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梦远沉香北》凤鸣月

3、第3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1）

　　正月年假过完，国子学又要开坛授课了，裴垣早早起床，准备去学堂读书。
　　这国子学开创之初，原为华夏最高学府，世家子弟且要父辈官衔三品以上方可入学，但这位开明的皇帝死后，王朝分奔离析，中原战乱四起，政治动荡，朝廷更迭频繁，国子学随之湮灭，但新的朝廷建立后，为彰显自己的华夏正统，纷纷下令重建国子学，故而这国子学虽时兴时废，但也延绵至今。
　　梁国建朝以后，先帝梁元帝沿袭了前朝的国子学，定置国子祭酒、博士各一人，助教数人，重招生徒。到了今上梁顺帝，除了沿袭先帝时的规模，在生下大皇子萧承元后，万分喜爱，更在国子学隔壁新建了一座宫殿——太学殿，并任命大梁最有学问的鸿儒、国子祭酒谢琰老先生专门教大皇子读书识礼，宫里的皇子、公主们都在此读书，是故这国子学的风头一时无两，全金陵城的王公贵族子女都以在此读书为荣。
　　裴垣在进宫之前，他再次跟侍卫确认是否打听到昨天那小子的下落，得到的答案仍是否定的。他撇撇嘴，也没什么乐子，只好百无聊奈地坐着马车进宫念书去了。
　　因为今天来得早，裴垣到国子学的时候，空空的学堂里只有六皇子萧承川一个人在。萧承川与大皇子同住一殿，大皇子勤奋好学，天天勤勉，这同住一殿的六弟萧承川自然也逃不过他的严格要求，所以承川一直是国子学每天最早到的人。
　　承川一见裴垣来，立即拉住他，神秘兮兮地说：“待会儿下了课，咱们一起去跟太皇太后请安吧？”
　　“太皇太后那里能有什么热闹。”裴垣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今早出来前，我听兰妃娘娘跟我母亲说，永州军主帅陆帅及家眷昨天到京，今天要携家眷进宫给陛下、太皇太后请安呢。”
　　“那又怎样？还不是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裴垣兴意阑珊的，没什么兴趣。
　　“那可不一样，这陆帅可是大有来头！”承川来了精神：“我皇长兄说，永州兵和你父亲裴帅统领的西府兵是我们大梁的最厉害的两张王牌，战无不捷。八年前，你父亲率领西府兵十五万男儿，一举歼灭荆国，杀敌七万，吞并人口二十万，大大扩充咱们大梁版图和人口，成为大梁最赫赫有名的战神。同年，陆将军率领永州兵南征吴国，一举拿下吴国遂州、青州、陈州、以及重镇永州，从此扼住吴国东西要塞，令其东西相阻，道路不通，如鲠在喉，元气大伤，最后只能跟我大梁俯首称臣。自此，咱们大梁一跃成为中原强国，远近不敢来犯，永州兵也一举成名，与西府兵并列成为我大梁第一强军，陆帅也被封为外姓亲王，人称定州陆王。”洋洋洒洒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承川完全不掩饰内心的好奇与崇拜：“战神裴帅我已经见过了，可这陆帅我还没见过呢，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莫不是有三头六臂？”
　　“你才三头六臂呢。”在裴垣心目中，父亲裴玄才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将军，忽见从小玩到大的好友对另一位将军这么崇拜，裴垣心里酸溜溜的，没好气地说道。
　　承川被顶的噎住了，“你这好小子，大清早的谁惹你生气了，阴阳怪气的！”
　　早课一结束，承川还是兴匆匆地拉着裴垣就往太皇太后宫里跑。
　　刚一进殿，偌大的宫殿竟没什么人，只有太皇太后拉着一妇人坐在矮榻上讲话，那妇人似乎还在拭着眼泪，两人心下略有些奇怪，但想后退已经来不及，只好如常上前给太皇太后请安。
　　太皇太后一见两人，笑着让他俩免礼，跟那妇人笑着说：“刚把皇太后她们打发没多久，咱俩还没上几句私房话，这两小毛头又来凑热闹，正正好你也看下这两个小子还认得不，七八年不进京，估计你都认不出来了。”又转过头对裴垣说：“小垣呀，整个正月都没见到你，莫不是又闯祸了。来来来，你和承川快上来，快来见过陆王妃和小郡主。”说着给陆王妃介绍了自己的两个宝贝玄孙。
　　裴垣人生的机灵，说话又嘴甜，平常出入皇宫惯了，很是讨太皇太后喜欢，他听话地和承川一起规规矩矩地给陆王妃行了拜礼。
　　这陆王妃生的极为漂亮，眉目如画，但身形略有些消瘦，她颔首笑着接受了二人的拜礼，并叫侍女给二人送上见面礼。
　　太皇太后在一旁打趣：“今天你进宫一趟，各宫各殿的礼物都送到了，这两个毛头小子你也送，小心陆王府都被你送亏空了。”
　　陆王妃笑道：“都是些定州寻常的小玩意儿，只不过京城离得远，物离乡贵，玩个稀罕罢了。还望太皇太后和宫里的娘娘们不要嫌弃才好。对了，承川和小垣这才几年不见，就长这么高了，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还好多备了几样礼物，不然现在可就寒碜了。”
　　“你呀，宫里的规矩和做派，就数你做得最好。”
　　两人见过陆王妃后，太皇太后又叫一个穿鹅黄色宫装的小姑娘出来，说这是陆王府的郡主陆青垚，“来，青垚，见过承川哥哥。”
　　陆青垚身着宫装，身形娇俏，认清承川后，琉璃般的美目一亮，粉嘟嘟的小脸盛满了惊喜，她立即敛袖为礼，笑盈盈地叫了声：“承川哥哥好！”。
　　承川一见竟是昨天集市上遇见的骑马的小孩，脸登时有些红，连忙拱手为礼。
　　“这是小垣哥哥，你裴伯伯家的小子。”太皇太后又指着裴垣给青垚认识。
　　裴垣也认出了青垚，指着她，诧异道：“你就是那个臭小——小——”
　　陆青垚刚认出了承川，自然也认出裴垣就是昨天大街上三番两次想要趁火打劫的纨绔子弟，皱起一张小脸，撇撇嘴不说话。
　　太皇太后诧异地笑道，“你们两个这是——，你们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