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远离京城 ...
-
一顿饭吃得异常沉闷,在场诸人几乎各怀心思,最后楚家姐弟以要照顾母亲为由离开,白玉堂也被徐庆中途唤走,展昭与叶青云并不相熟,二人很快便起身互道告辞。
展昭来到聚贤楼门口,天不知何时下起雨来,细密的雨丝铺天盖地的扯落,街上早已空无一人,刘掌柜热心的递给展昭一把伞,展昭低声谢过,撑伞步入雨帘中。
雨丝打在伞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展昭的心也仿佛被这雨声打乱,今夜这场酒宴看似乏味却处处透着蹊跷:白玉堂的为人展昭十分了解,他平日里虽斤斤计较,却一向义字为先,这趟镖既是该走,他就绝不会因叶青云礼数不周而怪罪于他,除非其中另有隐情;叶青云其人,展昭虽知之不深,但直觉此人过于工于心计,来京城的目的又迟迟不肯告知,不得不令人怀疑;至于那位楚姑娘,展昭本以为她只是位普通村姑,却未曾想到她既与吏部尚书杜守仁相识又与叶青云关系匪浅,言谈之中更是对叶青云极为回护,倒是颇出乎展昭预料。展昭伸手捏了捏眉心,将一众杂乱的心思暂时抛诸脑后,加快了脚步。
回到开封府,展昭未做停留径直来到包大人书房,将伞置于门口急匆匆进了门,朗声道:“大人,属下回来了。”
书房内,包拯和公孙策正在商议什么,闻言均抬起了头。
“展护卫,你回来的正好,吏部刚刚行了文,新的兵部侍郎已经定了。”包大人拿起书案上的公文递给展昭道。
“这么快?”展昭疑惑的接过公文,只见上面写道:“新任兵部侍郎乃原任蔡州知府张复张大人。”
“是啊,吏部尚书杜大人果然办事迅速,怪不得极得圣上赏识。”公孙策语带双关。
展昭脑中瞬间有什么一闪而过,他想抓住却已徒然,只抬眸问道:“大人,这位杜守仁杜大人是如何当上吏部尚书一职的?”
包拯望向摇曳的烛光,面色凝重地缓缓道来:“要说这位杜守仁杜大人,仕途可谓是一帆风顺,短短几年间便由一个小小的书令史做到了今日吏部尚书的职位,至于他是如何做到的那是众说纷纭。有人说他因揭发了当时吏部侍郎楚怀安贪墨官银一案立了大功而得到的升迁,也有人说他在朝中有可以依傍之人,至于是谁本府不得而知。”
“吏部侍郎楚怀安?”展昭低声将这个名字重复了一遍。
“不错,”包拯看了展昭一眼,接着道:“这位楚大人当年被人告发并在家中搜出大量官银,人证物证俱在,很快便被关入大牢,交由刑部审理,哪知罪案尚未查清,楚大人便在狱中畏罪自尽,此案最终不了了之。这之后,杜大人便青云直上,直至去年坐上吏部尚书之位。”
“那这位杜大人在朝中和谁走的最近呢?”展昭追问道。
“展护卫,本府知你心中所想,但凡事都要讲证据,况且他身为吏部尚书本就有举荐官员之责,兹事体大,可不是胡乱臆测的。”包拯一脸严肃的说道。
“属下明白,属下确实心急了些。”展昭垂眸低声道。
“时候不早了,先去歇息吧。”包拯暗叹口气温和说道。
展昭点点头退了出去。
“大人,展护卫怀疑杜大人不无道理啊。”目送展昭出门,公孙策斟酌道。
“本府知道。”包拯点头,眸光落在窗外摇摆不定的树影上,沉声道:“起风了,看来一切注定平静不了了。”
雨势愈发大了起来,开封府门前的灯笼在风雨飘摇中晃的厉害,几欲扯落。
杜守仁早朝归来,刚回到府中便有人向他回报楚家母子的下落,他忙换了身衣衫,坐了顶不起眼的小轿,只带了那叫天福的小厮便往聚贤楼而来。
楚母醒后得知眼前的处境,依旧心急的催促女儿离开京城,楚裳拗不过她,只得应下,她出门来找叶青云,想感谢他收留之恩顺便道别,哪知隔壁房门大开,只余小二屋内打扫,叶青云人早不知去了何处,楚裳心中隐隐升起一丝失落。她转身正欲离开,楼梯处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伴着惊喜的呼喊:“贤侄女,你们竟然在这,太好了。”
楚裳抬头见来人是杜守仁,不禁诧异问道:“杜伯伯,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杜守仁转了转眼珠,生硬的笑了笑说道:“呃,我来找人不想又遇到你,当真是缘分哪。”
楚裳扯了扯嘴角没说什么。
“对了,嫂夫人呢?她身体如何了?”杜守仁拿眼四处瞟了瞟,故作关心的问道。
“我娘在房里。”楚裳侧身让出了路。
屋内,楚铮正扶母亲下床,杜守仁见状疾走几步也上前扶住了她:“嫂夫人,小心。”
楚母偏转头看向身侧之人,苍老浑浊的双眼开始慢慢聚焦,待看清眼前之人模样,她消瘦的身形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狠狠甩脱杜守仁的手,眼中是毫不隐藏的愤恨:“你怎么来了?”
“嫂夫人,”杜守仁僵在原地,手臂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艰涩开口,声音带了几分哽咽:“我知道您还在怪我,可是当年我只是个小小的书令史,大哥的案子又发的如此突然,我……”
“你不必再说了。”楚母冷声打断他:“我听裳儿说你那日给了她银子救了我一命,我们两家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楚家以后不想和官府中人有任何瓜葛。”她看向楚裳说道:“裳儿,收拾东西我们走。”
楚裳点点头,拿起桌上的包袱,姐弟俩扶着母亲就要出门。
杜守仁忙拦住他们母子,急急说道:“嫂夫人,当年你们走后我也曾派人四处寻找,无奈却没有半分消息,如今苍天有眼让我们再次相见,还请嫂夫人能够留下,让我能尽自己绵薄之力弥补当年之过。”
“你有何过错?”楚母停住脚步看向杜守仁,她的目光异常平静,杜守仁仍觉得有一丝凉意自后背升起,正不知如何接话,楚母却道:“你不过也是明哲保身罢了。杜大人,请让开。”声音虽轻,却似带着不容违抗的力量,杜守仁见此情形,心知再挽留也是徒劳,只得退至一旁。
眼见着母子三人下了楼,与杜守仁同来的小厮却在此刻匆忙跑上来,在杜守仁耳边低语了几句,杜守仁的胖脸上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叫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
楚家母子出了聚贤楼一路往南而来,楚母低声对女儿道:“裳儿,我们不能回云岭村了。”
“为什么?”楚裳瞪大眼问道,楚铮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不要问那么多,乖乖听娘的话。”楚母话音方落气息便有些紊乱,身子也微晃起来,楚家姐弟吓坏了,忙将母亲扶上板车,楚母躺在车上倦怠的合上双眼,旧日的伤疤因着杜守仁的出现再次被揭开,心头依旧鲜血淋漓,她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她乍听到丈夫被投入大牢的消息,惊慌失措下去求助杜守仁时他推诿躲闪的目光;清楚的记得丈夫临终前托人自狱中带出的遗书要自己带一双儿女远离京城,提防杜守仁。可是谁曾想时隔五年竟再次遇到了他,这一次究竟能不能躲得过?想到此处,她如枯柴般干瘦的手指轻触了触挂在胸前的银锁,当年陷害老爷的到底是不是杜守仁?这块银锁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他们母子三人又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