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天若有情》清风明月笑春风

9、酒楼重遇

　　叶青云安顿他们住下后，吩咐后厨为他们送来饭食，之后便不见了踪影。
　　楚铮在附近又找来一位大夫，只说楚母是惊吓过度，开了一剂方子服下应该便会没事，楚家姐弟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紧绷的神经乍一松懈，楚裳方才察觉左脸颊火烧火燎痛得厉害，羞辱、愤怒又一次涌了上来，她死死攥住双拳，浑身发颤，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楚铮拧了毛巾，本想递给姐姐敷脸的，见她那样子，不由僵在原地，半晌，方期期艾艾开口：“姐，你先擦把脸吧。”
　　楚裳木然的接过毛巾，轻轻敷在脸上，冰凉的感觉缓解了面上的灼热，也暂时缓解了心底的伤痛，她闭上眼睛“该怎么办？以后该怎么办？”这个问题不停在脑海中盘旋，没有头绪，一团乱麻，咬咬牙，索性不去想，车到山前必有路，再艰难的日子都过来了，这一次定然也会闯过去的，想到此处，她睁开双眼，眸中重新恢复了神采。
　　少顷，店小二送来了吃食，姐弟俩这才察觉一早便急着赶路，腹内依旧空空，不由心底感激叶青云想的周到。饭后，又服侍母亲服了药，姐弟俩方觉得疲惫不堪，于是如昨夜一般床边一个桌边一个闭目歇息起来。
　　黄昏时分，杜府。
　　“什么？他们没有出城？”杜守仁吃惊的自太师椅上站了起来。
　　“是，小的派人守住了城门，确实没见他们出城。”那个叫天福的小厮躬身答道。
　　“他们在京城无亲无故，会去哪儿呢？”杜守仁捻须沉思起来，良久方道：“暗中查访京城的客栈酒楼，一有消息马上来报。”小厮应声而去。
　　五年了，上天给了他这个机会，他绝不能再错过。
　　楚裳被楼下嘈杂的人声吵醒，睁开眼时惊觉天色已然暗了下来，不由苦笑自己竟然睡到这个时辰，伸手轻触母亲额头，长松口气：烧已经退了。
　　楚铮还在睡着，不忍吵醒他，楚裳拿起一包药，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聚贤楼共有三层，最顶层是客房，余下两层为招待客人所用，此刻天色向晚，陆续有各色客人三三两两进了酒楼。
　　楚裳无暇顾及这些，径直来到后厨，想找地方把母亲的药煎了，当她道明来意，便有人热络的将药接了过去：“姑娘你放心吧，叶公子早就交代了，趁这会客人还不多，我抓紧给你煎出来。”
　　楚裳连声道谢，心头涌起一丝异样的情绪：这个叶青云还真是事事考虑周全啊。
　　一身蓝衣的展昭跨步进了聚贤楼，掌柜的忙急步迎上前，语带惊喜的说道：“哟，这不是展大人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真是稀客啊，快请进，请进。”
　　展昭面带微笑：“刘掌柜，可还有雅间？”
　　“有，有。二楼东面靠窗的还有一间，展大人请随我来。”刘掌柜殷勤地招呼展昭。
　　楚裳自后厨出来，方要举步上楼，耳听得身后脚步声响，忙侧身避开。
　　“展大人请。”刘掌柜引展昭上楼，展昭无意中瞥了一眼一旁的楚裳，微微一怔，顿住脚步，楚裳此时正朝展昭看过来，二人同时惊诧开口：“是你？”
　　刘掌柜奇道：“两位认识？”
　　“不认识。”楚裳硬邦邦丢下一句，拔腿蹬蹬蹬跑上楼。
　　展昭并未在意，在刘掌柜指引下也随后上了楼。
　　二楼尚显冷清，展昭低声交代了刘掌柜几句，便独自在雅间坐下来，店小二忙上前沏了壶热茶，白玉堂与叶青云都还未见踪影，展昭也不急，独自望向窗外，自斟自饮起来。
　　天黑了下来，酒楼四下都掌了灯，人也渐渐多起来。
　　展昭远远便听到白玉堂不羁的声音自楼梯处传来：“叶兄一定要亲自验过货物，白某才能放心回陷空岛给我大哥一个交代。”
　　“白兄这是干什么？叶某自然是信得过白兄的。”叶青云的声音透着些许无奈：“如若白兄还在怪罪叶某，今夜这顿酒便由叶某来请如何？”
　　“说好了由展某来尽地主之谊，怎可劳动叶庄主大驾？”展昭起身朝二人迎了过来。
　　“展大人，我们又见面了。”叶青云朝展昭含笑抱拳。
　　“两位远道而来，展某自然不能怠慢。”展昭亦微笑颔首，引二人落座，吩咐小二上菜。
　　叶青云此时正看到楚家姐弟从楼上下来，忙扬声唤道：“楚姑娘。”
　　楚裳服侍娘亲用过药后，与弟弟楚铮下楼来欲随意寻些吃食，听到有人唤她，循声望过来，见是叶青云，笑着上前施礼道：“叶公子。”
　　“原来姑娘与叶兄也是旧识。”展昭见是楚裳，心底一诧，面上却不露声色：“那不如一起坐吧。”
　　叶青云正想解释，那边白玉堂却凑上前，戏谑道：“既然都是熟人那还客气什么。”他熟络地上前拉住楚铮：“来来，小兄弟，坐我旁边。”
　　“哎，哎，你是谁啊？”楚裳不放心弟弟，忙疾步跟上。
　　“楚姑娘，这位是大名鼎鼎的锦毛鼠白玉堂白大侠，叶某多年的朋友。”叶青云忙介绍道。
　　“白大侠，楚裳有礼了。”楚裳讪笑了笑，在楚铮身旁坐了下来。
　　白玉堂饶有兴味的看着楚裳，却在偏转头的瞬间发现展昭一双眼睛竟也落在楚裳身上，心下愈发好奇起来。
　　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摆上桌，展昭客气的招呼众人用餐。
　　楚裳却有些局促，只因她左边便是叶青云，她第一次离他如此近，近的她心跳加速，手脚都不知要放到哪里才好。
　　白玉堂摇着扇子，翻了翻白眼，不满的开口道：“我说猫儿，连个酒都没有，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展昭笑笑，抬手击掌，小二拿了酒壶一溜小跑着进来，嘴里喊道：“酒来了，上好的梨花白。”
　　白玉堂终于像个孩子般咧嘴笑出声，他端起手中的酒杯，放在鼻端轻嗅，一脸陶醉的模样惹得一旁的楚铮瞪大眼满脸新奇的看着他。
　　“小兄弟，你要不要也来一杯？”白玉堂凑到楚铮跟前，晃着酒杯轻笑道。
　　楚铮低头看了看杯中微晃的透明液体，轻咽了口唾沫，还未开口，身旁的楚裳一扯他衣襟，低声警告道：“楚铮，你敢？”
　　楚铮吓得一哆嗦，急忙摇头拒绝，白玉堂看了一眼楚裳，别过头没再说什么。
　　“展某今日以茶代酒，为叶兄和白兄接风洗尘，展某先干为敬。”展昭端起茶杯，面上带着温和笑意，对白玉堂和叶青云微微颔首，而后一饮而尽。
　　白玉堂挑挑眉毛，意有所指的笑道：“猫儿，五爷我原本以为你是只小气猫，今次总算见识到比你更小气的了。”
　　展昭尚未答话，叶青云便苦笑着接过了话头：“白兄，叶某当真是冤枉，叶某那日确有急事，无法亲自接货，可是叶某明明派人在聚贤楼备下上好酒菜和客房，供白兄休息，无奈白兄不领情啊。”复又转头向展昭道：“展大人，您给评评理。”
　　展昭看向白玉堂：“白兄，些许小事何必耿耿于怀呢，今日便看在展某的面子上与叶兄冰释前嫌如何？”
　　见白玉堂依旧低头不语，楚裳忍不住插嘴道：“白大侠，楚裳可以作证叶公子确实在此处定了两间客房，只因我们母子三人被叶公子所救一时无处可去才暂住的，你不要因此而误会他。”
　　白玉堂抬头看向楚裳，又看了看叶青云，忽地笑道：“既然楚姑娘都为你求情，那便算了，你我今日把之前落下的酒一次补回来。”
　　叶青云端起酒杯道：“好，今日叶某借展大人的酒与白兄不醉不归。”
　　楚裳感受到白玉堂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意识到自己嘴快说错了话，面上一阵发热，正不知所措间，听到展昭道：“楚姑娘姐弟尽可以随意，不必客气。”
　　楚裳轻轻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夹了根青菜放进嘴里，她有些后悔一时冲动坐在这儿了，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巴不得找借口早点离开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