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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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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半。例行查房。主刀医生边走边跟同事低声讨论病例,习惯性推门。有什么东西抵在里面,推不开。拉开房门,一只拖着输液管的胳膊滑落在脚边。她吃惊不小,尖叫着躲开。“
这不是...”有人说。
本该躺在床上的卢天恒匍匐在门边。床边的监控仪砸在地上,吸引器倒了,水流满地。地上断续滴落着血迹,阳台边躺着另外一人,头在流血。淡青色的窗帘上染着一道弧形血迹,干涸在清冷的背景里,张牙舞爪。
所有人愣了五秒钟。
“救人!”“要报警吗?”“把他弄到床上,重新上监控!”房间瞬间一阵混乱。
“他呼吸困难。” 一个医生草草检查了景博,“需要氧气。”“温度也很高,心率130左右。”“头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叫内科的同事来,给他做检查!”
门口的人越围越多。女医生无奈地看着众人把自己的病人抬到平车上。卢天恒的身上染着斑斑驳驳的血迹,胃管脱出,皮肤灰暗,像个死人。
急诊内科带走了景博,外科带走了卢天恒。
医院报了警。警察勘察过之后表示,只能等当事人清醒才能知道来龙去脉。
“好不容易缝上的大血管,又撕裂了。”手术室里,女医生抱怨。“有人来给他签字吗?” 护士摇摇头。
“他是公务人员嘛,总会有人负责的。”麻醉师把肌松药再次推进卢天恒的血管里。
急诊室。景博被安置在角落的一张床上。
“安排一张病床。通知他的家人。”医生看着景博检查报告,对护士说。“心肌炎。已经非常严重了。现在的人真不懂爱惜自己。”
景然赶到医院时,景博正躺在急诊室的床上昏睡。医生循例讲解了病情。
“实在抱歉。"医生说。"床位满了。暂时只能在急诊室等。”
"总不能一直躺在这里。"景然看着儿子。
"高级病房....."医生试探着问。
景然回头对医生:"您刚才不是说没有病床?"
恍惚中身体在移动,意识有了些许回归。景博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情绪,仿佛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让他无法安心地昏睡。
昼夜更替突然加快了一样,周围有规律的忽明忽暗,令人焦虑。
我好担心你。
担心谁。
景博呓语。景然听的一清二楚。他松开景博的手,脚步慢了下来,最后站在走廊里。
"只能这样了"主刀医生精疲力尽,"如果他胃溃疡,出问题的还会是这里。"
"随便缝缝。"她对着正在关腹的实习生打趣道。"说不定又要拆开。"
有人问是否送回原来病房。
"那儿现在是警方现场。送他去ICU,绑他两天。我不想再看见他了。"女医生捶着肩膀走开。
半个小时之后,卢天恒被束手缚脚,牢牢固定在外科ICU的某张床上。主刀医生建议ICU医生持续使用镇静剂以便使他保持昏迷——省得他乱跑。
高级病房是米黄色调。景然按了按沙发,坐了上去。沙发正对着病床,景然看着儿子陷在柔软的床垫里,睡颜不安。他高烧没退,不过总算可以躺在像样的床上休息。
"Gordon,Gordon。我....你....."
景然拧起眉毛。他想起杂志里捕风捉影的那些报道。
景博呢喃了一声。
景然抬头看着景博,很想叫醒他问个明白。
梦里景博看到淌着血的卢天恒在黑暗里越走越远,继而又忽然像钻进了万花筒,千千万万个卢天恒摆出令人眩晕的图案。景博感到天旋地转。他开始呕吐。
呕吐物从口鼻涌出,景然慌了手脚。护士飞奔进来,帮景博翻身。
"快点!他会窒息!"
景博无意识地吐了满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