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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pov 冉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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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避免表现出任何和高傲有关的行为。我知道我爸爸的钱是怎么赚来的,他在衣食父母面前表现的有多低声下气,他的攀附者和菟丝花又有多卑微可怜。高傲显得我很愚蠢。我不想让那些戴着两个玻璃瓶底的女生抓住机会,说我是个彻头彻尾的花瓶,以此来安慰她们自己。
 
 但有些时候,高傲不是愚蠢,而是自我保护的手段。
 
 我一直以为那些随意散发到让人作呕的荷尔蒙,已经不能用爱情两个字来矫饰了,它已经构成了一种骚扰。如果不用高傲来把自己武装到牙齿,你就时时刻刻可能被它恶心到,随时,严重则毁掉你一天的好心情,轻微的也可能让你失去食欲。
 
 差一点,我觉得我已经对那种东西免疫了,失去任何幻想了。
 
 我从没有在女生更衣室的窃窃私语里听见过他的名字,从没有在任何一种关于“草”的热切谈论听见有人提起他,没有在任何一场学校公开活动里看见过他的身影。
 
 因而我发现他的第一瞬间,是巨大的惊喜和幸运感,尽管随即陷入了无望的单恋,像所有难以插足的旁观者那样。所不同的是,我尽量用冷静的笔触去描述这个让我神魂颠倒的人,他又遭遇了怎样离奇而难以理解的经历。
 
 初见,他穿着和本校几千个男生一模一样的校服,头发是毫无特色的寸头,但你能一眼从人群中发现他。但下一瞬,他就会无声地消失。
 
 第二次见他,他在学校顶楼关上门的琴房里独自拉琴。我无意中从窗口发现了那个人是他。
 
 那架小提琴抵住他扬起的下巴,在他手臂的有力挥动间,发出纤细而温柔的乐声。仿佛他肌肤和血液的热度要透过这声音传达到我的身体当中,我陷入了这种如同情人爱抚般的旋律里。
 
 这种激动让我忽略了琴房里的另一个人。
 
 直到小提琴的前奏里突然加入了钢琴声。
 
 这钢琴声恣肆、狂放,完全不同于他那如漫步云端的舒缓感。似乎要让人将胸中所有积攒的情感都倾泻而出,像草原奔跑的野豹,像滂沱大雨忽然降临,像火山喷发时向空中迸射的焰浆。我不可遏止地在这种节奏中心跳加速,手心冒汗,肢体颤抖。
 
 就在这琴声如同泛滥的河水就要决堤之时,那悠扬的小提琴声又轻轻地盘旋而起了,犹如疏引湍流、开辟河道。整个乐曲从激昂中慢慢平复,仿佛从高山落入平原,由平原注入大海。
 
 我从未听过那样有如灵魂契合的演奏。
 
 他把小提琴从身上放下,站在那个女生面前,等她从自己的波荡情绪中平静下来。
 
 女生抬起头,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已经把我隔绝在外,我看见他在她面前蹲下身,把她置于一个让自己仰望的高度。女生的手,那双显得格外瘦长的手,放在了他凌乱的头发上,那个骄傲的不能被捕捉的人呵,她就这样像对待阿猫阿狗一样,随意地抚摸这只不接受驯服的爱宠。
 
 他似乎觉得有些痒,伸手抓住了她的,放在自己嘴边,似乎是要亲吻她的手,而那只手却飞快地抽出来,捏住了他的下巴。他会意地顺从她,抬起头,让她的拇指在他那凌厉而诱人的唇线上描摹,划过他轻微簇起俏皮的唇珠,那动作似乎是抚弄琴弦,摩挲琴键,她把他当作了自己的乐器,而他渐渐红润的面庞,水雾弥漫的眼神,那不言而喻的动情,吞咽时颤动的修长的脖颈,呼吸时起伏的健美的胸膛,他挥动小提琴时那有力的双手,此时像受刑的囚徒那样,无力的垂落,手指自然地蜷缩着,指尖在地面无意识地擦蹭。
 
 这模样让我惊呆了。
 
 而她,她依旧不冷不热地,像还未投入表演的弹奏者,只是端详着自己手下的乐器,她的抚摸,就像是为她的乐器拂去灰尘,让他保持洁净、柔软,她并不打算去弹奏他。
 
 他却像没有被拨开却已经发声的琴弦。
 
 这足以打动任何一个从未动情的高傲而冷酷的人,我的心完全被俘虏了。
 
 她收回手。
 
 他下蹲的身体此时已然完全臣服地跪在她脚下。
 
 他那刻意隐藏在众人中一瞬即逝的幽兰般的脸,此时如同娇艳的摄人心魄的曼莎珠华。他把自己的面具摘下,用最美丽的模样诱惑她。
 
 但他的主人好似一个瞎子无动于衷。
 
 直到她的嘴巴张了张,他开始垂下头,伸手去解自己脖子下的衬衫纽扣。
 
 我恍然意识到自己小偷一样可耻的行为,在他露出那让人疯狂的身体前,我狼狈地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