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可逃》乔希微

15、小镇逐鹿【捌】

　　又过了一日，红雨觉得身子好了些，要出来走走，叶觅便陪着她一路。

　　“对了！”叶觅像是想到了什么，“这两天啊，有个长的很美的女人常常来找林砚。”

　　“很美的女人？”红雨不自觉地蹙起眉，会是谁呢？

　　“那女人具体长成什么样子？”她问道。

　　“看你问得！什么叫具体长成什么样子？”

　　红雨轻声笑了，“不好意思，我只是想问，她到底长得什么样？是长是短，是圆是扁？”

　　“这个啊？”叶觅笑了，露出两个圆滚滚的梨涡，“那个女人皮肤很白，眼睛很大，有点桃花眼，看起来很勾人。胸很大，反正比我的大多了。”叶觅说着，嫌弃的瞅了自己的胸部一眼。

　　红雨忍不住笑了，“皮肤很白？那会是谁？”

　　“谁知道呢？”叶觅嘟起嘴，“烦死了，那女人一脸骚样，居然在我爷爷面前摆首弄尾。”

　　红雨“扑哧”笑了，“瞧你说的，像是说一只鱼一样。”

　　“反正长得不讨喜咯。”叶觅翻翻白眼，“我一见她就心烦。”

　　“是吗？”

　　“是的啦！”叶觅说着，拉过红雨的手，“该吃药了，不跟你聊了。”

　　红雨喝了药，重新躺回床上。

　　一阵风从窗户吹进来，吹得天花板上的铃铛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那铃铛尾部挂了一个晶莹剔透的东西，看起来很可爱。

　　“那是什么？”红雨问身旁的叶觅。

　　叶觅愣了愣， “那个啊，我也不知道，我很小的时候它就在那里了。爷爷说那是一个辟邪的东西，能驱走病人身上的病气。下面吊着的是水晶。”

　　“叶觅，我想冒昧问一句话。”红雨迟疑了一会儿，道。

　　“问吧。”

　　红雨抿了抿唇，“怎么没有看见你爹爹？”

　　叶觅翻翻白眼，“你也真够冒昧的！我爹爹以前是见江楼的人，我爷爷说的。见江楼的江无水一消失，我爹爹也跟着消失咯。”她说着，耸了耸肩，“我娘呢，思念成疾，没几年就死了。”

　　叶觅叹气，“要是他敢出现在我面前，我非得掐死他不可。”

　　“你舍得么？”

　　“怎么不舍得？”叶觅叹了一口气，“不过有爷爷疼我就好了，我现在也很幸福的。”

　　红雨微微笑了，“我也觉得现在很幸福，至少有这么多朋友陪着我。”

　　叶觅关了窗户，整间屋子立刻暖了不少，“今天还真是冷，我去加点火。”

　　“林砚！今天怎么都没看到你？”叶觅刚要出屋子，就遇着了一个人。

　　“哦！”林砚神色如常，“那老头子非得要我陪他下棋，不然不给红雨治病。”

　　红雨正吃东西呢，听得林砚的话，快到嘴边的东西就放下了，“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但我担心你。”林砚在红雨身旁坐下，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红雨避开他的眼神，“谢谢关心。”

　　“过几日便走吧。”林砚说着，叹了口气，“我们怕是成不了亲了。”

　　红雨愕然地看着他，虽说这是她的愿望，可是也实现得太快了一点。

　　“赶不上婚期而已。”林砚露出一个极淡的微笑。

　　正喝水的红雨却一不小心扭了脖子，她连连避开林砚放大的俊脸，又脸朝地栽了下去。

　　林砚扶起红雨，“你不用这么避着我，如果不愿意可以商量的。”

　　红雨摇摇头，又点点头，“我是不愿意，可是也不想让你伤心。”

　　“我不会伤心，因为我本来就不爱你，结婚只是因为到了年龄，身边又恰巧有适合的人罢了。”

　　红雨突然就笑了，“你这样说我却有点伤心。”

　　一只猫儿突然跑了进来，蹲在林砚身旁柔柔的直叫。林砚抱过它，将它放在自己腿上，慢慢的帮它顺毛，猫儿半眯着眼睛，肚子跟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红雨静静地看着林砚，但他似乎忘了身旁还有一个自己，只是安静的抱着猫儿，眼神专注而又温柔。

　　不知为何，红雨心里有些酸酸的，她忍不住开口道：“你昨天说要走是什么意思？”

　　“昨天谷廉跟你说了什么？”林砚抬起头道。

　　红雨被他吓了一跳，心想这个人还真是可怕，适才眼神温柔得出水，现在却像是蒙上了一层冰渣子。

　　“他说你们走不了的。”

　　林砚斜着眼睛看着红雨，“你想走吗？”

　　红雨茫然的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要走？”

　　“那必须走了。”林砚起身，“明日一早便走。”

　　红雨还想说些什么，却见林砚冷冷地瞪了她一眼，话便咽进肚子了。

　　“走就走吧！”红雨自言自语地叹了口气，“我还没怎么出过门，这样也好看看各地的美景。”

　　可惜总是事与愿违。

　　林砚走的并不是什么有好风景的地方，而是几百里都看不见人烟的荒漠。

　　红雨虽然是坐马车的，但是她总觉得屁股生疼，这颠来倒去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身边的贺语真也是一副便秘的表情，她时而掀开帘子看看外面，时而跟红雨闲聊几句，时而东张西望、唉声叹气。

　　在贺语真地二百五十次叹气的时候，红雨终于忍受不了，“真真，别叹气了，听你叹气，我都想叹气。”

　　贺语真白了她一眼，“那你跟着我叹气呗，一二三，开始！”

　　红雨无奈的掐了她一把，“行了行了，要不然你到马车外面去坐坐。”

　　“我也想啊！”贺语真眉毛眼睛都皱到了一块，“可是我一出去，我哥就把我赶了进来。”她说着，又长叹了一声。

　　红雨不由自主地跟着叹了一声，“好难受。”

　　“就是说么，难受死了。”贺语真又叹了一口气，“我说我们究竟要去哪里？”

　　她掀开帘子，揪住贺梦奇的脸，“去哪里啊？”

　　因为嘴巴张得太大，她刚一说话，就被灌了一口沙子。

　　贺语真使劲地咳嗽着，脸都憋红了，见贺梦奇不理她，她便鼓着还有点麻麻的腮帮子，使劲地摇着贺梦奇的肩膀。

　　“我也不知道。”贺梦奇白了她一眼，“路线只有陈清和林砚知晓。”

　　贺语真叹了一口气，气鼓鼓地坐回马车内，“你说林砚怎么想的，这都不让我们知道，烦死了。”

　　说话间，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陈清坚毅的声音响起，“都下马吧。”

　　贺语真迅速蹦出马车，红雨被她的动作逗得笑了，也动作麻利地下车。

　　这个地方很是熟悉，像是来过一样，红雨这样想着，看向了贺语真，只见贺语真一副便秘的表情，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怎么了？”红雨走过去牵住贺语真的手。

　　“这个不是军营么？”

　　“军营？”他们居然绕回了呆过的军营，红雨不由得看向林砚，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林砚微微地朝红雨笑了笑，“我们在这里休整一会儿，顺便等一个故人。”

　　“故人？”到底是谁？难道是叶觅说过的美艳女人，还是……红雨摇摇头，想这么多干嘛，去看看关二和吴状吧，她想着便要去找贺语真，却见刚刚还牵着的贺语真早已不见了踪影。她是什么时候挣脱自己的手走掉的？红雨想着又摇了摇头，真是越过越糊涂了。

　　既然贺语真不在，她便自己去看看吧。

　　轻车熟路走到军营，她正要进去，却听见了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红雨心中一惊，连忙跑向声音出现的方向。

　　“啊！”看到眼前的景象，红雨尖叫出声，她手脚发软，缓缓地向那地方走过去。

　　地上躺了一个人，白衣似雪，只可惜被鲜血染成了骇人的红色。

　　红雨颤抖着拨开那人的发丝，一瞬间惊了。

　　从那人身上撕下布条，为他包扎好伤口之后，她竟奇迹般的平静了，她想了想，迅速冲向一旁的军营。

　　“有人受伤了。”她大喊到。

　　温知仁手中的杯子抖了抖，“什么？”

　　“有人受伤了。”红雨强迫自己平静声音，“在旁边。”

　　温知仁抿了一口茶水，“这样啊，关二，你去看看。”

　　关二应了一声，“红雨，你走前面带路。”

　　“这是怎么一回事？”关二皱着眉头查看了那人的鼻息，“还活着。”

　　“我也不知道，正打算来找你们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重响，我就过来看，吓得我一下子就尖叫了，对了！”红雨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们隔得这么近，理应听得到我的尖叫声和重物落地的声音。”

　　“我是听到了。”关二叹了一口气，“但是老大说不要管。”

　　“不要管？”红雨瞪大了眼睛，“这么说温知仁知道点什么。”

　　“先把他带回去吧，总不能看着人躺在这里等死。”关二扛起那人，直接送到了红雨和贺语真上次住过的房子里。

　　“你见过这人么？”为那人整理好之后，关二问道。

　　“见过。”红雨点点头，“我虽然没什么长处，但是过目不忘，他以前到林家来过，我不会记错。”

　　关二点点头，“红雨这件事你不要管，等人醒了之后直接送走便是。”

　　红雨不明所以，皱着眉头点点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关二摇头，“我也不清楚，但这是老大的命令，军令如山，你懂得。”

　　关二走后，红雨便守着那人。

　　她怎么可能不记得那人，他虽然只来了一次，那一次却搅得林家天翻地覆。

　　“红雨！”推门声响，贺语真走了进来，“我听关二说了，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知道。”红雨叹了口气，“这一天天的，我真要彻底糊涂了。”

　　“是他？”贺语真见了那人的容貌也惊了，“这不是……林品言？他不是到蜀中去了，怎么会在这里？”

　　“今天你跑到哪里去了？”红雨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我明明牵着你的，回过神你就不见了。”

　　贺语真愣了一下，脸上浮出一丝红晕，她不自然地道：“我就是去旁边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哦。”红雨没有再问下去，“他们都知道这件事了么？”

　　“哪件事？”贺语真迅速反应过来，“都知道了，可能过一会儿就会过来看看的。”

　　天快黑的时候，林砚过来了。

　　他一进门便皱起了眉头，“吓到了吗？”

　　他走到红雨身旁，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早些回去休息吧。”

　　红雨被林砚的态度唬得一愣一愣的，条件反射般站起身道，“那我回去了。”

　　“你干嘛？”刚刚走了几步，她便遇到了洛萧然。

　　他额头皱成川字，“走啊，进去看看啊。”、

　　“林砚让我回去。”

　　“林砚让你回去？”洛萧然“呵呵”笑了，“他让你回去你就回去？神经病啊你，你留贺语真一个女孩子在这里不太好吧！”

　　“也是。”红雨想着，便转身头洛萧然一齐走了进去。

　　见红雨回来，林砚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没有说话。

　　倒是洛萧然走到林砚面前，不知从哪里摸了一根棍子出来，一边敲着床沿，一边道：“林砚啊林砚，你可看出什么来了么？”

　　“还请洛楼主看看。”

　　“原来你也是个没本事的，看你们洛楼主给看看啊！”洛萧然挽起袖子，在林品言面前坐下，毛手毛脚的捏他身体的各个部位，还掀起人家的眼皮，细细地观察了一番。

　　“把他送回叶老头子那里看看吧，他不仅受了伤，更中了毒。”洛萧然拍拍手，再拍拍屁股，“林砚坐过的凳子肯定有灰尘。”

　　“你把他抬回去。”林砚指着洛萧然道。

　　“为什么？”

　　“因为我脚痛，手痛，心绞痛。”林砚勾起唇角，“所以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