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长安不得求》芮枳安

2、新晋

　　且说几位新晋的贵人才人们初到自己的宫阁，安顿好仆人行李等，便开始悉听教导嬷嬷们细讲宫规。永寿宫的柔雨轩里，昕贵人正端坐着，且听皇上身边的李嬷嬷一一讲来：
　　“贵人所住的宫阁唤作柔雨轩，宫里的主位是秀淑仪，贵人一切需听从淑仪娘娘管教。按规矩，五品以下的主子们的仆从一应是十五人制，设有主管太监、主管宫女各一名，其余洒扫侍奉，由贵人自行安排。每日卯时各宫需到皇后娘娘宫中请安，若是上头有传，申时便可开始准备侍寝事宜。各位主子们新入宫，即日便可开始侍寝，各位主子的绿头牌都已制好，奴婢只愿娘娘能拔得头筹，头一个侍寝。”如此一应宫规一一交代，嬷嬷只在最后深深的福了一福以示祝愿。
　　昕贵人听得仔细，听罢低头浅浅的笑了：“多谢嬷嬷祝愿，希望霁宁真能有此等福气就好。霁宁敬遵嬷嬷教诲。”语罢转头示意自己从府里带上来的陪嫁丫鬟素儿，“送一送李嬷嬷。”
　　看着二人走远，昕贵人回头看着堂下跪着的一应宫人，秀目流转：“我宫里，掌事的太监和宫女是哪两位？”
　　宫人里为首的一男一女上前两步，青蓝制服的太监道：“奴才叫小夏子，是从皇后娘娘那儿被拨过来的，见过贵人。”说罢深深颔首作福。暗枣红色宫女制服的女子颔首道：“奴婢叫做善月，几日前宫里宫女换选，便被指派到了贵人这里。见过贵人。”
　　霁宁微笑：“那么，此后我宫里的大小事宜，就有劳你们。”语音一落，下面的十余人便全部跪倒，高声喊着：“奴婢们定当尽心侍奉贵人，一切听从贵人安排。”

　　高喊声传入不远的永寿宫主位秀淑仪殿中，丫鬟掬月正轻吹着淑仪娘娘的茶：“娘娘今日见到了几位新人，可有何感触么？”
　　“宫里的嫔妃太少，皇上举办一次秀女大选也不过选上来三位，那么可想而知，这三位妹妹定当是顶顶出挑的了。如此，本宫实在也没什么好打量的，方才请安时，也没有太过注意。”淑仪唐氏缓缓磨着墨，一心俱在砚台上，不急不慢地答来。
　　“娘娘总是好气性，不喜与人争宠，也不把心思放在美妙绝伦的后宫诸位主子们身上。但是奴婢在一旁瞧着，这三位新主子都是出水芙蓉，个个儿美得不得了，可把奴婢的眼给看花了。”掬月轻笑着打趣道。
　　“你是看花了眼，有些人可是看糟了心。”唐氏轻嗤她，“显山露水，急不可耐呢。”语罢恍若不可见般地轻轻摇了摇头，复又执起毛笔沾满墨汁。
　　掬月帮她铺开宣纸，“那么此番入了咱们宫里的这位昕贵人，娘娘可要注重些么？”
　　唐氏执笔的手柔若无骨，写出来的字却刚劲有力。她闻言并不停笔，只缓缓道：“不着急，等晚些时候她自会来拜见，那时再看看她的资质也不迟。”

　　与此同时，佳粹宫里。
　　新封才人吴氏等教导嬷嬷走了后，便着急的看向自己的侍女芳西：“怎么办怎么办，我，我刚才是不是得罪了宫里位分最高的舒妃娘娘？是不是？”不等芳西回答又低头捏起自己的袖口急切地低语，“大约我举止让娘娘不入眼了，这片刻功夫便敌视了我，这可怎么好！”
　　芳西左右看了没人，这才蹲下，抚着才人心口道：“小姐且宽心，定然不会的。小姐敬重舒妃，舒妃又怎么会苛待小姐呢。”她端了杯茶递过去，“而且小姐，咱们入宫了有些话可得当心着讲，这宫里位分最高的可不是舒妃娘娘，是咱们的皇后娘娘啊。
　　吴氏慌张地抬头看她一眼：“啊，是是是，皇后娘娘。哎呀，只希望舒妃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好。”
　　正在这时，新晋的掌事宫女菲月慌张进来道：“贵人，贵人不好了，外头闹起事来了！”
　　吴氏听罢，不假思索，便跟着菲月奔了出来。只见佳粹宫宫门大开着，宫门对着的廊街上，隐约听见一个女子疾言厉色的打骂声。
　　“愚蠢东西，没有好好替本宫做事的能力，谈什么侍奉本宫！内务府的人便是一个个都瞎了眼了，竟挑这样的愚笨奴才来糊弄本宫！本宫看着你们都是越发大胆了，送来本宫这里的也好意思送些次的！”廊街上，便是舒妃在打骂一个奴婢。只听她骂得狠毒，声调又高，引得廊街周围的宫阁有些也打开了窗户。她每骂一句，便抬手扇面前的奴婢一个耳光，每一掌落下都叫人心惊。
　　洁才人远远望着便被吓着了，轻声向菲月问起，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舒妃竟这样大动肝火，菲月便说：“奴婢也并未看见事情起因经过，但听平安殿里的人说，似乎是内务府新挑的一批丫头送上来，娘娘不大满意，嫌她们做不好事，便拿住其中一个撒气。”
　　“新来的人？”洁才人低语念着，忽而转头和芳西对视了一眼，两厢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