到自己莫名加快的心跳才看向周围，但这一看，却让他发现了不远处延伸而出的两条路。他赶紧转过身，扶着司马昭说道：“前面有两条路，我们往哪走？”
　　司马昭看了看，道“右边。”
　　阮籍点了点头，扶起司马昭向右边走去。一路上杂草丛生，树既高又茂密，倒将两人的身影遮了大半，不知走了多久，阮籍惊喜地看到尽头赫然是个洞穴，小心地带着司马昭向洞穴走去。
　　“那些人此时定在外搜寻，先在此处等待。”司马昭微微皱着眉，单手扯了扯肩上黏在伤口处的衣物，疼得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刚想用力一把扯开，手背却被一只白皙的手覆上。司马昭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阮籍那张俊秀，干净的脸，面上满是担忧。
　　“我来。”他轻轻道。
　　司马昭放开手，眼睛凝着阮籍的脸，一动不动。
　　阮籍的眼睛直直盯着司马昭肩上的伤，露出不忍的神色，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拨开司马昭上身另一侧的衣物，露出白皙精瘦的臂膀，与另一边鲜血淋漓，血肉模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得阮籍都替他疼。阮籍动作更加轻柔地慢慢扯开伤口处黏着血肉的布料，感到司马昭微微地颤抖和加重的喘气声，知道他很疼，动作更加地轻，手上微微加快，他生怕司马昭受罪，手上紧紧地动作着，鬓角不觉已渗出汗水。
　　司马昭伸手轻轻将他的汗水拭去，眸色闪着柔和的亮光，而精神集中的阮籍却未发觉这些，他费了好大的力气，这才将衣物彻底除去，狰狞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
　　阮籍咬了咬牙，用衣物轻轻擦拭着周围的血，然后掀起自己衣摆的外衣，随手拿过司马昭的剑，无视司马昭的视线，将里衣切了一大块和几大长条下来，随后将长条一条一条地系了起来，放在一旁。捡起大块布，折了又折，覆上那个伤口，然后牵起司马昭的另一只手道：“按住。”
　　司马昭听话地照做，阮籍马上拿起长条布顺着腰侧，肩处绕着伤口缠绕起来，之后紧紧绑住，然后再帮司马昭把衣服穿上，末了累得直接坐在了地上。
　　司马昭指尖轻轻地抚过伤口处的布条，苍白的嘴角不自主地浮起笑意。
　　阮籍的眉头并没有半点舒展，司马昭伤口的血还未止住，如此下去…
　　司马昭仔细看着阮籍的神情，看他沉默不语，眉头不展的模样，还以为他还在生自己隐瞒身份的气，心里陡然升起失落之感。
　　司马昭看着阮籍的脸，最终叹了一口气：“司马家如今处境危险，我不愿你牵扯进来…”他再清楚不过，这两次来的人明显冲着阮籍，兄长说得不错，这便意味着曹爽已打算从阮家下手，而如今这般，嗣宗已被牵扯了进来。司马昭身侧的手紧紧握起，自己居然给这个人带来了危险！
　　事实上，他也并未说完全，不愿说明身份，还有一点出自私心，那便是他只想让这个人重新认识自己，那个不再是背负着司马家的自己。
　　这时的阮籍早后悔得不行，他自己也不知道在置些什么气，只是听那王戎的口气，似是与司马昭十分熟识，而且司马昭似乎只将身份告知了王戎一人，登时便觉得…觉得…这二人的关系更胜自己与司马昭！如今听司马昭这么一说，更是印证了之前自己的猜测，心里更是懊悔。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受如此重的伤！
　　阮籍为司马昭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小声道：“我…对不起…之前那些浑话，子上你就当做…”
　　司马昭摇头打断了他的话，由于受了重伤，他的气息有些不稳，语调比以往更加低沉：“你我既非兄弟更非友，断了也罢。”
　　阮籍一惊，心口顿觉得闷堵异常，想开口挽回，却又觉得似乎并无资格如此，想来子上也应该对此事愤怒，不满。
　　阮籍正在不知所措之时，却见司马昭不断向自己靠近，然后唇瓣上便贴上一个温凉的东西。
　　阮籍愣愣地看着司马昭暗如黑夜般的瞳眸，像是汇聚了无穷的引力，在下一瞬便能绽发璀璨夺目的星光。他感到身体上突然涌现的奇异感受，像是灼烧一般地，大惊之下，猛然伸手将司马昭推开。
　　司马昭闷哼一声，脸上更添了几分苍白。阮籍喘着气，最先想到的不是自己竟是被司马昭给吻了…而是发觉方才推开司马昭的力道似乎重了些，着急上前察看：“你…没事吧？”
　　司马昭笑了一下，带了几分无奈：“这便是我的心意，你可明白？”
　　阮籍脸颊瞬时红了起来，目光闪烁着不敢看司马昭，他心里头乱的很，虽知道司马昭要他一个回答，但此时此刻，从未谈过情爱之事的他，什么也回答不上来。
　　司马昭深深地看着阮籍的沉默，深知自己太过急躁，可…他多怕，过了这时，他便不会有下次机会了。身体的温度正在上升，神智也渐渐模糊，血似乎也未止住，这样下去…
　　“如此也好。”像是叹息一般地话语，司马昭凝着阮籍，心中想道：若是今日身死于此，这人也不会徒增悲伤了。
　　阮籍未听明白司马昭的意思，看司马昭越来越差的脸色，他赶忙道：“我们得马上回城内寻大夫。”说着就要扶起司马昭。
　　司马昭抓住他的手，摇头道：“不行，等天黑。”
　　“可你一直在失血！”阮籍看到司马昭肩上的裹着的白布已被染成了红色，甚至还在往外渗着血。
　　“无碍，我撑得住。”
　　阮籍不太相信司马昭的话，他明显感觉到司马昭的呼吸似乎又弱了几分。他站起身，转身就要出去探路。
　　司马昭见此，心中一急，登时吐了一口血，眼前阵阵发黑，却依然叫道：“嗣宗！”
　　阮籍听到声音，赶紧回到司马昭身边，看到一旁的血，心口阵阵发疼。
　　司马昭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听话…”阮籍看着他，不说话也不躲避，眼里的难过和自责让司马昭心疼，柔声抚慰道：“我没事。”
　　司马昭微微向后倚了倚，靠在墙上，不知不觉竟失去了意识。
　　阮籍看他闭上眼睛，吓得伸手去探他的鼻息，手抖得几次都感受不到司马昭的气息。还好，司马昭是因为发起了烧，困乏了，所以睡着了。
　　阮籍的心依然不敢放下，发烧并不是个好兆头，他得赶紧把司马昭送去医治。他思前想后，最终决定自己先去找路，再回来带上司马昭，如此才不容易被那些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