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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痛并快乐的岁月(4) ...

  •   还是那个练功室,只是气氛有点诡异。
      刚刚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颎哥来了”,然后除了杨梓之外的五十多个人齐刷刷的都钻进了把杆,标标准准的一百八十度看得杨小孩眼睛都直了。
      小五的眼神丝毫没起到作用,因为秦颎已经走进来了,关门的瞬间,还带进来一股子外边的凉风。
      空荡荡的地中央,就站着他一个人,秦颎朝着他走过来,问:“七十一,你怎么回事?”
      杨梓没说话,大脑有点发懵,什么七十一?他从上周正式开始加入训练,不过因为期末考试的缘故,季淳把晚上的时间给他复习了,所以,这是他的第一节软开课。没见过秦颎这般的严肃,真的不适应。
      秦三哥脾气好没错,可是训练这件事上,就又不一样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底子好。以前从秦三哥进了门开始就要计时的,但前提是所有人的右腿都得挂墙上去,尽管大家都知道七十一是个例外,可是,他们也都清楚三哥最不喜欢让例外的事情发生。所以,在被杨梓耽误了一分三十秒后,已经有人忍不住回过头来看了,带着那种埋怨的眼神。
      秦颎头偏了偏,大声的呵斥,“三十七,你动什么动?所有人加三分钟。你,趴那儿。”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某个小孩子说的。
      杨梓看着他白皙的手指着的把杆方向,才注意到好脾气的秦三哥手里拿着根白色的细细的棍子,一下子充满了不可思议,开口就问“你要打我?”语气中都是不敢相信的轻颤。
      秦颎不答反问,“你说呢?”
      杨梓的声音一下子就大了,“你不能打我。”如果他能看到把杆里那些人的表情,一定会觉得自己有点冲动了。
      秦三哥放下了抬起的手,声音淡淡的,“给我一个不打你的理由。”
      “我从来没练过,不知道该怎么做?”
      秦颎的脸瞬间不好看了,声音都是冷冷的,“下巴上长嘴了吗?你就那么金贵。哪儿来这么多借口?快点,你还要耽误大家多长时间?”
      “我不想学。”这话一出口,连杨梓自己都觉得有点过分了。上软开课,是季淳要求的,可他当着季淳的面哪敢说自己不想学啊。到了秦三哥这里,这分明就是无理取闹。
      秦颎眼睛定定的看着他,“理由呢?”
      “我觉得学这个没用。”这是实话,可是熊孩子说得实在心虚。
      秦颎叫:“二十一,六十一,出来。” 二十一是任务小队第一队的队长王钧,六十一是小五。
      两人在离杨梓不远处站定,看秦颎点了点头,才开始。都是聪明人,更何况先前秦颎跟杨梓谈话并没有避讳什么。
      只见那称作二十一的王钧小队长当胸一拳打过来,又稳又准又狠又快,哪怕连杨梓这样高傲的人都在心里暗暗称赞,如果小五还是像下午躲自己一样只将身子侧过肯定是躲不过的。
      小五会那样做吗?当然不会。他用事实证明了柔术的绝对成立。简简单单的一个铁板桥动作,不仅躲过了那一拳,还用手做了个射击的动作。杨梓看着他弯成一二三折的腰,突然想起了班里有个同学他爸爸好像是患了腰椎间盘突出。
      本以为这样就完了,可王钧却是在小五用手虚指他右腿的那一刻迅速向后抬起了那条腿,绝对超过六十度。然后双手在小五身上借力,特别漂亮的一个空中翻转,人已经稳稳的落在了小五的身后。
      这整个过程连三秒钟都不到,可杨梓已经看的眼花了。不论是小五下腰的动作还是王钧那一个金鸡独立都需要软度的保证。
      秦颎完全忽视了他家小五眼中的求情,只是转过半个身子对着小孩,“看清了吗?近战格斗是离不开柔术的。许多动作如果身体没有绝对的柔韧性是根本做不出来的。不需要多么专业的抠细节,可大体来说,上软开课还是有必要的。”
      熊孩子不说话了,秦颎示意两人回去,然后吩咐,“所有人下来换腿,三秒钟。”当然,不包括杨梓,因为秦颎看都没看他。
      “咻”的一声,紧接着胳膊上就传来火辣辣的疼。秦颎瞪他,“还不过去趴着?”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少爷的脸往哪儿放啊?不知道是觉得太丢人还是他真的一点儿都不怕秦颎,反正,就是不动。
      “你别给自己找不自在。我没你想的那么好脾气。”秦三哥的语气越发淡了,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真的生气了。因为他第一次说“我没你想的那么好脾气”的时候是对小五说的。至于三哥是怎样证明他脾气不好的,没人清楚。大家只知道那一次,小五跟中队长孟少庭请了一个礼拜的假。
      而刚刚那就是第二次。
      叛逆期的孩子都这样,你越是让我这样我偏不,所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那样欠揍的两个字——我不。
      秦颎手一抬,又是一下。那根空心的塑料棍子一下子就断成两截儿了。强压着怒气道:“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墙角站着去。”
      如果杨梓这个时候够聪明,就应该顺着秦颎给他的这个台阶下,可他没有。退而求其次,他永远学不会。
      秦颎被他气得笑了,把手中那半截儿棍子往垃圾桶里一扔,就真的再没有理他一下。对付倔脾气的小孩子,不理他是最好的办法。
      杨梓,他就在那儿站着,对着门口一动不动。他想过走,可是五分钟过后,所有人都从把杆里钻出来的时候,就再没了这个念头。
      他用余光扫过所有人,看着小五帮秦三哥重新找了一根棍子来,比那根结实很多。然后,看着秦三哥一个一个帮他们踩跨。看着所有人九十度控腿,看着那些掉下来的人一个一个手撑着把杆被揍屁股。
      当九点一到所有人都散了的时候,杨梓突然很想对秦三哥说一句“对不起。”当然,他只是很想。这个年龄的男孩子,永远把面子看得很重要。
      可问题是,秦颎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就当是空气一样,完全无视。甚至还把灯关了。如果杨梓当时能开口说一句话,随便一句什么都好,三哥肯定不会留他一个人在这里。
      “哐当”一声,锁门的声音。黑夜中的小孩突然害怕了。这个时候,他心里想的竟然是季淳。不是季淳会不会打他,而是——季淳会不会为他担心。
      练功室里没有空调,大冷的天,他唯一能够御寒的就是那件季淳买给他的咖色羽绒服。

      季淳见到他的时候,是第二天凌晨五点半。高高瘦瘦的身子蜷成了一团,脸冻的惨白惨白的。
      季淳叫他:“杨希文”。
      小孩朦朦胧胧的睁开眼,开口第一句就是“你昨晚为什么没来?”虽然天还没亮,可外面已经有了整齐的口号,那是5000米的晨跑。所以,他知道这已经是第二天了。
      季淳的心突然就像被什么刺了一下。他以为杨小孩见到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对不起”或是“不要打。”却没想到那个向来怕他怕到话都不敢多说的孩子,竟然会质问自己。一夜,他是真的伤心了吧。
      其实,季淳又何尝不是一夜没睡呢?他昨天中午跟杨梓促膝长谈之后,就开车回了T市老家一趟,整整六个小时。回去吃了一顿饭凳子还没捂热呢,就接到秦颎的电话,了解了情况后究竟还是决定回来看看,他本意是多住几天,除夕因为王麦稞要来Z市所以就不陪父母了。可终究是舍不得小孩子了。
      秦颎确实是好算计,他猜中了一点,季淳就算再担心再生气也不能让他跟杨梓示弱,确实是这样的。季淳和秦颎是兄弟是朋友,不是下属跟长官,他可以命令小五,却不能要求秦颎做什么。可是,秦三哥漏算了一件事,那就是杨梓在季淳心中的地位。在他眼里,杨梓不过就是个比较得天独厚的学生而已,季淳再爱才也不可能宠溺他,那样的倔脾气冻一晚上也不过分。可当季淳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完全是另一种心情,他在担心,很担心。似乎小孩子的所有错误他都能包容。
      所以,秦颎打电话完全是随意的,他甚至是连告状的心思都没有。可他这一个电话,却是让季淳一夜没睡,走得时候老爷子季华平气得直骂他不孝子,可最终还是吩咐了家里的一个司机帮他驾车。

      然而,面对杨梓这样的质问,他竟是无言以对。难道要说“我为了你忙活了一晚上”,“你自己做错事还不知道反省”之类的话吗?
      此时此刻的季淳好想把小孩子抱到怀里,用自己的体温给他送去暖意。我是不是喜欢他?这样的想法突然冒出来,连季淳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去跟秦颎道个歉吧。”季淳想了半天,能说的就只有这一句话,他太清楚秦颎的性子了,可正因为清楚,所以他更知道杨梓昨晚做的有多么过分。
      “如果我说不,你是不是又要打我?”少年的声音中带了苍凉,听得季淳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会打吗?季淳自己也不知道。所以他选择沉默。
      可杨梓却当他是默认了,于是近乎咆哮的再一次质问,“你们除了打还会什么?”
      季淳听着他沙哑的嗓音,决定还是先找医生看看,再这么胡闹下去没病也得病了。于是,季老师的温柔终于用尽了,一把拉过小孩就走,也不管他愿不愿意。
      熊孩子挣扎,“放开我。”
      季淳转过身,手依旧没松,“杨希文!”声音很重,少年突然有点害怕。
      季淳看他这样,也不忍心再说什么了,只是拉着他的手腕子出了外面,也没有刚刚那么粗暴了。

      秦颎看着那两道身影,再看看队里面的小五,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要不要回去劝妹妹结束这段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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