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出格男 (下) ...
-
眾人望向房門，看到一個年約五十歲，抱着三味弦的藝妓。
由於庭野昨晚已經知道他們是今晚的客人，所以他處變不驚、不慌不忙的說道，“各位大人你好，我叫德子，是今晚為你們表演的藝妓，容我在這裏獻醜了。”
這把聲音，十分熟悉；但這個扮相，卻十分陌生。
庭野在同僚面前表演三味弦，旋律雖像行雲流水般暢快，卻不能令聽者凉快。
因為，他們不能接受眼前的藝妓竟是自己曾經朝夕相對的同僚。
面對如此怪異的氣氛，山本忍不住了。
“請問……你是前輩嗎？”
庭野答道，“對不起，我不知道小姐你所指的前輩是誰。”
玉木問道，“庭野，你的失憶症還沒有治好？需要我介紹醫生給你嗎？”
庭野表示，“謝謝大人，但我不需要。”
老牧說道，“為甚麼要當藝妓？找一個企業「下凡」不就好了。”
御影問道，“前輩，為甚麼不和我們聯絡，不找我們幫忙？我們都很關心你。”
西丸問道，“要是民眾知道有通產省的官僚「下凡」到茶屋，他們會怎麼想？”
片山反問道，“裝成女人，然後跟客人喝酒好嗎？”
面對舊同僚的議論，庭野則默默看着風越自斟自飲。
突然，庭野冷靜的說，
“我就知道你們會議論我，所以我才不和你們聯絡。
我們這個社會，喜歡把榴蓮都削成西瓜。
西瓜很好，可以一大群擠在一起方便運輸，然後一起滾動。
很快，榴蓮孤獨的插在那裡，死守著自己的棱角。”
片山對庭野的比喻感到不以為然，
“甚麼棱角？你是一個男人，不是那些臭榴槤。不要在這裏看客人的面色了，好嗎？”
庭野歎道，“你知道嗎？我是為了母親的遺言而入省的。
這些年來，我都為自己的不幸童年而奮鬥，但是……我失敗了，我救不了所有人，也不能令母親在九泉之下安息，悲劇還是日復一日的發生。
現在，我只是想繼承母親的技藝，讓我死後也可以有些少顏面面對她。
你們可以尊重我的決定嗎？”
語畢，庭野開始哽咽，但他繼續說道，
“如果我沒有體面的職位，
如果我是同性戀，
如果我婚後沒有孩子，
如果我離過婚……
你們都會議論我。
對，這不是嘲笑，只是你們所謂的“關心”。
或許在你們眼中，我已經是個出格的人了。
但是，我的人生一定要依照你們的藍圖嗎？”
眾人沉默了一會。
庭野覺得氣氛不太對，於是笑道，
“來，我給各位大人倒酒。"
庭野每倒一杯酒，就向客人說一句話。
“玉木前輩，上一次真的很抱歉。"
“老牧，就算當日你不革我的職，我也會在你面前載歌載舞。”
“片山，這幾年不能和你鬥嘴，感覺很苦悶呢。”
“山本，你比我幸福。你可以不必掩藏自己的身份上班，但我一定要濃妝豔抹的工作。”
“御影，次官之位，很快就是你的了，加油！”
“西丸，有機會的話，我就給你弄你最喜歡的壽喜燒。”
“風越前輩，謝謝你的照顧。”
倒完酒後，庭野喊道，
“各位大人，我們為片山大人光榮退休，乾杯！”
雖然是杯普通的清酒，但對房內的人來說，卻苦澀無比。
同僚們喝了那杯酒後，就紛紛告辭。
場內只有繼續飲酒的風越和坐在他旁邊的庭野。
“風越大人，別喝了，你這樣會傷身體的。”
“德子，你很漂亮。”
“謝謝大人。”
“兩年前，我想看你化妝後的樣子，你居然拖到現在才給我看。”
“對不起。”
“走了也不說一聲，我找你找得好苦啊。家裏再也沒有人給我對稿，沒有人和我喝酒，更加沒有人可以……愛我。”
庭野臉上的水珠掉了下來，
“原來，我們的關係已經是「友達之上」了，只是我們一直都不敢面對現實。”
突然，風越緊緊抱住庭野。
“德子，求求你，不要離開我。”
“信吾，別叫我德子了。
由現在開始，叫我阿久。”
然後，庭野緩緩的和風越接吻。
對他們來說，這個吻，如雨後的彩虹，美麗無比。
此時，同僚們垂頭喪氣的離開茶屋。
突然，山本在街上哭了。
“山本，沒事嗎？”
“沒事，我只是覺得，我比庭野前輩幸福多了。
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入省，而他卻要偷偷摸摸的繼承母親的事業。
現在回想起來，我要感謝風越前輩和牧前輩。
要是沒有你們，我現在只是一個普通的太太。”
西丸說道，“現在，我們唯一要做的是，不要讓庭野的身份洩露出去。”
眾人答應道，“好的。”
第二十四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出格男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