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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蛊 ...

  •   从白色的法拉利下来,悠悠甩上车门,一双黑白相间的运动鞋与周围的环境是那样的格格不入,却又显得那般和谐。
      “兹”的一声,zippo在腿间一擦,边抬手变低头,有白色的烟雾喷薄而出。她重重吐了口气,看白色的烟圈在头顶盘旋,变换着奇妙的姿势。
      靠着车,仰起的头看着湛蓝的天空,久久不曾低下,没有人知道,她的眼里雾气凝聚,怕低头间会有大滴的泪珠流出。
      “吴总,这么早就来了?”身后有男子磁性的嗓音,将她从重重思绪中拉回。
      “是啊,刘总来得挺早嘛!”悠悠站直了身子,热情地打着招呼。身旁的男子,是楼上上市公司的总经理,和她的公司有不大不小的合作,她也不愿轻易得罪。
      “一起吧!”刘涵绅士地伸出手,让悠悠先走。
      因为太早的缘故,办公楼里只有三三两两慢悠悠走着的员工,电梯到了12楼,就只剩他们俩了。就这样干巴巴地站着实在尴尬,悠悠张口,想说什么,一时间又实在想不出来。
      还好电梯很快就到了她的楼层,优雅地点头,微笑,道别,她将职业精神发挥得淋漓尽致。
      明明是工作的日子,她却穿着一身休闲装,在这一群职业装林立的地方,竟也没人敢说什么,这大抵,就是身为老板的优势吧,想做什么,又有谁能干涉得了?可惜,有那么一个人,是她怎么也控制不了的……

      “吴总,您10点的时候有个会议,11点10分与世贸集团的周总见面,洽谈上周市北那块地的事,12点20分与周总共进午餐,2点到环簿公司去看他们的工厂,决定进货数量,3:30您上周订的说要亲自查看的那批货到了,所以你必须在3:30以前赶回来,4点召开部门经理会议,决定今后三个月的发展大方向,原定会议时间到五点半,今晚8点在林府有一个酒会,您的男伴为唐氏集团的二公子……”秘书喋喋不休地说着,丝毫不担心她会记不住,也不怕她会做不到。自她上任以来,雷厉风行的架势连男子也难以与之媲美,还没有什么事,是她想做而做不到的。
      悠悠淡淡地点点头,埋首于一堆文件之中,秘书默默地退出,为她轻轻带上门。
      不知怎的,今日总是静不下心来,是因为昨天晚上与他的相遇吗?她抓抓柔顺的头发,心绪不宁起来。
      彼时,她还是一个穿着素色长裙的女子,青春,活泼,一张小脑袋整日天马行空,真真正正地无忧无虑。如果不是因为遇到了那人,她一定,可以一直这么快乐下去吧!没事儿的时候做做精美可口的饭菜,在一望无际的海边吹着腥甜的风,喝几罐啤酒,日子,也能惬意安详地继续下去。可惜,她还是遇着了他,所以只能将自己锁在这样狭窄的办公室里做牛做马,只为了与他斗一口气。
      待忙完一天的工作,悠悠早已累得气都喘不过来,抓起桌上的杯子,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桌上那个扰人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一串数字,却像命符般,深深地刻在她的骨血里,怎么,也忘不了。
      她不去接电话,也不再喝水,整个人瘫在桌子后面那张柔软的旋转椅上,仰起头,泪,还是那么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吴总,不要忘了晚上8点的酒会。”秘书冒冒失失地拉开门进来,就看她满脸泪光,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里,连忙拉上门退了出去。吴总今日是怎么了,怎么一脸忧伤的样子,和平日那个精明干练的女子可真是判若两人啊。
      她慌忙擦着脸上的泪水,短信提示的声音又恰到好处地响了起来,“很期待今晚与你的会面。”
      她将手机重重地砸在桌上,拎起包,冲出了办公室。
      挑衅是吗?她又何曾怕过?
      出现在林家的时候,她已不如白日那般随意地打扮,一身标准的职业装在舞会盛装打扮的女子中显得那样遗世独立。美丽的脸庞上带着残酷的笑意,一朵娇艳诱惑的罂粟,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怎么穿成这样?”唐二公子的眉几不可闻地皱了一下,这样的穿着,不是给他丢人吗?再忙,也该换身礼服吧?
      “不喜欢吗?”她娇笑着,比之一般的我太忙了,没来得及换装更显得有诚意,也更具诱惑力。
      “算了。”现在去换也已经来不及了她爱怎样就怎样吧。
      “呵。”她骄傲地笑着,看到有潜力的客户出现,上前去攀谈起来。
      “悠悠,好久不见!”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她吓了一跳,手中的杯子颤了颤,好不容易才镇静下来,转过身,伸出一只白嫩纤细的手,“你好!”
      “你好。”他不客气地握住,手上的力道大得她皱了皱眉,却不动声色地抽回手。
      “我说过,我会回来找你的。”他在她耳边残酷地笑着,在外人看来,却是耳语厮磨。唐家少爷突然冲过来,手臂一挡,将她推到了身后,她那微微颤抖的身子才得以平静下来。
      “杨总,许久不见,倒是混得越来越好了。”唐逸客气地伸出手,两只大掌交握,暗暗较量。
      “谈完了?”悠悠一脸小女人地拉住唐逸空闲的那只手,唐逸瞬间明白过来,朝她温柔一笑,搂过她的身子,向男子告别。
      她小小的身子偎在唐逸的怀里,也能显得那般和谐,身后那双眼睛里,似有火光喷薄而出。这个该死的女人!
      “谢谢!”脱离那人的视线范围,她对身边的人淡淡地说着,眉宇间的清淡颇有些过河拆桥的意味。
      “不向我解释一下?”他挑挑眉,颇有兴味地看向她。这个金刚不坏的女人,原来也有弱点吗?
      “旧情人罢了。”她冷冷地说着。只有在那个人面前,她才会露出脆弱的神情吧。
      “旧情人还怕。”他撇撇嘴,一脸不屑。
      她刚要反驳,电话响了起来。她转到一边,接听起来。
      “悠悠,我不想活了,他怎么能这么对我?”电话里醉醺醺的好友声音里透着悲凉,她不由也跟着担心起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你在哪里?”她急急地问道。
      “媚色。”
      “别乱跑,我马上来。”
      大家只看到一个靓丽的影子冲出了宅子,不久之后,一个倨傲的男子也消失在夜色了。
      媚色里,忽明忽暗的灯光将人影也变得不清晰起来。悠悠赶到的时候,佳佳早已醉倒在沙发上,嘴里不停地呓语着。
      “佳佳,你没事吧?”她心疼地扶起佳佳,看着她满脸的泪水,心也跟着紧起来。
      “你来了。”佳佳忽然笑了起来,将手单在她的肩上。泪又如决堤的洪水般泄了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她一副要去找人拼命的架势。
      “他要和我离婚。”佳佳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一脸绝望的样子让人恨不得将那个伤她的人大卸八块。
      “放手吧。”她却只是劝她,纠缠了那么多年,每每折磨得对方鲜血淋漓,与其互相伤害,不如选择放手。
      “不,我不,他凭什么?凭什么要和我离婚?我们相爱那么多年,还敌不过一个小妖精吗?”
      “那你要这样作践自己一辈子吗?”她恨铁不成钢地摇着她的身子,欲将她摇醒。
      “悠悠,你帮帮我吧,我不想和他分开,不想啊。”
      “我知道,可是,我帮不了你。”将两个不爱的人拴在一起的后果,只能是相看两厌,不如在还留存一点感情的时候放手,给对方留点念想。
      “我不,我不……”佳佳喃喃着,终是睡着了。悠悠艰难地架起她的身子,将她带回了家。

      清晨的第一缕微光照在她翩跹的睫毛上,艰难地张开眼,想起客房中的佳佳,她打电话给秘书,取消今早一切事宜。秘书迷迷糊糊的声音在听到她的清冷嗓音时变得清醒无比,立马着手相关事宜,心里暗暗嘀咕,吴总最近越来越奇怪了,先是哭的那般厉害,现在工作狂的她居然翘班了。
      轻轻推开房门,佳佳沉静的睡颜和微微皱起的眉同时出现在眼前,有那么一丝不和谐。
      她给她掖上被子,温柔的眼眸,过往的那些浮光掠影,就这么浮现在眼前。
      那一年,她21岁,面临着毕业,考研,找工作的麻烦。相恋多年的男友马上就要各奔东西,家人让她回去,他让她随他向北,闯荡一番,她不知该如何抉择,最后迫于家里的压力,与他分道扬镳,心里明明痛得要死,却还是残忍地提出了分手。她还记得那时他残忍的笑,他几乎是咬着牙说,悠悠,你一定会后悔的。
      悲伤再次爬上面庞,她抹一把脸,回复着正常的神色,一双眼里的忧郁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悠悠,你怎么了?”刚刚醒来的佳佳见她一脸悲色,焦急地问道。除了当年,她的脸上,还未出现过这样的神色。
      “他,回来了。”那个当年说要报复她的人回来了。
      “杨泽飞?”不用问,也知道,能让她徒然变色的人,也就那么一个。
      “前晚,我们就见了一面。”
      “你不会,又答应他了吧?”
      “没有,已婚男人,与我无干。”已婚两个字,咬得很重很重。
      “唉。”佳佳重重叹了一口气,为什么她们姐妹的命运,都这般悲惨?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桌上放了一把永生花,淡淡的蓝色,忧郁了整个空间。,没有署名,没有卡片,看着花上的标签,她轻轻扯了下唇,粉黛,S城唯一的永生花店。拨出一个号码,才响了一声,立刻被人接起,“老板,有何吩咐?”电话那头有调笑声。
      “送到我办公室的花,是谁送的?”她不愿绕弯,径直问道。
      “呵呵,姓杨。”就知道她要问这问题,将店扔给她这么多年,她何时过问过?
      “好。”她收了线,将沉重的身子陷入办公椅,转向宽大的落地窗,抱着一只手臂,涂了黑色指甲油的手指将白色的烟凑到唇边,烟草味在整个空间里蔓延。
      是他走了以后,她才学会抽烟的,那时候,她日日抽着他喜欢的牌子,闻着那熟悉的烟草味,总觉得,他未走远。在得知他已结婚的消息那日,她整整抽了15包烟,连阿西都说她是在找死。
      后来,就没再抽过那个牌子的烟了,只是,那些已然形成的习惯,却是怎么也改不了,她恋上了烟草迷人的滋味,怎么戒,也戒不了了。
      “吴总,有人找。”内线传来秘书的声音,大概是被人威胁着,有些颤颤巍巍的。
      “谁?”她刚问完,那曾经无比熟悉的磁性嗓音传来,“悠悠,是我。”
      是他,他居然,跑到她的地盘来了。
      “进来吧。”她还有得选择吗?
      “悠悠,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般的善良。”那狭促的眼眸,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夸人。
      “有什么事直说吧!”她不愿与他废话。即使那么多年不见,在他面前,她还是觉得自己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靠他保护的小女孩。
      “呵,你的性子还是没变。”他靠近她,在她耳边吐着气。
      她踉跄着后退了一步,目光凛冽起来,“已婚男子,请不要靠太近!”
      “呵,真的是一只小野猫。你不觉得,我会成为已婚男士,全是拜你所赐吗?”
      “你……”她眼里有隐隐的伤痛,怪她吗?要怪她吗?这样的事,怪得到她头上吗?
      “哈哈,怕了?”深邃的眸子里带着狠意,却又带着一丝怜惜。
      “我怕你?”她跺了跺脚,又恢复了那个不近人情的女总裁。
      “你还是这么的不可爱。”他唇边轻笑着。
      “呵,要可爱的,回家里找去。”她狠狠吐出一句,却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你就不怕,我现在,毁了你拥有的这一切?”他威胁道。
      “哼。”她冷冷笑着,她还在乎那些吗?很多年前,她就已经失去了一切,哪里还会在乎?
      “我只是想回来好好看看你。”他突然温柔地抱起她,喃喃低语道,眼底的伤痛掩在表面那层恨意里,让人无法轻易窥视。
      她挣扎着推开他,直指门的方向:“滚。”她不愿再给双方留一丝一毫的可能,有些黑暗的因子,应该早早地扼杀在摇篮里。
      他恨恨地看她一眼,重重砸上了门,留她在门里,泪流满面。
      杨泽飞,为什么见了你,我还是会心痛,还是会难过?那些过去的青葱岁月,一直横亘在脑海,久久无法祛除。
      那一年,他傲然转身,离开了那座城市。她后悔了,不顾家人意愿毅然决然要北上寻他,却看到他小心翼翼扶着一个已经显怀的女子,一脸不甘愿地被母亲数落着。她丢下了手中的行礼,抱着膝,在台阶上痛哭流涕,终于下定决心回来。不多时,就传来他结婚的消息,她也不怕别人说她心眼小,硬是没去参加他的婚礼。打心底里,就不愿见到他挽着别人的手,一脸幸福地笑。
      很久以后她才知道,他是因为与她分手,太过伤心欲绝,才酒后乱性,被女方逼着成了婚。
      她身边不乏优秀的追求者,但一颗心,却像是标上了那个人的痕迹,怎么也无法再起对他人展露笑颜。父母知晓她的心事,也不再逼她,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仍是孤身一人,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任他为所欲为。
      “唐少爷,我们来谈一下婚事吧。”她拨通了一个电话,对着那头的人清冷地说。
      “啊?”那人惊了一下,还未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
      “不愿意的话,我找下一个咯。”她没有给他过多的反应时间,就要挂电话。
      “好,7点,豪程见。”脑子快速运转之下,终是知晓了她的话。虽然不知是为何,但能娶到她,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她穿着洁白的婚纱,依偎在身后人宽厚的胸膛里,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巧笑倩兮。
      杨泽飞隐在人群里,恨恨地看着,却有一丝释然,终究还是选择了转身。
      看着他转身留下的冰冷背影,她喉间酸涩起来,有水滴顺着那不会褪色的新娘妆流下,心头翻搅的情绪终于化作平静。
      杨泽飞,你是我的蛊,生生世世,挣不脱,逃不掉的蛊。可是,若我不愿与你纠缠,我亦可以将它生生撕裂,就算痛彻心扉,也无怨无悔。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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