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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梦中我见到我身处云雾之中漂浮,远处散发出屡屡霞光,金丝般的光线直射黑色的眼球,像是身体的淤血消散,轻盈自如。在远处我听到很遥远的呼唤,它悠长地告诉我——坚持住、坚持住。

      右脸上的刺痛,让我不得不醒来。我喘着气用力挣开眼睛,开始很朦胧的视线慢慢的清晰起来。恍恍惚惚有一人在我的脸上晃动,等我再看时,一个面相八十的老头手中正拿着银针刺我的脸,眼睛专注的盯着我的右脸。我渴望移动身体,因为这银针刺得实在太痛,身体似乎灌了铅般无法动弹。

      “你在干嘛?”我声音很弱的发出来。

      “咦?”老头愣住了,针不小心刺进皮肤,我惊叫一声,老头再看我,“怎么活过来了?不是断气了么?你是鬼是人?”

      “你扎我干嘛?”我怒气瞪着老头,想动身体,可是无能为力,“我当然是人,痛死我了!”

      “唉?你动不了?嘿嘿,我不管你是鬼是人,我只是在路边捡到你,我当你是尸体就搬回来了,你居然没死,你害我少个件艺术品,你说该如何赔我?”他趾高气昂的双手叉腰,又白又长的胡须随脑袋摇动着,满眼狡黠。

      “你!”我也只好瞪着他,看到他顽劣的样子我更为生气,“你不经过我同意就搬我回来,还在我身上乱刺,你是不是该赔我?!现在我还半身不遂!”

      老头拿着银针的手抓着脑袋,表现出很为难,在思考我的话。我再打量这件屋子,确实有够破烂的,比起丞相府的下人房都显得寒酸,现在还是白天,床铺上只有简陋的被套里塞了些沙勒,床头是张破烂没有油过的木桌,上面摆着只有一半灯油的灯座,木桌上散散乱乱地放着红绿青蓝紫黄各种颜色的小盘子,银针就半搭在小盘子上面。不过还好,房子的采光非常好,床尾正对着一扇大窗。

      “好像确实是我的不对……”老头思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了答案,抬头望着我,“那这样好不好,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他靠近我。

      “什么交易?”我暗想希望不会是太坏的事情,如果他对我不利我又有几层胜算,我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很简单,既然我救了你,我也不能放你不管。”他伸手摸上我的身体,我厌恶想要摆脱,他忽视掉我的小动作,继续上下左右按压,“我原来看你是尸体就没怎么检查,现在看来你受了很重的伤,肋骨已经断了三根。”他的手离开了我的身体,一个拇指一个拇指立起来数着数,“一只手臂也断了,内脏也被损坏了,再有这里。”他又摸过我的胸口,“这里本应该有个大洞,是被利器穿过,心脏也应当当场碎掉,奇妙的是这伤痕的样子,像是自己愈合的……奇妙奇妙,怪哉怪哉,莫非有天人相助?”他又在自己思考。

      我耐不过,毕竟我现在全身虽然无法动弹,却疼痛难忍。“你嘀嘀咕咕什么呢?想好了没有。”
      他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话,又伸出手来,把被子拉开扯开我的上衣,打量我的伤势,看得越久眉头也皱得越紧,“这身上也太多伤痕,皮肤都裂开了,过几天恐怕就会发炎烂掉了,你感觉到疼痛很正常,说实话,现在你还能活着就是个奇迹。”这下他把我衣服全部撕了下来,严肃得白眉头皱到了一起,“我必须马上把死皮去掉,我现在去找盐水,交易弄好后再说吧。”他甩着袖子跑了出去。

      过了会儿他手中端着一个盆子走过来,一块布子懒懒地搭在盆边。

      他用布巾沾了水,把我翻了个身背朝向他,当他布子挨近的时候再次愣住了,脸靠近过来,没有拿布子的手顺着脊梁摸着,还夹着颤抖,“这……这……这图案你是生成就有的么?”

      我使劲扭头看他,“什么?”

      “你背后的图案,你是自己刻上去的么?”他手指按上去,痛的我打了个哆嗦。

      “什么图案,我从来没有刻过什么图案啊。”我忍痛回说。

      “那……这就是天意了,让你碰到我。这是天意……”他声音颤抖,“天下必会大乱。”

      “你在说些什么!”我惊呼。

      “嘿嘿,小公子,我可以救你,我要和你提前说好了,我救你是有条件的。“他笑嘻嘻的说着,“我现在要把你身后的烂皮给削去,恐怕这珍贵的图案也会没有,但是放心当你使出内力的时候,图案就会显现出来。我这没有麻药,你得忍些痛楚。”说着他便动了起来,他给我口中咬着木棍,点燃了油灯,拿出小刀在火上烤了会儿,“别昏过去,昏过去就醒不来了,你可不能死,天下苍生就在你手中的乾坤了。”

      我能感觉到一个刀子划过皮肤,刀子很烫,把我的皮肤也烫麻了。我使劲咬着木棍,想要喊出声来,却只发出“呜呜”声,脖子拉的老长,青筋都挤着血管,痛,痛到不能再痛。

      “别昏!”老头用力拍了我的肩头,“好吧,我和你说这些事情,你得认真听着。”

      我呜了一声,算是应了。

      “我呢叫紫丸,我不会告诉你我是哪里人,反正你也会发现我不是中原人,嘿嘿,我原本在南山修行,哪知被驱除下山了,我的医术你大可放心,至少你死不了。”他其中一刀插进了骨里,痛得我快晕过去,“这里的肉都烂掉了,哎呀,里边居然是黑色的血,骨髓恐怕也是黑色的吧。

      嗯,好了,这烂肉真恶心。我也是个技师,你脸上的刺绣我只上了一半的颜色,我帮你整理好身体,你可要帮我完成作品,就借你右脸一用,本来你资质不错,加上这绣画定会更加漂亮。”他又裂开嘴脸,白色胡子翘来翘去。

      他把我身后的烂肉和淤血处理好后,用布巾沁了盐水盖在后背,一个刺辣穿透皮肤,让我汗水直流。他把我翻身面朝向他。

      他拍拍我满是汗水的脸,“不错不错,好男儿,懂忍耐。我现在要帮你处理前面的烂肉。告诉你,女人生孩子的时候可比这要痛多了,你且要忍着啊。”

      大概是过了一天一夜,只觉得窗外的天色黑了又亮又转为黑色了,紫丸老头才把我全身处理好,他把我全身包了个便。给我吃了粒药丸,“你现在可以休息了。”然后便离开了。

      此后每一天他便来给我上药,喂我吃些粥,然后其余时间便在折腾我的右脸。

      “你给我刺些什么?”我问他。

      “花鸟虫鱼、蜈蚣蝎子、恶魔神怪什么都刻,嘿嘿。”我想着岂不是乱成一锅粥,他发现我的脸马上黑了下来,我又马上说,“哈啊,当然不是,这么好的脸怎么能乱刻呢?刻完了你自己看不就知道了。”

      “可这里没有镜子。”我嘀咕,“我什么时候才能动?”

      “动?你这样还想动,行不行现在我一拍下去你就瘫了变软泥了?”他把银针换了一个颜色,继续刺着我的右脸,“额,这伤吧,十天半个月是不会好的。”

      “我这躺了都一年了。”

      “呀,一年了呀,这该好好理理了。不过你还真不能下床,这样吧,我明天拿些书籍过来你解解闷。”

      这一年我的身体已经有了些力气,断的那只胳膊也可以动了,可是坐起来自己动手吃饭,可是身体又痒又痛,不活动很难受。

      紫丸老头确实拿些书给我,可是我开始并不是看得很懂。

      老头说,“看着书就跟着书上的慢慢做,这样你就可以领悟了。”

      确实,跟着书上说的练,身体便会暖意起来,不过有些是致寒的,这样身体就不会过痒过痛了。知道书中的好处,便天天拿着书啃食,直到又过了大半年,此时寒冬时刻新皇登基的第三年。也不知晓颜青他们到底如何了,现在已经十四岁该满了吧,而我也已经十九了。

      老头每天看到我的第一眼就会说:“哎呀,女儿十八一枝花,不知道还能不能留唉。”我对此嗤之以鼻。

      冬季的雪很大,老头也买了些加厚的棉袄,只是他依然穿戴很少,给我的倒很多,一件一件套在我身上,直把我装成一只大熊。现在我可以吃得一些荤菜。老头会打来一些,鸟儿兔子蛇鱼甚至蝎子和鳖都有。他自己种了青菜,着日子过得也算舒心。

      今天他又回来了,手里居然抓着一对蝙蝠。

      我指着他手中蝙蝠说,“这东西能吃么?”

      “唉,能啊,怎么不能?这肉可紧致着呢,没吃过美味,哼。”他说。

      过了会儿便给我端上一碗肉汤,我闻着这味道确实美味。

      他在我旁边坐下,也吃着慢慢嘀咕,“你明天可以下床试试了,这伤也好个差不多了,就是昨天给你换衣服的时候看着这背上的伤痕难看了些……”

      我看着他别扭的老脸,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不干肯定会更加不舒服,从今天打了一天的猎就知道。“那你就在上面画吧,我不介意。”我说。

      “嗯?”他顿时两眼放光地看着我,“真的!?可不能反悔哦!嘿嘿。”

      “嗯,反正我也看不见。”我低头忽视他的兴高采烈,继续喝汤。

      第二天我果然可以拆掉身上的布巾,下床活动了,太久没有下过床的双脚有些不习惯踏在地上的感觉,却不妨碍我兴奋的心情。练习了几天,又如平常人一样可以行动了,老头又给我买回来一双软和的棉鞋。

      我看他穿得如此单薄,问他:“你穿这么少,不冷么?”

      “不怕冷,等你修了武功也不会觉得冷了,你这几个月看的书就是修炼内力的,过几天你手脚麻利了我就教你内力的用法,再过段时日,你的伤彻底康复就可以修炼武学了。到时候你可要称我一声师傅啊,不能再老头老头的叫了,本来不老都被你叫老了。”

      “那你到底几岁呀。”我打死也不相信就他那长相不老,起码也得过了八十大寿了。

      “我?再过几天就二十有五了。”他一说完得意的笑了笑,而我在旁边觉得荒唐得双脚打颤,这年龄是不是得再加一个零才合理。本想再问下去,可是看老头的面色不是特别自在,也就闭上了嘴巴。

      老头的屋子建在一座山岭中,只有左边是片亩的树林,视野的前方是一览无云的天空,山岭其实很高,下部城镇的人也是有蚂蚁大的形状。

      过了三个月,他确实在教我内力使用,无非是气运丹田,经络疏通,发力镇定。不过特别是,他告诉我有两种修行一种至阴、一种至阳。他让我两种都学,使他们交融相替。虽然他们的口诀大致相同,但是至阳是顺经脉将内力输入全身,而至阴是将内力和力量从全身经脉逆流入心脏集合起来。阴阳相克,别人便察觉不出自己深藏内功。可是当我的骨骼完全接好,背后的刺青也刻完后,又是一年,我二十了。我开始学习武术,可耐我不是个学武的料子,如何练习都只是一招半式还凑合,再强劲些不会是耍滑弄剑,不成气候。

      练了一个下午,老头都说得口干舌燥了,“你能不能利落点,不是这么武的,啊啊啊,我要疯了,你照样子学都学不出!!啊,回去了!”

      我也很不好意思的跟老头子说着抱歉。

      直到几个月后的夏天,紫丸老头子(虽然他叫我叫他师傅,可是几年的习惯该不了也就一直叫他紫丸老头了)的屋内突然多出一个年轻男子,紫丸老头急忙把练功回来的我藏进内房,但我还是看到了男人睁大眼睛看着我的样子。

      “紫丸老前辈,你居然会有这么貌美的妻子?想必这几年在山林中过得十分舒坦。”从房门缝隙我看男子站在老头对面,鞠躬,轻笑,其中讽刺的意味如此明显。

      “别加个老子,我还不老,我与你同岁。”我是第一次看到老头这样无表情的板着脸,一副庄严的样子的大师风范。他接着说:“你本无什么事,来这儿做什么,没事你就赶快滚回去。”

      “怎么还没给我引见您的妻子,就让我回去?”男人站起身来,嘴角上扬,向我的方向望来。
      “你这狗东西,还不给我滚出去!”老头生气地拍打桌子。

      “好好好,我这也是有任务的,武林盟主这可有指令啊。要不我可不想来,当然也看不到这绝世的……”他收回看想向内屋的眼睛,看着老头,“再过两月是武林大会,老前辈……”

      “不要加上‘老’字!”

      “哦,那好——前辈,武林盟主说您已经归隐山林太久了,希望您能——赏脸光临,不然……您是知道的。”他眼睛又瞟向了内屋,“当然也要带上您的内室,不然我可保不准我不会偷偷上来。”

      “你这贱..货,还不哪里来哪里去!”

      男人带着意味的笑匆匆下山。

      三天后,老头终于从闭关的屋内出来了,我正在练着功,他走过了一招两式把我打到,叹息的摇摇头,说:“果然不是个练武的料子,算了别练了,记得招式就得了。你的内力很好,以后死不了。”

      “然后呢?”我问。

      “反正你已经听到了还问?”他拍去身上的污泥,让我跟着他回到屋内收拾东西,“我也想了三天,这下不去不行了,他们一天送来一只信鸽,不去恐怕他们会来真的。所以,你也与我下山吧。”

      我站在旁边看着他收拾东西,而我却无事可做,说实在的,自从我与他相处,他从来不曾给我重活干。这个屋子也确实没有我可以收拾的东西。

      “别瞎站着了,梳梳头发,我这里能用的药材都给你敷伤口去了,没有多余你给你做假脸皮了,等会儿啊,你就带个脸纱吧。”说着他从床帐上撕下一块下来递给我,意思我戴上。然后他拿着灯油跑去另一个放着书籍的房间,点上了火。

      “唉,你干什么呀!”我冲过去想去救火,虽然我不是练武的料子,可是这全部的绝学我还是理解他们的珍贵的。

      “别救了。”他一把抱住我冲过去的身体,“这些东西我们是带不走的,与其等别人上来偷学了去祸害苍生,不如一把火烧了去。”

      紫丸老头拉着我走出房屋,大伙顺着风燃烧了整个屋子,我这几年的生活全部掩埋在火堆里。

      “反正这些绝学都在你脑子里了,虽然你使不出来,但是还是记得的,你现在就是这些绝学。”老头看着我的眼瞳,直直地说,“如有坏人逼迫你是说出绝学的位置或者让你说出绝学,你只能说被我大伙烧了去,决不能吐出半字,可知晓?”

      “嗯,我知道了。”

      “好,这便与我下山吧。恐怕这一去生死未卜,再也回不来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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