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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真的走了 ...

  •   小黑疲软的趴在地上,老天爷却仍然不依不饶的下着雨。雨,忽而稀疏,忽而密集,就像一位安静的舞蹈者,不求飞快的舞蹈,在台上有节奏的飞舞着,慢悠悠的的跳着,偶尔来个激动人心的小插曲舞蹈。
      远处黑压压的一片乌云望不到尽头,云层之间寻觅不到一丝平流层透过对流层的光线,风轻吻着这片贫瘠的土地,使它那坚硬的心感受到爱而融化下去。但是不怎么大。农民们在家中拍手欢快,来年的收成又要提高不少。老天爷是在帮他们浇灌农作物和锄去顽强反抗不愿意被变成肥沃的土地的抵抗分子。农民们的心愿就是希望老天爷降临幸运的雨水,种植在土地上的农作物能够有个好收成,就这么简单。 。
      小黑仰望 “今日的天空”黑的特么干净、利索和彻底,平常不曾见过。
      老天爷实足了劲下雨,刮风,好能让他回头,却不曾没用。
      他双手用力的稳住身体,艰难的爬起身来。
      “哗啦啦!”
      雨突然变成暴躁的舞蹈者,它飞快的转动裙子,脱离了音乐的伴奏,失控了。天空中的云层犹如一架架轰炸机,前赴后继的的飞越小黑的上空,紧接着投下一颗颗大象般的炸弹,源源不断的砸到地面,简直就是无差别轰炸。原本坚硬的土地,有的被炸的稀巴烂,与泥土混合在一起;有的被炸的一块一块,跌落到小溪中,湍急的小溪就变得平缓起来。风不在看似那么温柔了,它板着脸,使劲的拍打着大地上的生物。无论何种树木,都被迫压低头,朝它顶礼膜拜
      纵使有多么困难,小黑也要找到父母亲。
      小黑咬着牙,紧紧的抓住装满了爱的橘子的袋子,艰难的向着前方走去。
      雨渐渐的小了,风也渐渐小了。老天爷或许被他感到了吧。
      过了许久,小黑终于把这条漫长的路走完了。
      路的尽头不再是路,而是一个简陋的车站,车站停放了许多外出的车子。
      他东张西望,来回的在周围跑来跑去。
      “咯吱!咯吱!”他的那双拖鞋发出的尖锐的声音,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插入那些丢下孩子外出打工的父母们心脏。在北方的初秋,是有多么寒冷,他们的孩子却还在穿着拖鞋,不像城里的孩子一样穿着暖鞋,孩子在家也会发出这种声音,听到他们直难受,现在想听他们声音,那怕穿拖鞋的声音也听不到了,此刻这声音变得奢侈起来,他们或许很长一段时间听不到了。
      等待上车的人们,忽而深情的望着他,忽而斜着头不看他。对于打工的他们来说,越看越伤心,越不看越难过。他们的孩子又何处不是想他这般,走的时候玩命的扯住他们。
      小黑像个无头苍蝇,到处乱飞。
      他找不着他父母。他一边跑着找一边跑着哭。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藏人的角落,不放过任何一辆车,不放过任何一个座位。可他还是找不到。
      “小朋友,你东晃西晃的在找什么呢?”迎面走来一位中年男子说。他身穿着灰黑色的衣服,左上角刻着“汽车东站”的标志,下身则是一件布满了无数个洞洞的布裤。他蹲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等手缩了回来,手上全部被沙子给侵占了,粘着上面直叫疼。孩子的额头上全部都是雨水,一坨坨的往下流,把他那件湿透的寸衫又重新冲涮了一遍。
      小黑眼神闪出一道光,瞳孔迅速放大,说话时结结巴巴,仿佛见到了自己的父母时那种激动、兴奋样子。
      “叔叔,你有没有看见过我爸爸妈妈啊?我想他们了。我舅舅说他们去遥远的地方了?你知道他们去那了吗??”小黑说着说着就控制不住他的泪水。
      中年男子惶恐的向后退了几步,这几日,他差不多要被这群找父母的孩子的泪水所淹没了。
      “小朋友,你的爸爸妈妈长什么样啊?你先别哭啊,他们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没有那个父母会这样做的。”中年男子耐心的跟他讲。
      “我找过了,我找不到。他们真的不要我了吗?”小黑声泪俱下的说。
      “你这小袋子里装的是什么呢?抓的这么紧,绑的那么结实,牢固。”中年男子指了指孩子手中拿的脏兮兮的塑料袋。塑料袋外面水珠掺杂着雨水和泥沙混合一起的水,孩子全身各处也是遍布掺杂着雨水和泥沙混合一起的水,找不出来没有被侵染过的干净神圣的地方。可当孩子拿出那个东西之后,他惊呆了。
      孩子从手中拿起一个表皮光滑,看似圆润,没有被任何脏东西所触碰过的“橘子。”
      小黑不停的在他眼前显摆,他在笑,一直在笑,盯着橘子在笑。中年男子并不明白他在笑什么,刚刚哭得死去活来,现在却开心的要命。
      小黑把橘子握在自己的手心,抬起手,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像一位生物教师观察生物一样,认真和仔细。
      他看完之后,大叫,“太好了,太好了。”
      “什么太好了?”老李一脸疑惑的问。
      小黑开心说:“叔叔,你不知道吧。这是我为爸爸妈妈摘来的甜甜的鲜嫩的“橘子”。等我待会找到爸爸妈妈之后,我一定要给他们吃的。”
      中年男子听不下去了。
      中年男子快速的抱起他,用手轻轻的拍打孩子的后背,拿起纸巾擦拭小家伙的花脸,从鼓鼓的口袋摸出糖果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他的嘴巴里。小家伙的嘴巴也被堵塞住了。
      “老李,这几日你真忙啊!前天小孩子来找妈妈,昨天也来了,今天又来了。可把你搞得够呛的。”工作站上老李的一位同事说。
      可不累坏了吗。谁叫咱们这地方贫穷,除了山、水、树木、田地。谁还能挡住身体力壮的人,留着头脑精明的呢。留下来的基本都是老弱病残了。中年男子回应着他的同事。
      “可不吗。外面的钱好赚,留在这么鬼地方,一辈子连房子估计都改不起来。我要不是有个生病的老母亲,我也老早的出去打工。”
      “理是这么个理。受苦终究是娃娃们。这几日,娃娃从四面八方的寻父母来,哭着来,哭着回去。还得我联系娃娃家了人来带他们回去。活不好干,心都操碎。”老李忧愁的说。
      “你不是售票员吗?怎么变成带小孩了。”老李同事说。
      “还不是前几日那件事给闹的,前年有三位地地道道的农民,家境贫穷,就去到外面闯荡了三年,回到家乡转眼间变成小老板。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外出打工的势头就猛然上涨。大人们就丢下自己的父母和孩子,纷纷外出打工,有很多孩子找不到妈妈,就都跑到这哇哇大哭找妈妈,我就从售票员转成照顾小孩的男保姆了。”
      “谁叫咱们这地方如此贫穷呢!不外出谋生路,娃娃长大就会埋怨咱们家穷,父母没本事了。”老李同事叹着气说。
      “叔叔,我要去找妈妈了。你把我放下来。”小黑嘴中的糖果咀嚼完了,没有东西能堵他的小嘴巴了。他的症状就开始发作了。
      老李小心翼翼的把他放了下去。
      “叔叔,谢谢你给我糖果。”孩子露出了他那洁白的大门牙,对我笑的说。
      “孩子,你要去那啊?”老李说。
      “我去找我爸爸妈妈。”说着他就拿起袋里的橘子朝他挥舞着,开心的站在那笑。
      “你可要找点回家啊。找不到了就记得回家去。”
      “我一定要找到爸爸妈妈,一定要。”小黑坚定的说。
      一眨眼功夫,小黑像枚“洲际导弹”,一旦发射,就没有回头路,迅速消失在人群里。
      “老李,走。赶快干活去。你老婆不是要生产了,我先恭喜你了。”老李握着拳头向他道喜。
      “是啊。我得赶快了。”
      皎洁的月亮,从乌云丛中钻了出来,拼命的发出自己的光,地面的不曾看到的道路、农房、村子都依稀可见了。
      “老李,我先走了,我老妈还等我回家呢。”他的同事说。
      “行,你家离这二十多公里,不早点回去,就会很晚,路上注意安全。”
      他的同事从车站里拖出来一辆锈迹斑斑,车子稍微抖动一下,车漆就像一个个看见羊的狼,迫不及待的从车上飞下来,挡泥板早已不知去哪了,车链子里的缝隙都被黄沙子给霸占了,骑起来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犹如音乐舞台上的交响曲,可以让人忘却烦恼,独特而奇妙。
      他骑着车就消失在荒野的路上。
      老李赶紧的收拾一下客站的卫生,准备离去。
      他骑着自行车也和他同事差不多,除了有挡泥板之外。
      农村黄沙路一旦下起大雨来,没有挡泥板的掩护和遮挡,就会溅起一桶桶的黄沙子,粘着自己、扎着自己,格外难受。车子掉漆,他不在乎;链子生锈,他不在意;铃铛没了,他无所谓。唯独不能没有挡泥板。
      打扫卫生后,他拖出他那辆自行车,身子轻轻的一跃,双手握紧车头的两边,脚踩着踏板,慢悠悠的骑着他那发出“咯吱咯吱”的自行车。他觉得这是能缓解他疲劳的乐曲,听着听着就不会觉得累了。他不想经过一天的劳累的老婆多洗一件衣服,那怕一双袜子。特别是近几日,老婆要生产了,不能把自己搞的像个乞丐。老婆看见自己这么脏会影响她的情绪,对肚子里孩子也不太好。
      吱吱吱!他猛地踩住刹车。
      黑暗中有个小身影,手上好像拿着什么东西,从远处眺望起来,个子好像不高,身子瘦削。
      老李觉得这感觉似曾相识,很熟悉的感觉。
      他把自行车停放到杨柳树边,慌张的跑了过去。
      “你?你不是??你不是中午的那个孩子吗???”老李激动的说。
      “我找不到爸爸妈妈,我要在这等他们回来。他们是不是躲着我?嫌弃我了啊?”小黑说。
      “孩子,说不定你爸爸妈妈在家中等着你呢?天气这么冷,赶紧的回家去,你家里人会担心你的。”
      “我不回去,我等到他们。”孩子堵着嘴巴,左右扭动身子,摆出陪你消磨时间的准备。
      “听话,叔叔这还有糖果,都给你好吧。快快的回家去。”
      “你帮我找到爸爸妈妈,我就回家去。”
      老李脸色僵硬,嘴巴已经说不出话来。
      老李心想:“完了,孩子非要找父母。我上那去变他的父母啊!该死的。要是一走了之,孩子肯定得等到筋疲力尽的时候;要是陪他一起,我绝对会发疯,崩溃。”
      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老李用他那双粗糙的手使劲的挠动干燥的头发,逐渐演变成锤击自己的头。
      老李的双手猛然的停住。
      他刚要开口,又闭了回去。
      过了数十秒,他艰难的张开嘴巴,保持不闭上,像一尊雕像,纹丝不动的张开。
      “叔,你嘴巴张开的那么大,我害怕。”小黑捂着眼说。
      怕,你就回家去。赶快的回家去啊。
      时间又流失了许多,小黑只管自己捂着眼,看都不看老李一眼。
      寒风阵阵吹来,冻得老李和孩子瑟瑟发抖。
      老李刚说了三个“不要你”的字,慌忙的把喉咙往回咽。
      “叔,你是什么意思啊?”小黑的真诚的看着他,前面的两双大眼珠微微的抖动。
      这。。。
      “行了,在这么等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老婆今晚挺着大肚子要人照顾,不能在拖时间了。可是看着孩子的那双眼睛,自己就被震住了。就像准备充分的大学教授,运用事先准备好的草搞要进行一场振奋人心的演讲,演讲途中所说的思想、观点、论文总是被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听众给反驳,让他感到愤恨和无奈。
      “你,妈妈,“不要你”了。老李低着头说。”
      “不可能,不可能,我妈妈不会不要我的,不会的!!!”小黑朝老李怒吼着说。
      他的双眼充满了血丝,很快血丝膨胀到全眼,血红的眼睛,原本干燥凌乱不堪的头发,笔直直的竖立,犹如一把把钢刀,月光照射到这一把把刀子上,`亮瞎了老李的双眼,夜光很亮,他能清晰的看见他拿起袋子,像个疯牛,跳到临近的稻草田地里,消失了。
      老李半天才回过神来,他惊慌失措的骑了一辆靠着白杨树的自行车。
      骑车的路上,他开始后悔骗孩子所说的话了,他低着头,不看前方,车子也知道什么时候不发出嘈杂的音乐,什么都不放。骑车的老李总觉得浑身不舒坦。
      啪啪啪!田野里传出异样的声音来。
      小黑踩着水稻,拼命的往前跑,跑出田地后,来到一片开阔地,他把一个个橘子扔出去,还留下一个。
      他坚信自己的父母不会抛弃他,拼命的跑回家,父母或许早已回家了,等着他。
      他从一架俄罗斯图22轰炸机变成图160轰炸机,从音速飞行加速成亚音速。
      哐当!门被小黑冲撞开了。
      “你去那了啊?不知道舅舅找你一个下午了吗。算了,我也不想说你,过来吃饭吧。”舅舅说。
      “舅舅,我爸爸妈妈在哪呢?他们真的不要我了吗?”
      “你爸爸妈妈为了小黑赚大钱去了,你乖点,来吃饭吧。”小黑一把的被他舅舅拉倒饭桌边。
      “你看看你,衣服摸着还有点湿,脚上全部都是黄泥沙,脸就像煤炭,吃完饭就去洗个澡。好吗?”舅舅温柔的说。
      小黑一把扯开舅舅的衣服,跑出门外。他拿出唯一剩下的“橘子”,狠狠的丢了出去。
      “妈妈爸爸,我不喜欢你们了。你们果真的走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真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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