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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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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一声震怒,从房间里穿出来。
“你再说一遍。”紧接着是压抑的,无法相信的反问。
吴越侧过脸,忍住心里翻涌的情绪,“陈鹭死了。”
沈复紧皱着眉头,过了好半天他才缓过来,陈鹭死了,他竟然就这么死了。
“李淮呢?他怎么样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吴越低头恼怒的叹息,“唉,长官,这件事……李淮他亲自把陈鹭的尸首抱回了陈家。”
“听说人是早上去流花湖,被人给杀了。”
“这事不得了,我看广州是要出大事了。”
沈复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你代我去陈家一趟,给李淮捎上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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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
顾兰君踏着高跟鞋走入陈家的灵堂时,这里站着的人都是以一种恐惧的眼神看着这个女人。
陈家的亲戚六眷,能来的都能来,没来的在路上。
而陈鹭的尸身摆放在木棺里。
大家都知道顾兰君曾是陈鹭的情人,现在已经嫁作他人,按道理她不该这么莽撞的冲入陈家,可是她来了。
顾兰君跌跌撞撞的走到木棺旁,在见到陈鹭的那一眼,嚎啕大哭起来。
“陈鹭!!”顾兰君扑到棺木里,旁人哪能送她去触碰逝者,众人涌上去劝说她放手,可她就是倔强着捧着陈鹭的脸。
“陈鹭!你骗我!你骗我!”
顾兰君痛哭着质问,“陈鹭!我还没有恨够你,你怎么能死!你怎么能死!”
顾兰君又是哭又是笑,“你不是自认为自己手段了得,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你不是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你不是说你要和你的傻子好好活下去,你这个骗子!”
大家无法劝说顾兰君,没人能走入这个女人的世界。
李淮还跪在灵堂里,他一句话都没说过。
他不说话,别人都懂他的难过,也无人去逼问他,逼迫他痛哭出来。
只是自家的少爷死了,他就这么跪着,一滴眼泪都没有,难免会被人说是凉薄无情。
可谁又知道李淮的眼泪在流花湖畔已经流干了。
“你醒过来啊!陈鹭!!”顾兰君哭着哭着把狰狞的目光挪到李淮身上,她指着陈鹭,愤怒的质问道:“你不是贴身保护陈鹭,今天他出事的时候,你去了哪里!!”
李淮终于抬起了头。
他怔怔的看着顾兰君。
“你在哪里!!你不是一直在他身边保护他的安全吗,你到底是怎么保护他的,李淮,你无用!”顾兰君憎恨的看着李淮。
“养一条狗,还能看家防贼,养你有何用!”
一句你无用,一句人不如狗,惹了多少人非议。
多少人给李淮投以可怜的目光。
任他身手了得,任他杀人于无形,有何用?
是的,他无用。
李淮一句句在心里念着,他去哪里了呢?
他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
是陈鹭亲自送他出门,分别前,陈鹭告诉他,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少爷,我回来了。
可你呢。
你在哪里?
李淮问着自己,为什么没留在家里陪陈鹭。
为什么他要去见沈复?
为什么,他在他最需要的时候,不在。
他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直看着他的少爷,冰冷冷的躺着木棺里。
屋外是一声声哀嚎和哭泣。
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哪有人分的清。
来了的人为陈鹭叹息一句,送上一柱香,人也走了。
可唯有李淮,他在木棺前跪到天明。
顾兰君哭到晕厥,被她的丈夫来亲自接走。
宋帧来摸了摸陈鹭的木棺,不忍多看他的遗容,他送上一柱香,说,陈鹭,你个傻子,怎么就不肯听我一句劝,我要你走,你不肯走,如今这般,你让我情何以堪。
宋上爻来给陈鹭上了柱香,安慰了陈家的老人,顺道安慰李淮,逝者已矣,宽心吧。
……
这人来人往的灵堂,不变的也只有李淮而已。
别人都说,小淮,你已经尽力了,这都是命,你起身吧。
他不肯。
他就当是在惩罚自己,不到倒地不起,他不肯妥协。
有人推开灵堂的门,她一身白裙走入。
在灵堂打扫的下人见着这位故人,连忙轻唤一声,“小姐,你回来了。”
陈嘉华是个精致的女子,哪怕是在亲哥哥的灵堂上,她的发也不凌乱,只是憔悴的面容已经无法遮盖她的难过。
陈嘉华走到木棺前,问着李淮,“他是怎么死的?”
李淮终于开口,告诉这个家里的女主人,那一天发生的事。
陈嘉华站在陈鹭面前,眼泪无声落下。
“你去了总统府?”陈嘉华问着,“来来去去,一个小时,他就被人暗杀。”
陈嘉华擦擦眼泪,轻拢陈鹭的衣物,陈嘉华说道:“哥,命里有这一劫,是你的命。可你不是答应要去上海与我团聚,你却言而无信。”
陈嘉华闭上眼,低下头吻了吻陈鹭的额头。
“哥,你安心的去,做妹妹的,竟然回来就不会看着陈家倒下去,我一定替你报仇,替你撑起陈家。”
转身,陈嘉华来到李淮面前。
一个响亮的巴掌扇到李淮脸上,陈嘉华冷冷的说道:“这是你欠我哥的。”
“你是我哥的小弟,他走了,我不用你,也不想看见你,忆起旧事。你走吧,从此以后,你再也不是陈家的人。”
李淮平静的说道,“让我再陪少爷一程,等他下葬,我就离开。”
陈嘉华不理会李淮,从他身边冷漠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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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鹭的丧事办的风光,来的宾客也是了不起。
众多人里,吴越见到了李淮,他穿着一身黑衣跟随着陈嘉华一起,吴越寻着空把沈复的话转告给了李淮,李淮闻言无喜无悲,他回吴越,“回去告诉他,要他好好保重。”
吴越听着这话心里不是滋味,再想问,李淮已经离开。
陈鹭葬在一片荒地里,听说风水宝地。
吴越想着还是要找李淮谈谈,可是他就那么凭空从人群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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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阑珊。
屋外是一片寂静。
沈复是从梦中惊醒,他喊着,李淮!
吴越从屋外撞门进来,他急急忙忙跑到沈复床边,关心道:“长官,你没事吧。”
沈复擦擦额头的汗,“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
“是梦见李先生了吗?”吴越道,“自从他失踪以后你就茶饭不思,长官,李先生不是一般的人,我想他只是太难过了,撑过去这阵子他就会恢复过来,他会回到你身边。”
沈复摇头,喃喃细语道:“我梦见他回来,杀了很多人,把他们的人头都挂在陈鹭墓前。”
吴越一听,吓的心里一惊。
“长官,你咋做这么狠的梦。”
沈复掀起被子,他摇头,担忧道:“不,李淮他一定会查下去,依他的性子,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吴越急了,劝说道:“深更半夜的,你去哪儿啊,长官,你才从总统府出来,别又被上边盯着批评。”
沈复穿着衣服,严肃的说道:“陈鹭的死,我预感还会有后续,就当是查案子,这也是我和李淮最后的联系。”
“他一定活在自责里,后悔自己没有保护好陈鹭。”
“在他这么艰难的时候,我一定得为他做点什么,我得陪着他,不让他那么难过,要不然,我怕我会永远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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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如戏,醉梦一场。
悲欢离合,谁人能猜透?
台上的人唱着悲欢离合,台下的人醉的不醒人事。
小二走过来拍拍醉鬼的肩膀,吆喝道:“你还不起来,整天在我们这儿喝,又是准备赊帐了?”
酒鬼从桌上爬起来,笑道:“我有钱,给你还不行吗?哈哈哈哈,给你!”
说完,李淮就从怀里掏出来钱放到桌上。
小二气结,骂道:“有钱你以前还赊帐,什么玩意!”
李淮跌跌撞撞从戏楼里出来,他的眼睛被太阳一照,有些不适应,他赶紧挡住,虎头虎脑的往前走。
嘴里还唱着歌。
往前走了没一会,路上,他看见了一位老人,他骨瘦如柴,一路走一路东张西望,嘴里还念念叨叨。
李淮立刻躲了起来。
那老人走过巷子口,喃喃道,“淮子,淮子!傻孩子,你在哪儿去了。”
李淮闭上眼睛,直到老人离去,他才松了一口气。
正在他要走时,一个男人出现在了巷子口,李淮面无表情的看他。
宋上爻朝他微笑,“不如找个地方坐坐。”
李淮没心思和他坐下来,宋上爻面无表情的说道,“其实陈鹭会出事,你本不该意外,你早就知道他会有今天。”
李淮从他面前走过去,宋上爻回头对着李淮的背影说道:“你给陈鹭做打手太可惜了,你应该为国效力,我身边需要你这样的帮手。”
李淮没有给予他任何答案,直接面无表情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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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淮坐在二楼的窗台上,看着远处李家那破烂的房门,他知道他爹现在安然在屋里入睡。
李淮手里捏着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人是陈鹭和知行。
也是他从陈家唯一带走的物品。
李淮换了个姿势准备下窗户睡觉,结果看到有辆车停在巷子口了,李淮赶紧下窗躲在门口查看。
车里下来个人,他手上提着一盏灯,那灯摇摇晃晃,一路照着,与他一同来到李淮家门口。
来人敲门,李淮终于知道他是谁了。
眼看着李爹开门,沈复一脸笑意的进屋,李淮的脸上终于褪去了冰冷,有了一丝温柔。
笑声从屋里传出来,李淮低下头,心想,谢谢你,沈复。
真的,很感谢你。
李淮仰起头,他不是不爱沈复,只是如果不能为陈鹭报仇,他就无颜接受自己,无法接受自己的幸福。
他躲起来不见任何人,就是害怕别人问起陈鹭,他不能接受别人的询问,每一次想起流花湖畔,他都觉得那是拿着刀子在他心口划。
以至于陈鹭这个名字,都会让他心口疼一下。
他以流放惩罚自己,就是不想以自己痛苦的状态去面对沈复,他那么爱他,他不想沈复被他伤害,然而如今的他,做不到不去憎恨自己,所以,他远远的看他,便足矣。
李淮抚摸着照片上陈鹭的脸,想着,少爷,你放心,我会找到知行,让你安心。也会找到杀你的凶手,给你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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