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尖上的温柔》林陈

3、第三章

　　听着祝理万年不变的冰凉语气，柯劭陷入沉默，这已是他们步入婚姻的第七年，或许是要痒了。其实在他们结婚第三年时已经历过三年之痛，柯劭学成打算回国，好不容易劝服祝理从英皇退役随他归国，可英皇的艺术总监为了留住祝理，用首席演员的身份来诱惑她，她没有丝毫的犹豫就答应续约，柯劭直气得干瞪眼。一年后也就是祝理25岁生日，柯劭满怀希望她能遵守当初的承诺退役，可祝理却不同意，这是她事业最辉煌的阶段，她舍不得她的舞台，这样一拖又过了三年。这期间两人分居两地，祝理整日忙着练功与表演，从没留半分心思给柯劭，而柯劭为了在集团中站稳脚，忙的晕头转向，只有在祝理登上国际舞台时才抽空去看她的表演，上月她在瓦尔纳的表演他没有去，一是确实忙的晕头转向，二是想试探他在她心中的地位，他已经有两年没接到她主动打过来的电话，他想做些什么来确定她还爱他。甚幸，她还爱他，不若不会急冲冲赶回国，可是他不光要她的爱，他还要她陪在他身边，可这一点比拿到柯夫人手中的股权还要难，她太傲太倔强，他太爱太心疼，所以他在她的面前从来都只有妥协。此时也没有例外。轻轻把她拥入怀里，在她耳边喟叹道：“你累了，你刚才说的话我可以当做没听见，不是要去看望Ann吗，去吧。”
　　祝理听出他的语气里丝毫没有要送她到医院的意思，推开他提起包包就往外走。
　　柯劭接内线打给他的助理张兮：“让小李开车送她到省人民医院去。”
　　“好的柯总，可是她是谁？”
　　柯劭不答反问：“你说她是谁？”
　　“好的柯总我明白了。”张兮挂断电话就给柯劭的专职司机打电话：“赶紧在公司大门前待命，送Icy小姐去省人民医院...她很好认的，你认真观察出门的女士，从我们公司走出去没有穿高跟鞋的那就是她。”
　　张兮一放下电话，对面靖雅的助理就迫不及待的开口：“Icy就是刚才走在柯总前面的那个混血儿美女吧？好冰冷高傲的模样，不过看起来好有气场哦，应该是柯总的女朋友吧？”
　　张兮看着她，握笔的手不禁用力，手指甲掐疼手心后才机械的说道：“公司规章制度第十三.1.(1)上清楚的写着，下属严禁打听以及议论上司，轻者处500元及其以上罚款，重者可直接开除。”
　　小助理吐了吐舌，赶紧低下头假装忙碌的翻着文件夹，直到张兮又接到内线给柯劭送红茶进去才松了口气，对另一个同事说道：“她这是妒忌，原本靖总监的到来已让她有了压迫感，这会儿又来了个混血美女，她能不着急吗，就她对柯总的那点小心思谁不明白。”
　　另一个同事压低声音回道：“你可别得罪她，她一个专科生三年之内从前台奋斗到总经理特助，她的能力是大家有目共睹，可这其中定少不了柯总的提拔，说不准她将来就是咱们的总经理夫人。”
　　小助理对着张兮的办公桌哼道：“我情愿靖总监上位，尽管靖总监咆哮时像疯子，可平时却极豪爽大方，完全没有架子。”
　　那同事咳了咳，用眼神示意有人出来了，孙娆看着祝理赶紧闭嘴。
　　祝理打通格宇的电话后，边说边往外走：“我在C市。”
　　格宇接到祝理的电话甚是意外，清冷的声音也忍不住带了喜意：“已经到了吗？是在机场？我马上来接你。”
　　“我在同心实业大厦。Ann还在原来的医院吧？我这会儿去看她。”
　　“还在省医院，病房都没有换过。我来接你？”
　　“OK，see you later！”
　　张兮将红茶送到柯劭的总经理办公室时，他正在签文件，头也不抬的说道：“把我这一个礼拜晚上所有饭局取消，如果实在推不掉的让靖总监代我去，另外，你近期可以不用去我家整理卫生。”
　　张兮的心里尽管直泛酸，面上却是神色自然：“好的柯总。”步出总经理办公室，张兮看着祝理的背影，看她走路的姿态就断定出这是令柯劭魂牵梦萦的芭蕾舞者。柯劭从伦敦留学回来后，以中国市场稀缺为由费大力研发芭蕾舞鞋，对媒体和公司职员无论何时说出的理由都是那么的冠冕堂皇，只有她知道这纯粹是因为他的私人原因，他应该是爱上了英皇的一个芭蕾舞演员，不忍心她的脚尖因长时间的站立而变形，所以才费尽心血研制适合她脚的舞鞋。多年来但凡英皇的重大演出，无论他有多忙都会挤出时间去现场观看，公司生产出来的芭蕾舞鞋，他会亲自挑选出最上乘的，一双双压软，确保它内部的舒适度，而后不遗所余的寄望英皇国家剧院。她曾在网上研究柯劭每次去看的芭蕾舞演出，发现共同点是英皇的主角都是一个叫Icy的英国籍香港女孩，柯劭一定是喜欢她的。此刻他的女神归来，她没有办法不对她好奇。
　　电梯门一开，祝理步履缓慢的走了进去，张兮冲上去拦住电梯门：“Icy小姐，柯总让我送您下楼。”
　　祝理淡淡瞥了张兮一眼，他不送她，却让他的下属来送，是把她当客人了吗？
　　张兮不顾祝理的冷淡表情，看着祝理脚上穿着柯劭让她订购的Ferragamo麂皮鞋，掩盖失落的心绪，语带笑意说道：“我选的这双鞋还合脚吧？”
　　祝理低头看了看脚上的鞋，这是柯劭送她的，这么多年来，柯劭送她的也只有鞋，无论是练功鞋还是平时所穿的鞋，无一不是经过他的精心挑选才能被她穿在脚上，脚是芭蕾舞演员最宝贵的部位，相应的芭蕾舞鞋也是演员最珍惜的物件，芭蕾舞演员随手从包里拿出的不是化妆品和首饰，而是舞鞋。他们结婚时，柯送没有送她钻戒，而是蹲下身给她穿鞋，给她惨不忍睹的双脚穿上他给予的保护，他笑着说：“套牢你的脚，也就套牢了你整个人。”可现如今他们爱的信物似乎被别人侵略，祝理忍住心中的不满，面上是一贯的目空无人，“你又是谁？”
　　张兮很满意祝理对她不满的神情，这样不就代表她把她当做了一个竞争对手，笑道：“我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张兮，是柯总的助理。无论是公司的公事，还是柯总的私事，但凡与他有关的，都由我在打理。”
　　祝理勾唇轻笑，瞥了她一眼：“私事？私到什么地步？包括解决生理问题？”平心而论，张兮的长相和气质和她相差甚远，但是，张兮的身材却比她好太多，她是平板到不能再平板，而张兮却是玲珑有致，虽然比不上靖雅性感妩媚，却也是S型身材的美女。柯劭的身边摆着这一个助理，她不信他不偷腥。
　　面对这突然一问，张兮心跳加速，脸上忍不住潮红起来：“如果柯总有需要的话。”
　　这样的脸红让祝理心头一颤，她确信柯劭已经走上或者是即将要走上他妈妈的老路，只是对象不是那个总监，而是这个助理。但她无力阻止，也没打算阻止，只要柯太太是她，柯劭的爱也是她，那就忍了。以前柯劭追求她时，她曾亲眼撞见他搂着女人进出酒店，她当时气得大脑嗡嗡作响，只一动不动的用冷眼看着他，而柯劭在看见她的同时，并没有惊慌或者尴尬，而是神色如常的走过来，伏地头看着她的眼，“生气了？”
　　她当时就想给他一耳光，但她并不是他的谁，所以她没有立场责怪他。抬高的手最终只是贴上他的脸，嫌恶般的抹去留在他颊般若隐若现的口红。
　　柯劭偏头吻了吻她的手心，面色依旧如常：“我和她就图个乐子而已，男人嘛，憋太久对身体不好。”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手心传至心底，祝理却觉得透心凉，她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相对而言，她曾不止一次听格宇讲他在C市时是如何的花天酒地，连从不背后说人闲话的格安也说不能轻易对他动心，因为浪子的心太难把握。
　　她转身欲走，柯劭却是眼疾手快的勾住她的腰，轻轻一拖便把她带入怀里，“你完全没必要为这点小事生气。”
　　祝理挣脱不开，只得睨他道：“我会生气吗？我只是觉得我没有必要把时间浪费在不相关的人和事上。”
　　她说她不生气，可她的脸色却难看之极，手伸到柯劭的腰间，大拇指和食指一用力，疼的他直抽冷气，但他没有制止她的小脾气，还很开心的调戏她，“宝宝，你把我的腰揪坏了将来怎么伺候你呢。”
　　祝理被他的厚颜无耻彻底打败，不再暗地里掐他，但又拖离不了他的怀抱，只得昂起头冷冷的看着他，“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我忙。”
　　“再忙也有休息的时间不是。”柯劭手上一用力就让祝理靠在了他的肩头，在她耳边轻语说道：“宝宝，要不咱们打个商量，你要是答应跟我在一起，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如何？”
　　她当时自然是没有答应他的要求，但柯劭却是说到做到，至此再没有和别的女人胡来，但前提建立在她和他在一起，如今她在伦敦，他在C市，固态萌发是必然的。她若就事论事，柯劭必定又是那句你才是真爱，你若陪在我身边，我保证一心一意。可她离不开芭蕾，而柯劭的事业在C市，他们根本没办法相守。她尽不到身为妻子的义务，心里是有些愧疚的，如今有人代替她照顾他，她若说感到高兴那是绝不可能，但凡不威胁到她的爱情与婚姻，她可以忍痛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电梯里只有她们两个人，祝理是心中纠结，面上却神色淡定的平视前方，张兮是心事被说中的尴尬，有些紧张的看着显示楼层的电子屏，直恨不得立即脱离祝理的高压气场。
　　‘叮’的一声，电梯门终于开了，祝理昂着头走了出去，张兮松了口气，大跨步走在她前面为她领路，出了大厦的旋转门，她走向柯劭的私家车，打开后座车门：“柯总让小李送您去省医院。”
　　“Thanks，我有人来接，无需他送。”祝理站在台阶上等了几分钟后，有一辆车径直开过来停在她的脚边，副驾驶的车门由里打开，英挺俊朗又不失严肃的车主头一偏示意她上车。
　　祝理坐上副驾驶后，格宇替她系好安全带：“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回来了？这次打算呆多久？”记忆中她上次来C市应该是他姐姐格安产女后变成了植物人，可那是多年前的事了。
　　“临时决定回来的，看望你姐之后还得赶回伦敦。”
　　“空中飞人？”格宇取笑了一句，商量道：“在C市休息几天再走不行吗？”
　　“时间不等人啊。我离开剧院一天，说不定就有演员顶替我成为首席演员。”
　　“怎么会，虽说勤能补拙，但天赋是取代不了的。”
　　祝理看着窗外幽幽叹气：“可我的脚快不行了。”
　　格安曾经练习芭蕾舞多年，双脚也是伤痕累累，所以格宇知道芭蕾舞演员的痛。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祝理为留在芭蕾舞舞台咬牙受过多少痛楚，她不说，他们也知道。
　　“Icy，你如果不想后半生在轮椅上渡过，你可以继续跳。”格宇就事论事说道。
　　祝理瞪他一眼，“你怎么也帮着柯劭说话？”
　　“我不是帮他说话，我是在为你着想。”其实这些年来，格宇的心底一直不满柯劭，当年他姐姐格安结婚，祝理特地从英国赶过来参加她的婚礼，他是打算亲自去接她，可那时他担着伴郎身份实在抽不出空来，只得安排家里的司机去接，可司机到了机场却没接到人，他赶紧打电话给祝理，可祝理那时已经被柯劭骗上了车。因为在机场时，祝理见柯劭一直看着他，误以为他是来接她的，而柯劭也就对号入座。他当时一听这情况就急的不行，柯劭花名在外，若是对祝理起什么坏心眼那他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所幸柯劭一路上只是拐弯抹角的打听祝理的情况，还顺利将她送到格安的婚礼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