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城市爱情》夏雨婷

13、秦远

　　五一劳动节。
　　叶霜清明有上班，所以这次五一她轮休。
　　邱小云这样安排，是为了让每个员工都有拿到双倍工资的机会。
　　“讨厌，五一节我得上班。”
　　刘心洁把毛绒玩具扔出去老远，一个人坐在床上生闷气。
　　叶霜把玩具捡回来，拍掉上面沾上的灰，又放到她的床上。
　　“都已经上了两个星期的班，也没见你这么不高兴？”
　　“可这次不同，五一你不是有朋友要来吗？”
　　“朋友？谁呀？谁要来？”
　　“秦远呀！你不记得了？”
　　“秦远？哦，我忘了。”
　　“这你都能忘？!你也太见异思迁了吧！”
　　“晕！我见谁思谁了？我只是觉得也许人家就是随口说说，可能并没有打算真的要来，你那么激动干嘛？”
　　“我有激动吗？我怎么不觉得？”
　　“你不会是喜欢上人家了吧？”
　　“少胡说！我连他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不公平。”
　　“什么不公平？”
　　“你说这两个人都很帅，可我连一个都没有见到。”
　　“来日方长，总会见到的。”
　　“一个就住在隔壁，可天天不着家。一个好不容易来一次，我又得上班。”
　　“你真的这么想见到他？要不这样吧，如果他真的来了，我带他去见你怎么样？”
　　“说话要算数！”
　　每年的五一节，天公都作美，今年也不例外。
　　阳光早早地洒满整个屋子，犹如披上一层金色。
　　经过昨晚刘心洁的提醒，叶霜还真不敢确定秦远会不会来。
　　她可以打电话问，可是又不敢。
　　□□里有他的号，她也不敢。
　　如果他真的只是说说，自己这么唐突去问他岂不是会很尴尬？
　　叶霜一大早就去了附近的菜场。
　　这个菜场后面有一大片空地，有许多当地的农民会把自家种的蔬菜挑来卖，价格要比市场里面便宜很多。
　　叶霜非常开心地用刚学来的上海话和农妇们拉着家常，顺带讨论一下最近的上海趣事。
　　路过一家日用品店时，恰巧碰上那家店在清仓特卖。
　　很多东西比超市里的还划算。
　　叶霜做收银员最大的好处就是每天接触很多商品，对价钱非常的敏感，随便拿起一件商品就能估算出他的大致价格，心算也较以前有很大的提高。
　　正当她在里面大肆抢购的时候，包里的手机欢快地唱起了歌。叶霜只好把手机放在耳边用头和肩膀压着听。
　　“你好，我是叶霜，哪位？”
　　“我是秦远！”
　　叶霜微微一愣，秦远？不会真的来上海了吧？
　　“叶霜，你有在听吗？”
　　也许是没听到叶霜的回应，秦远在电话里显得有些焦急。
　　“我有在听。”
　　“我现在在你家这边的公交车站，但我不知道怎么去你那里，你能来......”
　　“我马上就来！”
　　叶霜还没等他说出“接我”两个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几样要用的东西放到收银台上。
　　“你等我一下，很快的，站那里别动。”
　　随着手机挂断传来的忙音，秦远又一次哭笑不得。
　　她依旧还是那个风风火火的女孩。
　　自打认识她以来，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挂他电话了。
　　可是即便如此，秦远的心里还是很开心，只因为他的心里有她，哪怕她现在还没有注意到他，哪怕她只当他是一个一面之交的朋友。
　　其实连他自己都说不清这是为什么，他是在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个小妮子的。
　　也许是在她逞强说自己不饿的时候；亦或是她面向火车窗外，憧憬未来的时候；更可能是她在接受他的关心展露笑颜的时候......
　　爱情，永远是在说不清道不明的时候突然出现，让人触不及防。
　　秦远在知晓自己的真实心意和时候，也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怀疑，所以一直没怎么联系她。
　　他除了打过一次确认她平安到达以后就鲜少打过，倒是时常通过□□和刘心洁打听她的近况。
　　这次来见她，秦远在心里做过很久的心里斗争。
　　去不去见她？要不要表明自己的心意？还是继续当朋友？心里有太多的小九九不敢挑明，这让他很是忐忑不安。
　　叶霜一路小跑终于到达车站，这个车站不大，她轻而易举地就看到站在牌子下的秦远。
　　他比初见时更清瘦些，头发也长长了点。
　　额头有几缕盖下来，遮在眼睛上。
　　“等很久了吧？”
　　因为跑得太快，叶霜一直在喘气。
　　“还好。”
　　秦远微笑地看着这个2个多月未见的女孩，心里满满的，充盈着重逢后的喜悦。
　　“走吧，去我租的房子看看。”
　　叶霜走在前面给他带路，秦远几个大跨步就与她并肩齐驱。
　　一伸手把她一个早上的战利品接了过去。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边走边聊，到出租屋时，叶霜给他倒了杯白开水，又招呼他在客厅里歇息。
　　自己则在厨房里忙活个不停。
　　叶霜第一次从厨房里探出头来问秦远路上辛不辛苦的时候，秦远正在打量这个屋子的摆设。
　　女孩子的家总有许许多多琳琅满目的玩意。
　　第二次叶霜问他早饭吃什么的时候，他正在书架上翻看杂志，刘心洁对“小资生活”十分痴迷，家里《瑞丽》，《昕薇》，《时尚芭莎》，每一期的都有。
　　第三次叶霜端出煮好的稀饭的时候，他正在看书。
　　手里拿着一本《经济学原理》。
　　这是叶霜不久前刚在上海书城淘来的。
　　“是你的？”秦远笑着问她。
　　“前不久刚买的，还没怎么看。”叶霜把早饭摆好。“吃早饭吧。”
　　秦远去厨房洗了把手，坐在叶霜对面。
　　“我不知道你平常早饭吃什么，只能按我的习惯来弄。如果你吃不惯，等下我们出去再吃。”
　　“不会不会，我也经常吃这个。”
　　为了向叶霜证明自己确实有吃过这个，秦远端起碗，狠狠地扒了一大口，可是他吃得太急，不小心给呛着了。
　　叶霜赶紧给他倒了杯水，咳嗽才稍稍缓解。
　　吃过早饭，叶霜带他到小区附近四处转转。
　　秦远在上海念的大学，比起叶霜这个才在上海呆了2个多月的人更熟悉这座城市。
　　他们沿着公园的木栈道慢悠悠地散步，像多年未见的好友，愉快地谈论着彼此的境况。
　　“你回到浙江有做律师吗？”
　　“没有，我现在在表姐的印刷厂里做事。”
　　“那不是很可惜？”
　　“也还好，我挺喜欢现在的工作。”
　　“那你将来呢？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学以致用对自己才是最好的交待。”
　　“你呢？你有什么打算？我听你好朋友刘心洁说你现在升做LEHUI分店的外勤，工作一定很辛苦吧？”
　　“还好吧！算什么呢？”叶霜想了想，“九品芝麻官。”
　　“包龙星最后可是当上了钦差大臣。”秦远逗趣道。
　　“得了吧，我的志向可没那么高！我只要衣食无忧，能吃饱喝饱就行。”
　　“这要求，很......”
　　“这要求很什么，你快说呀！”
　　“很低！”秦远狡黠地回答。
　　叶霜把拳头举到他面前，做做样子。“你真是欠扁。”
　　中午叶霜做了几道拿手好菜。
　　糖醋排骨，红烧鲫鱼，清炒空心菜和碗豆汤。
　　秦远吃得很香，一连干掉两大碗米饭。
　　下午叶霜想起和刘心洁的约定，于是带着他去咖啡馆找刘心洁。
　　叶霜自己也是第一次到这家咖啡馆。
　　它位于众多商场的一隅。
　　今天是五一，人特别的多，咖啡馆里都没有空余的位子。
　　叶霜远远的就看见正在为客人端咖啡的刘心洁。
　　她的头发高高束起，穿着一件白色的女式衬衫，外面是一条长及膝盖的咖啡色围裙，脸上略施粉彩，看上去干净而美丽。
　　“你们怎么来了？”刘心洁也看到了她们，笑盈盈地和叶霜打着招呼，转而又看向秦远，秦远也对她报之一笑。
　　“你就是秦远？”
　　“你就是刘心洁？”
　　两个人互相捉弄对方，故意明知故问。
　　刘心洁看着咖啡馆里坐得满满当当的人，对她俩说：“我现在有点忙，要不你们坐到我们里面的员工休息处，那里也很不错。我请你们喝咖啡，怎么样？”
　　刘心洁招呼完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走到桌前对她俩说：“你们要喝什么？太贵的就算了。我可请不起。”
　　“我还以为你有大方，原来还有附加条件的！亏得我们还一路艰辛赶过来，早知道就在小区附近找家店喝喝。你说是不是？”
　　叶霜故意问秦远。
　　秦远看着两人，知道这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一时也不知如何作答。
　　叶霜和刘心洁两人有时好得跟蜜糖似的，有时也会斗斗小嘴，这和伤不伤感情无关。
　　“我看一般的就行了。咖啡这东西我也很少喝，怕喝不习惯。”
　　秦远夹在两人当中，终于忍不住回话了。
　　“你看，还是我赢了吧！小样，跟我斗！”刘心洁一脸的得意，“卡布奇诺吧，很好喝的。我个人比较喜欢。”
　　“客随主便。”叶霜抛过去一记刀子。
　　刘心洁做收到状，哼着小曲去调制咖啡。
　　“你没有生气吧？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秦远小声地对她说。
　　“我当然生气喽！”
　　叶霜装作很认真地回答。
　　秦远的脸色一下子沉下去，绷着嘴没有说话。
　　叶霜绷得实在难受，想笑又不敢笑。
　　这家伙还是那样开不得玩笑。
　　“我们逗你玩呢！没事的，我和心洁经常这样，你别放在心上。”叶霜拍拍他的肩，回答。
　　“真的？”
　　“煮的！”叶霜指指自己的笑窝。
　　刘心洁端来两杯咖啡，乳白色的很厚实的杯子，里面飘浮着一个大大的心，一股浓郁的牛奶与咖啡豆混杂的香气扑面而来。
　　“我调的，快试试看！”刘心洁很得意地说。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小样，又来取笑我。”刘心洁拿起托盘作势要打她。
　　“Anna，快过来收钱。”
　　Anna是刘心洁刚取的英文名字。
　　“好勒，马上就来。”
　　刘心洁冲她的同事喊。
　　“快去忙你的吧。我们喝完咖啡就会出去走走。”
　　“好吧，我今天实在是太忙了，不能陪你们，真对不住了！”
　　叶霜呷了一口咖啡，卡布奇诺泡沫细腻，入口淳厚香甜，味道很好喝。
　　她与秦远边喝边聊天，和所有在咖啡馆的人一样，享受着午后的悠闲时光。
　　喝完咖啡，叶霜带着秦远去城隍庙小逛了一下。
　　从小商品市场到九曲桥，从小吃摊到服饰街......
　　秦远晚上住他同学那，所以两个人就在这里分道扬镳。
　　“你明天想去哪里玩？我有空，可以舍命陪君子。”
　　秦远想了一下，说：“我想去福州路的上海书城看看。”
　　“那好，你明天在书城外面等我。”
　　“好。”
　　晚上刘心洁下班回到家，一直拉着睡意正浓的叶霜聊秦远。
　　要不是仅存的理智告诉她这是自己的好朋友，她真想把她拉出去毙了。
　　一晚上的碎碎念，碎碎念，碎碎念......
　　当刘心洁一大早带着衷怨无比的心情赶去上班的时候，秦远也看到了一个精神不佳，双眼浮肿的叶霜。
　　秦远坐在书城外的青石阶看到她的样子，有些吃惊：“你昨晚没休息好吗？”
　　叶霜边走进书城边对他说：“我何止是没睡，根本是恶鬼缠身。”
　　他俩先在一楼的畅销书台看了看，又上电梯去二楼的小说处转了转。
　　叶霜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翻，问他：“你想找什么书？”
　　秦远也从中抽出一本，说：“我就是随便看看，没有打算买哪本。你呢，有没有喜欢的书？”
　　“我？”叶霜把手里的书合上，又放回原位。
　　手指在一排书上轻轻划过，又抽出一本。
　　“我看书的范围很广，像旅游类的，美食烹饪，小说漫画等等等等都很感兴趣。只要内容良好，可以说是来者不拒。”
　　“哦？这倒蛮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你只看经济类的书籍。”
　　“我也以为你只看司法类的书呢！”
　　两人在书城看了整整一上午，把整座楼几乎浏览了个遍。
　　中午叶霜请他在附近一家百年老店吃了顿饭，最后还是秦远偷偷去埋的单。
　　下午秦远提议去不远处的人民广场走走，晚上他就要离开上海回浙江去了。
　　节日里的人民广场比平常要热闹很多。
　　有互相搀扶的老人；有幸福的三口之家；还有三三两两拍照的外国人。
　　当然更多的，还是像他俩一样的男女，一对一对。
　　今天微风拂面，天气格外舒服宜人。
　　广场上有很多人在放风筝，而且全是那种大型的风筝：长长的巨龙，活灵活现的大鸟，还在叫不上名字的魔兽......
　　“你看，他们玩得多开心哪！”
　　秦远指着放风筝的人，无比羡慕地说。
　　“嗯。”
　　“叶霜！”秦远问她，“这两天你开心吗？”
　　“当然开心哪！”叶霜对着他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开心就好。等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去浙江玩，我们那里的风景也非常好看。”
　　“一定！”
　　“一定！”
　　“咱们拉钩！”
　　“拉钩！”
　　叶霜要去送他坐车，秦远没让。
　　秦远是考虑到她转来转去很麻烦，他不放心。
　　两人约好常联系，勿忘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