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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猎户(六) ...
祁连来到医疗室,看到乌良正聚精会神地围着尸体做解剖。他拿出纸杯给自己放上半杯茶叶,又加了一杯热水,靠墙根站着看这位白大褂指如绣花,运刀如飞梭。
“怎么样。”祁连一边吃茶一边问。
“确实是非常稀有的二型狪……”乌良用镊子夹起提取的组织细胞,轻轻放在载玻片上摊平,塞到显微镜下:“虽然死亡时间十年有余……不过依然有很高的研究价值。”
“DNA鉴定呢?”
“如假包换的母子关系。”
想起那个小年轻,祁连一阵没有来由的烦躁。他淡漠的亲情,凉薄寡恩的笑容像是一根刺,如鲠在喉让人不吐不快。大概是自己太久没跟社会上的普通居民深入接触,忽视了道德情操的贬值幅度。
祁连把喝了一半的茶叶汤连着咬了牙印的纸杯一同扔到垃圾桶里,又对乌良说到:“做完尸检后你去问问周不鉴他的主要经历和童年情况。”
“对了……你等会儿过去的时候给他带两身衣服吧。”祁连想了想追加道。
乌良点点头,眼睛依然专注地架在目镜上面:“您打算留他多久?”
祁连没回他,拍了拍毛呢大衣上粘着的白墙灰,高深莫测地走出了门。
门刚被带上,乌良砸吧了一下嘴,自言自语绕口令般地缀了一句:“您留他多久关系到我留她多久。”
考虑到周不鉴这小子身上有很多事情可以扒,没多久,乌良决定暂时放下这个让他如痴如醉的女尸留作细嚼慢咽,优先完成老大的命令看望视察周不鉴。
周不鉴一个人关在寒冷潮湿的小黑屋里面,睡又睡不着,醒又总想些没用的事,听到门响,他很激动地探起身。看见是个白大褂进来,又失落地耷拉着脑袋,爱答不理。
他整个人窝在床上裹得跟一个蚕蛹似的,身子往墙边上缩了缩示意白大褂过来坐当人体火炉:“马良医生你来啦,请坐请坐。”
白大褂坦诚地望着他,慈眉善目。由内而外地涌动出恰到好处的感谢,却不承情。他从桌子底下抽出一把小板凳坐下随口道:“谁告诉你我叫马良的?我明明姓乌。”
“不是神笔马良的马良?是乌?”周不鉴懵了一下。好在他的大脑没有结构性损伤,没有认知障碍和听力损害,也就只是懵了一下然后醒悟道:“我是看你大褂前襟上面的钢笔墨,才猜你的名字……不过乌比马好,乌黑乌黑更符合你庸医本质。”
周不鉴顺手指了指乌良左胸口那团刺青一般的墨迹,水洗之后看不太分明了,缩成一团一般人根本注意不到。
“你小子就套我的名字吧……”乌良看着他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的模样,假装悒郁地嘟囔道:“这明明是国家机密。”
“我还知道那个锅盖头叫盖波。不过……你们头儿那个风衣男叫什么?”
“我们队长的名讳岂是尔等草根小民能知晓的。”乌良带着无良的恶意,咧着嘴角道。
周不鉴背着身子懒得理他。一副我和你没话可说的表情。白大褂乌良温婉地笑,也不着急走,神色间带着□□视察看望般的风度:“大冷天,我可是来看看你缺啥的,你还不识好人心。”
正说着他就把一包塑料带装着的软绵绵的东西扔到他的脑袋上,好心好气道:“队长说要给你带点衣服,你可收好了。”
周不鉴转头,肩膀埋在被窝里,滴溜溜着眼睛看着乌良问:“这是谁的衣服?”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理特别正、气势特别足,还有那么点期盼和好奇,乌良听出来了,十分和蔼地解释说:“这是我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还没来得及消毒熏蒸加清洗,你穿不?”
周不鉴属于那种典型的爬竿上杆子,你说他不行他偏偏和你抬杠的犟驴。他一下子从蚕蛹中破茧而出,坐起身打开包袱抖着衣服就往身上套。一件羊毛衫一件棕色棉服和一条卡其色长裤,挺朴素的款式,虽然不知是活人死人的,反正还挺合身。
“看来我找张婶是找对了。”乌良看着他一股脑地劲儿有些好笑地叹道。张婶是他们这儿后勤的专职大厨。
“什么张婶……这明明是男人的衣服。”周不鉴皱眉,略微不快。
“我是找张婶借她儿子的衣服。”乌良回道。
“你们这儿是有多穷酸还是压根就没男人了,要找别人借衣服?”周不鉴鄙夷地看着他。把被子推到墙边返身下地抬脚穿鞋。
“我们这多的就是男人。不过两个膀大腰圆,两个精瘦跟猴似地,还有我和队长,你看谁合适。谁都不合适……我这不是精挑细选才找了一个和你身量相仿的人的衣服吗。”
周不鉴想了想,觉得他和那“队长”身量就挺相仿,不过“队长”更高大、挺拔、茁壮一点。周不鉴抓了抓头发,觉得有点可惜。
“行了,慰问完了困难群众,你也该走了吧。”周不鉴朝乌良下逐客令。
“等等,我还有话没说完呢。”乌良闲闲地挥了挥手,意思自然是这块儿地盘不由周不鉴做主。
绵衣穿在身上挺暖和的,虽然式样是早几年流行的过气款,穿得发白磨损还挺旧,不过看上去干净闻上去还一股樟脑丸的味道。周不鉴没那么冷了,看着乌良颐指气使的样子火气也上来了:“早先我问你们话的时候爱答不理,现在一个个话怎么这么多。”
“此一时彼一时嘛。”乌良双手插兜,把开襟白大褂当自动门似的开开合合,弄得他胸前花毛衣上织着的白绵羊跟报时鸟一样每秒钟出来一趟。然后他也站起身,站在小桌旁边盯着周不鉴看,一种近似于端详的打探。
“希望你能跟我聊聊你母亲的情况。”乌良收起了玩笑的神情,转注认真地说。
周不鉴觉得,乌良盯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堆矿山,拿着榔头就要把他勘探开发了。那种穷究细察的感觉让他不太舒服:“我母亲在你手上,想知道什么就去问她。”
“那我换个说法吧,我想听听你和你母亲的故事。”乌良锲而不舍。
周不鉴郁郁寡欢地缩到墙角,左手搭右手,左脚踩右脚回避道:“我都忘了。”
“你母亲叫什么?”
周不鉴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心里一片空落落的无措,犹豫着开口:“……沈雯。”
“你知道她什么时候去世的吗,得的是什么病?”
周不鉴有些排斥,十分抗拒,语气不善嗓音陡升:“她人在你手上,尸检报告也在你手上,你难道不会自己去查吗?还有,我六岁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关于她的事我一概不知!”
“那你六岁之前又发生了什么事?”
“我……”
周不鉴感觉冰冷的墙角线在向无止境的远方伸展,两边墙壁像是犬牙交错的悬崖峭壁一样挤压着他,让他呼吸艰难,行动滞涩。
乌良双手抱胸,别有用心地看着周不鉴,他看见这个油嘴滑舌凡事不上心的小年轻拼命克制自己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他额头微垂,眼眶微红,嘴唇紧咬,后现代的发型很符合当下怒发冲冠的效果。
周不鉴不是不生气,却是在遏制自己动气,他不是不上心,只是努力让自己不留心。乌良摸了摸下巴,觉得这人有趣极了,继续刺激道:“你说我是庸医,我不反对。因为我压根就不是给人看病的职业医生。”
乌良有些刁钻狠毒地继续说:“我专攻的两个领域,兽医学和精神科,刚好和你们母子俩对口。你母亲是前者,你是后者。”
周不鉴呆若木鸡,继而隐约明白了他所说的深意。怒火没有消退,更深的类似于悲切的东西如同藤蔓植物悄悄在心底攀援疯长。
“你是说……”周不鉴扶住身旁什么东西勉强保持平衡。他开口说,声音却抖得完全不像他自己。
“你母亲去世的时候,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而是类似于袭击你的那种怪物。”乌良咬字清晰,陈述事实一般。
“至于你。”他没说下去,却指了指自己的左边胸口,谆谆告诫一般地耐人寻味、语重心长。
“你胡说……些什么呢……你胡说些什么呢……”
周不鉴不明白,或者不想明白。他嘴上狠狠地骂着乌良,心里很想一个勾拳,把他步步紧逼、隔岸观火、冷眼旁观的脸给打成一片菜园。可最后他也止步于恶毒地问候了乌良的祖宗,小心翼翼地收起了自己的心肺肝胆。
“看来你……真不知道呀。”乌良轻轻摇头,状若感伤:“你母亲……和袭击你的那些怪物都是变异生命体。它们已经不是人了。”
“官方称之为狪。右边的同,说明他与人无异;左边反犬旁表示他已经失了人性。袭击你的一型狪为□□强化,你母亲是二型狪为精神强化。”
周不鉴深吸一口气,气管胃袋十二指肠都在发抖。他面上努力维持平静,抬起头咧嘴露牙,费力地冒出一句万事不上心的犯贱话:“你他妈兴高采烈唱了这么久还不渴。胡编滥造的新闻联播都该结束了,你为什么还不滚蛋。”
乌良说:“我和你说的话,句句属实。待你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了,还希望你早点回答我刚才问你的问题。”
周不鉴愤愤答道:“有种你扫描我的记忆,掰开我的脑子啊。你们神神秘秘的高科技,遮遮掩掩的特殊部队,做这些不是手到擒来!”
乌良正色道:“越是久远的记忆,窜改、掩埋、杂糅得就越厉害。扫描呈现出来的,只会是你想告诉我们的那一部分。”
周不鉴呸他一口吐沫:“废话,我不想告诉你们的为什么还要说。”
乌良知道他这是杠上了,便不再继续刺激他。他松开双臂以放松的姿势朝前走了半步,安抚道:“行了行了,这事儿你多想想坦白从宽。另外,组织允许我透露你一个秘密。这屋子外面有条看门狗,叫大灰狼。其实它不是看你的门……不过鉴于你俩是邻居,实在寂寞的时候可以找它说说话。”
“拴着他脖环的狗链大概五米长。你要是扯着嗓子喊它,就算它站在老远之外也听得见。”
“你就是特地告诉我门外有一条狗,它的生活空间要比我大68.5平米吗。”周不鉴被他折腾了这一圈怒火中烧不是一般难受,死活也要在口舌上讨回来:“谢谢你了,跟狗说话都比跟人说话强。”
“小伙子算得挺快,还识好歹,挺聪明。”乌良翩然一笑,扬长而去。
“……去你的。”周不鉴最终还是没有克制住自己挥拳的冲动,他朝着乌良的背影劈去,不过乌良白影婆娑,风姿曼妙已然远去。
存稿箱说:余量不少暂且能保日更。
傻作者说:这般冷硬骨头有人看真的很开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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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猎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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