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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画中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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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从安福口中真真切切听到帝后已死的事实,身子仿佛不受控制般的打翻了那南华进献的夜明珠和紫檀木雕嵌寿字镜心屏风。
等缓缓然般醒过来,微张开的双眸睹见满地的混乱,珐琅彩婴戏双连瓶映着自己狼狈的身影,姜暻沁才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了。
安福抖索地趴在地上,小声叫唤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凤徵,我的帝后,我到要看看你是如何的花容月貌、沉鱼落燕。教朕。。都险些控制不了自己。
第二日早朝上,姜暻沁看着吵着正欢的程子安和柳姿画。
程子安四十上下,来自程家,程家在四大家族中位于第二位,仅次于凤家。凤家的第一来自于家族心够狠,自从一百年来它没少送自家的儿子进宫的。而程家的第二源于其做事圆滑的家族作风,程子安三女二子,庶女程屏立足于商业,海运、脂粉、古玩、金银器皿、陶瓷、丝绸无一不涉及。说不定昨天晚上打翻紫檀木雕嵌寿字镜心屏风就是程家制造呢?
柳姿画正据理力争,甚至连脖子都红粗了,手舞足蹈地叫人好笑。柳姿画名字很美,但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亮点,背影看起来文质彬彬,面容却很平淡,叫人一点都联想不到其亲弟弟——柳臻的风采。柳臻正是前女帝永惠帝的帝后!生出气质如虹的大皇女的好父亲!
一百年前有位李姓诗人,曾写下一首名垂青史的诗《柳》
曾逐东风拂舞筵,
乐游春苑断肠天。
如何肯到清秋日,
已带斜阳又带蝉
一百年后柳家便出了柳臻,东风拂舞筵,乐游春苑断肠天。姐姐面容平凡,柳臻却生得一副月下花容美面,少年便盛有倾城倾国之名,蕙质兰心之号,松柏之质之秀挺。一舞之后,柳丝长,春雨细,便给君王撒下千千情网,君王求其与之执手共度。
气势汹汹的柳姿画正是代表大皇女一派。
可惜啊,可惜啊,最后登上帝位的可是朕这个无能的二皇女,最后与永惠帝长眠在帝陵相伴的却是张扬的慧妃,这不是暗示了:如何肯到清秋日,已带斜阳又带蝉吗?
两虎一斗,必有一伤。姜暻沁用指甲狠狠地掐了下自己,更何况,她还是山中霸王!我只是只小绵羊!
所以这只山芋还不急着接手。
退朝后,一名身穿绯红色官服的女子仍呆立在大殿之中,那名女子唤李兹,三十岁上下,生的浓眉大眼、体态魁梧健壮,是刚到户部上任的小官。
同僚鄙夷地看到李兹一幅乡下样,不满地挥挥手道:“回魂了!回魂了!”
李兹人还是不动,直直的看着女帝离去的方向。
同僚哼了一声,小声嘀咕道:“这么这人一个个怪,女帝好端端的失忆,昨天破天荒地摆了程大人一道,看来,这怪事年年有,今年忒多。”
乾坤日月浮,看来,这真是一幅乱棋。
棋局又如何先破而后立呢?棋子又如何摆脱棋子的命运呢?
倾坤宫,姜暻沁抬头盯着这匾牌上眉飞凤舞的三个字。金屋藏娇,可佳人又何在?长门断赋,十四桥已锁。姜暻沁想来疲惫地闭上双眼。
身在棋中,不知为迷。身在云中,人家在何许?
一下朝,她就赶到了倾坤宫,那个所谓帝后——凤徵的寝宫。
此时,偌大的宫殿有丝丝的萧条,空荡叫人害怕。但建筑绝巨,也是金壁辉煌之处。宫脊上雕刻着吞金稳兽,暗道是威风凌凌,玉栏朱楯仍似当年新砌,不变颜色。原本种植着名花之处,细细去看,却长出了一点杂草。
姜暻沁下朝早换了一件玄纹云袖,腰间别着一份蓝田白玉的腰佩。抬脚便走上长长的长廊。
她不久变到了主殿,殿门大开。殿里正有人打扫着屋子,穿着月牙白垂花宫装,身上带着一股不同香味。那人听到了声响,慌忙的抬头看向姜暻沁。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如秋水般含情脉脉,眼形极美,瞳仁灵动,像刚摘下的水晶葡萄,隐藏在又长又密的睫毛之下。
而此人正用这样的美目瞧着姜暻沁,用小鹿受惊般的语调说:“你,你是谁啊?”
他的美丝毫不逊于奉惊鸿,却有一份红桃杏色之明丽,一江秋水之灵动。灼若芙蕖出渌波之清新明艳。
笑话,宫里面能像我一般走动的都不是一般人。比如刺客,再比如,女帝——我。姜暻沁心里发笑。她正想发话,那少年看到天色尽黑,大声嚷嚷道:“呀,云贵人那殿我还没打扫呢!”说完,消失了敌意。转了转眼珠,把飞天琵笆花瓶放回原处,便快步走了。汗手遗香囊,痕眉染黛烟。少年别在腰间的绿色香囊一不小心便落在姜暻沁眼前。
云贵人?宫中仅有这号人物,来头还不小啊!云可为启国国姓,看来,自己还藏着个皇子。小鹿般的宫人,也耍了回机智。
启国位于栖国之西,弹丸之地,但却十分富庶,都城名为阙,商业十分发达,草市遍地,昼夜相接,实为天上人间之处。阙同音雀,启国开国皇帝暗指自己是金雀张翅。或是因为启国开国皇帝名为却云,启国传说,却云的父亲生下却云之时,曾梦见有一只云雀叼着一只梅英采胜簪入梦来。登基后改国姓为云,却云,反则不是云雀吗?
捡回绿色香囊,美人早已走远了,便把香囊放置自己身上。她正想把花瓶放回原位,突然摸到沉香雕的放古玩架子上的小暗格。
啪的一声,密室门开了。姜暻沁垂下眸子,心道:这趟果不负我!
姜暻沁走近,就这殿中宫灯,她手脚不住发冷,额头掉下几滴汗,生生的粘住她的睫毛,却没有阻挡她死死的视线。
密室中空空荡荡,中央却挂着一幅画像。
画中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身红色无比艳丽,立在漫漫雪海中,抱梅而立,不失华贵。恣意风流,笑看今朝。
那人不正是梦中那紫衣少年吗?细看落款正是天齐五年——纪凤徵抱梅而立。
天齐五年,不正是自己十九那年吗?
姜暻沁正心如乱麻,不知思绪从何理起,更是剪不断,理还乱。
凤徵、凤徵。
好一个红粉面,花里暂时相见。。
好一个楚王有意洛水无情。
好一个往来梦中逢。
耳畔仿佛响起安福的话
奴才不是故意欺君妄上的,只是帝后卒了后,陛下下令不得追查此时,不得妄论帝后,否则女子受棍邢五十下,男子逐出宫去。
女子受棍邢五十下,男子逐出宫去。安福说道着时抖索了一下。
好一个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啊!
画中笔触中饱含爱意,再想想自己梦中那刻骨的悲伤。一个大胆的猜测渐渐浮现。
帝后可能。。??
突然,本来冷冷清清宫殿外人声沸腾,暗暗的宫阁被挂上了灯火。
有一宫人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又尖又细的叫喊道:“陛下,慕容常侍——慕容涟,他,落水了!”
哐当一声,本静静摆放在古玩架子上的飞天琵笆花瓶砸了下来。
碎了。
“陛下”。宫人静静等着天子的发话。
四周顷刻之间变的令人难忍沉默,时间仿佛一瞬间凝固起来,风呼啸卷起纱窗,接着又肆虐着宫人面前紧闭的那门。
呼啸的风打开了殿门,宫人却因为眼前之景激动起来,他手脚渐渐发凉起来。
竭力地大呼道:“来人啊!快来人啊!”
栖国太史院今日又添一条记载:
天齐七年,七月十二日,帝登临倾坤宫,以思帝后,却于殿中晕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