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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城门失火城尚好 ...

  •   四老爷还没出堂子,就听见屋里一动瓷碎的啪啦声,脚下更是跟生了风似的往外走。四太太越想越是觉得心酸得厉害,素来刻薄的脸上难得抑郁,细长的一双眼红得厉害。揪扯着帕子,胸口不住地起伏呼气,半晌拿帕子抿了抿眼角,一扫方才的软弱模样。

      她咽不下这口气,心里便觉得这事没成都是琇丫头的过错,越发的嫉恨起来,眸光里透着恨意,招呼个丫环叫外院的管事进来,定要给清琇一个教训。

      又说大太太这头,自打见了清琇的病弱模样,自是越发的不安起来,又有碧桃在旁扇风,思忆起大老爷没的时候的模样,心中突突跳得厉害,便着碧桃送些补品过去。一来二去的也听到些别的风声,如那嫡亲祖母欲夺庶孙家产,打压庶孙入仕云云。而那日清风被编派去看铺子的事又被人提了出来,一时间李宅子里的腌臜事扯出来不少。

      绿草如茵,晴空万里。

      卢若楠约清琇游寺,两人才一见面,前者便挽着后者的胳膊,哇啦哇啦地说了一通最近城子里的热闹,说着各府里的太太们往后都不去请李宅子的人去吃宴赏花了。又道过些日子怕是便要上京去待嫁了,心中舍不得清琇云云。

      二人才聊一会儿,便见花红一路小跑过去,脸色掩饰不住地欣喜,朝清琇福了福身子,便道:“小姐,李树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徐家大郎!”

      乍闻此讯,清琇心下自是欢喜,也算于李叔有些交代,问道:“可还平安?”

      “李树受了些轻伤,只是那徐家大郎伤得重些,不过人回来了,王家嫂子倒是欢喜得很。”

      卢若楠眼见如此,也不好多留清琇,道:“既然你现下有事,且先回去便是。不过,那事忙完,你定要去看我!”

      见卢若楠还能打趣埋怨,清琇心下有些感激,又道对方于这范阳城帮助自己颇多,道:“现下我还没除服,你又在待嫁,这一喜一丧,自是不好出门寻你。带明日我除了服,便是你嫁了去京城,我也可以去寻你,只怕你倒是别不肯见我这个破落户才好!”

      “呸——,我卢若楠是那等眼皮子肤浅之人吗?”说罢,卢若楠作势要拧人,累得清琇连忙一躲,又是调笑一番才双双分开。

      远离山门,一条蜿蜒小径盘山而上,两旁树木苍苍翠翠,清琇一行人乘着马车吱呦地往山下赶,才过半山腰,忽得杀出一众黑衣人。

      坐于车中的清琇,正在询问花红那李树二人状况,未曾料到疾行马车忽得止住了行程,她身形随着往前一跌,还未坐起便听车帘外头秦晴吼道:“来者何人?”

      黑衣者也不说话,只管抡刀朝秦晴面目砍去。好在秦晴素来武器不曾离身,右手自马车横木下方抽刀便横拦住,反手一翻又挡住旁的一击,左手勒住马车缰绳,大力一抽,直把马臀抽得一记血红,随即朝着车内喊道:“小姐,抓紧车壁!”

      话音未落,清琇只感觉马车猛地蹿了出去,身子一下子养撞到车内后壁之上,心下自是明了外面状况,只是不知拦者是何人派来的,又有多少人。

      花红上有些功夫,侧身横在清琇身前,颠簸间探手撩开车窗帘子。可才一抬手,便一记明晃晃的刀子自那窗口横插进来,惊得花红身形连忙后撤,抽出腰间短剑横档,利刃撞击便听见一声‘当’响。

      马车下山本就快些,秦晴又可以疾行,短短数遭,车已跑出甚远,然那众黑衣人也不甘示弱,策行马车两旁,只见有两黑衣人手中各持一三尺长腕粗的木棍,扬臂猛地朝车轮斜插进去,只听咔咔两响,车翻马跌一片狼藉之态。

      幸得秦晴手快,霎时间攥住了清琇手腕将人拉扯进怀,跳下马车,于旁上草地出滚了数滚。

      一阵头晕脑胀天旋地转,清琇还未缓过劲来,便瞧见秦晴早已抡刀与众黑衣厮杀,何奈身后要护着她,颇有些施展不开拳脚,只是这般,她才万般怨恨当下这副身子没用。

      “三小姐,速走!”

      横刀加入战局的花红朝后方推了一把清琇,使得她躲过削下来的利剑。

      清琇看着拼杀中已经带伤的二人,孩子拼命地护着自己,她知留下来只会拖累二人,当即咬咬牙,揪扯起裙子转身大步朝后方快跑而去,只是边跑边觉得眼酸涩得厉害,心更是砰砰撞击着难受,心道:定要安全才好。

      山中崎岖石路难走,清琇跑得磕磕绊绊,宛若无头苍蝇一般乱转,亦不知身后秦晴红花二人如何了。她只觉得胸口闷疼得厉害,气息急促,喉咙和牙根都已充血了。吞咽喘息间,她甚至能嗅到来自喉咙的铁血味道,双腿酸软得厉害。可她片刻都不敢停下来,不说后面的追兵,便是失了自己的性命,也是对不起秦晴花红二人,才一想到这儿,不知怎地,身体前倾,竟直至朝山坑跌去。

      “啊”

      斜坡之下,本就没了多少力气的人,顺着地势向下滚去。她想要撑住身体,自是不能,忙用手肘护着头颅,直至后脊背一记钝痛,人才真的停了下来,睁眼一看,原是一棵老树横长在斜坡之间将她拦了下来。

      清琇蹙着秀气的娥眉,鬓发凌乱,衣衫上沾满了叶泥,鞋也在滚落的时候丢掉了一只,她强忍着周身的疼痛,慢慢撑起身子,四下里看看周围的环境。这是个略微陡峭的斜坡,往下再有一丈便是个断崖,人若是自此处跌下去,怕是要命丧于此了。

      清琇颇为感激地摸摸老树糙皮,借着粗壮树干慢慢撑起身体,将裙摆上拉系在腰间,以便更好地行走。她双手或是搬着地面,或是揪扯着小树茎,一瘸一拐地朝坡上走。山间泥土里夹杂碎石,硌得脚心生疼,秀白的腕子上更是布满树枝刮痕,令清琇热辣辣地疼。

      她才一回坡道之上,翻身还未得空喘息,却见一抹利刀横于颈前,心下咯噔一沉,巴掌大的小脸抬起,精致的脸上带着树枝石子的刮痕,衬得雪白下一抹艳丽,她死死看着围堵住她的人,双眸狰狞地发红,撑地双手紧紧攥起拳头,问道:“跟我一道的那两个人呢?”

      来人仿若死尸一般,也不回答,而是手刀敲在清琇脖颈,随即后者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却说这头通往山寺的官道上,一队衣冠齐整地人马朝山上疾行而去,当首之人不足弱冠,却长得英气逼人,赤色锦衣行头衬得人富贵非凡,只是那人面目阴沉得厉害,似有怒火欲发之势。途径清琇翻出之地时,他勒绳下马,环顾四周,一片狼藉,上有血迹未干,那群人尚未走远,又念起不知她是否受伤,心下怒意难止,当即扬起马鞭狠抽大地,荡起一片烟尘。

      “搜!给爷搜!”

      “是!”

      却见这时马车残坏处留有半件血衣,似是丫环穿着,上有一行血字:欲要人活,带账目去城南外五里坡。

      来人攥着那件血衣,杀意四散开来,却在这时听得一辆马车吱呦声自山上缓缓下来,他抬头一看,神情不由一愣,脱口道:“英华?”

      “小侯爷?”那英华脸上自是带着欣喜,回头朝着车里喊道:“小姐,小侯爷来接我们了!”

      陆小侯爷手持血衣快速疾行两步,朝马车而去,未等马车站稳,便一把扯开赶车之人,撩开帘子便向里面望去,果见那抹熟悉倩影,自是激动万分,喊道:“若楠。”

      “你怎么在这儿?”卢若楠心下有些纳闷,目光将人一打量,瞧见人手里拿着个东西,问道,“手里拿着什么呢?”再一细看原是一带血的物件,当即嚷出了声来,“啊,血,你受伤啦?”

      这一声叫嚷倒是把陆小侯爷的欣喜拉了回来,他低头又看了看掌中的血衣,又看了看坐在车里完好无损的卢若楠,一时也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莫不是掳错人了?”他低声嘟囔了句,才抬头问卢若楠,“今儿你是一个人上山的,还是约了别人了?”

      “和李家三小姐约了一起的,可中途她家中有事,便先行离开了。怎么了?”说罢,卢若楠似猛地惊醒一般,倾身上前,一把抓住陆小侯爷的衣服,面带焦急问道,“可是李家姐姐出了什么事?这……这……这是花红的衣服!”

      拉近一看,她才发现,那血色印染下的是花红的那件衣衫,当即白了脸色,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却道这头清琇自昏迷中慢慢醒来,睁眼间是一四面无窗的暗室,她身体紧贴地面,双手被缚在身后,地有些湿凉,却不知那些人抓她来是为何,且秦晴和花红现下是否还好。

      她头发沉得厉害,周身都疼,而且有些冷,断断续续地眼皮子也耷拉了下来,又陷入了黑暗之中,反反复复数次之多,晃晃间又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室门吱的一声被打开了,冲进一道身影,朝人身上披了个布质的东西,又是一裹,连同清琇的脑袋也给罩个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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