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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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棠名声正盛。张桐从幕后站出来和他叫板时，很多人以为这仅仅是张公子开的一个玩笑。有人说，张桐的确算香水界的一颗启明星，而周棠正如烈日当空。和太阳比，再明亮的星光，终究只是星光而已。
所以张桐亮刀的手段，令对手也不得不喟叹。
有那么一种说法，想要拉一个人下马，如果你不能从名气上超越他，那么就要在地位上压制他。张桐看中的是Lotus本身，因此他必须在董事会内部寻找一名合作伙伴。这个合作伙伴就是刘铭。刘家少当家需要做的是通过并购股票进入Lotus董事会，与周棠成为平级，然后在新任CEO的选举上投张桐一票。
有了江南刘家的资金支持，很多原本难办的事情就变得好办起来。
“人们都以为像我这种风度翩翩，人帅多金，只会跟模特和女明星传绯闻的花花公子，是不善于商界厮杀的。”张桐痛心疾首。
当时张公子正在陪朋友唱Ｋ，包间里一片浮华迷乱。他喝了点小酒，嫌弃身边女郎的脂粉气，就起身坐到浅浅身边。张桐是喝酒不上脸的体质，越喝脸越白，浅浅看见他纸一样的面容上黑眸微眯，就知道喝得有些高了。浮光掠影中他突然俯身，凑在她耳畔轻语：“有人说周棠如日中天，其实他算不上。以香水业的现状来说，周棠只能算旧时代的中国香水界的夕阳余晖。再往后，会是长夜，我们需要一颗启明星。这么长的夜晚，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聚集在启明星身上。”
她愣了愣。
“我说的是你，我的启明星。”
浅浅觉得张桐喝多了，他却又靠近一点：“浅浅，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你，我，刘铭。”
张桐的提议很简单，他在公司内部上位，浅浅超越周棠成为首席调香师，刘铭通过股权获益，各取所需。他问：“你听说过让•杰勒米香水桂冠奖吧？”
让•杰勒米年度香水桂冠奖是香妆界最高奖，由香水教父让•杰勒米大师三十年前亲自设立的，被称为香妆界的奥斯卡。评审委员会每年评选出三种年度最佳香水，桂冠由让•杰勒米大师从三名入选者中钦选。有幸问鼎年度桂冠的调香师将是下一整年全球时尚媒体追逐的红人，可谓一步登天。这个奖项历来是香奈儿、纪梵希、迪奥专属调香师的角逐目标，她从来没有想过张桐会向自己提到它。
“明年春天，周棠想问鼎让•杰勒米年度香水桂冠奖。他的老师林鹤云，是杰勒米大师的亲传学生。以周棠的实力，入围并不难。他之所以这么久对这个奖项保持沉默，是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有朋友告诉我，周棠在和去年桂冠奖得主的香水瓶设计师联系。”张桐晃晃手中的高脚杯，一杯嫣红波光潋滟，“现在的时机很关键，我想让你做的是——拿下让•杰勒米香水桂冠奖首奖，压制住周棠，别给他机会。”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获得让•杰勒米香水桂冠奖，也不可能在新品发布会上压住周棠的风头，更不用说走到日后的首席调香师。
“我没有超越周棠的作品，我做不到。”浅浅坦白。
他却固执地反驳，亲爱的，你可以，你可以用中国香超越他。
说完他却又沉默了，突然用手扶额头，似乎在回忆自己到底说了什么。端酒杯的手松开，浅浅看见高脚杯就那么直直地落在地上，碎成一地晶莹。正在心痛赔款，忽然被拉进了怀里。张桐喝得有点多，气息里都带着酒味。他抱得很紧，下巴就搁在她肩膀上，眼眸垂下来。隔着白衬衫，浅浅能听见一颗心脏稳健有力的跳动声。
他就这么抱了一会儿，轻轻地笑了起来：“刚才说的不算数。其实我想说的是，别参与我和周棠之间的事情。不管发生什么，我会在你身边。可是我不能这么说，对吗？喜欢的东西，一样也不能放在身边，这才安全。”
周围很嘈杂，有人在唱歌，有人发酒疯，有人两情相悦相亲相爱，可是浅浅却觉得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张桐的轻笑。
灯红酒绿中这个笑声格外落寞，分不清对象究竟是他本人，还是自己。
最后张桐松了手，敲了敲额头，道歉道：“我醉了，先去休息，不开玩笑了。”
醉了的张公子歪歪斜斜站起来，出了门，走到门口时回头做了个飞吻，轻佻依旧：“其实我是怕一颗真心捧出去，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那一瞬间她觉得他意味着什么。可是张桐只是关上门，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
明明那么吵，却觉得能够分辨出张桐的足音。先在隔间的门上靠了一小会儿，然后一步一步，渐行渐远。
酒会的结果是李浅浅感冒了。她喝了点酒，回去的路上又吹了风，第二天头重脚轻地撑到公司，趴在工作台上奄奄一息。她向自己助理解释昨天通宵唱歌没睡醒，精神不佳，肖隶已然有耳闻：“钱思玄说昨天张桐喝醉了，差点向你表白？”
肖隶正端着一壶醒神的红茶，一反平时放了东西就走人的常态，留在原地。他转身向正在这边整理资料的钱小助点了点头：“原话是这样说的吧？”
钱思玄自觉温度不对，一个激灵，夹着尾巴逃回自己工作室了。
浅浅正在专心修正洛神赋的香调，有些心不在焉：“他想泡的人可多了，况且又喝了酒。你怎么有空过来，今天周棠那里不忙？”
“很忙。”肖隶生硬地说。
彼时她正在思考张公子昨天晚上的话，没注意有人在她身后固执地等一个解释——再往后，会是长夜，我们需要一颗启明星。这么长的夜晚，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聚集在启明星身上。
让•杰勒米香水桂冠奖的时间范围是上年四月起到第二年三月止。从四月开始，评审委员会将对过去十二个月中推出的新品香水进行遴选，最后选定三款，在六月颁奖典礼上公布。如果要赶上四月参选，那么三月“洛神赋”必须在春季新品发布时上市销售。能否入选，浅浅心里没有底，可是她答应了张桐试一试。现在是寒冷的一月，翻年二月份就立春，要想让“洛神赋”在新品研讨会上通过，必须马上定香。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试香纸上的气息，轻薄如纱，捉摸不定。
“总觉得缺点什么。”她放下试香纸，伸手够旁边的红茶，长睫毛蝶翼一般抬起来，带起脸颊一团酡红。公司通用的玻璃圆肚茶壶，壶身的玻璃很厚，因此够保温。
就在抬头的那一刹那，她想到了一个地方。
完善洛神赋必须去的地方。
浅浅费力地给自己弄了一杯茶：“肖隶，总部现在能调车吗？”
身后空空如也。
刚才站在门边的人，不知何时已经转身离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冰凉冰凉的。三九寒天，李浅浅打了个冷战。
“竟然端了一壶凉茶来！”她挤公交车时百思不得其解，愤愤然，“心情不好怎么能拿自己BOSS出气！”
出门时头还晕着，脚步虚浮，一不小心在走廊上撞到了人。来人穿着黑呢子大衣，宽沿软帽遮住半张脸，看上去不是Lotus内部员工。浅浅匆匆忙忙一头撞在人家肩膀上，没把人撞倒，自己踉踉跄跄差点摔倒，幸亏被人从背后扶住。她以为撞到了客户，慌忙道歉，被撞的人只是温和低沉地笑，说没关系。
男人还带着女宾，望着匆匆忙忙进电梯的女孩，侧身说：“看到没有，刚才那位就是李浅浅。”
女人很漂亮，是个混血，一身随意的金色风衣套着牛仔裤，有一双波斯猫一样的蓝眼睛，看东西时喜欢微微眯起来，中文说得倒很纯正。她没有掩饰自己的音量：“调制‘Candy•糖果’的李浅浅？肖隶就在她手下做事？——看上去像个大学生。”
“本来就在上大学。”男人点点头，拦下路过的行政办公室秘书，亲切有礼地问，“请问知道肖隶在哪里吗？我是他家里的人。”
“应该在周总办公室。”秘书小姐打量着穿牛仔裤的女人，“这位是？”
“Anna Lin。”
“同行的林小姐是吧？两位这边来。”
“天，她竟然没有听过我的名字！在香水行业工作没听过林安娜这个名字，算是不合格。”女人波斯猫般的眼睛不悦地眯起，“难道周棠没有事先告诉你们，去年获得让•杰勒米桂冠调香师的御用香水瓶设计师要来Lotus跟他合作吗？他在调制一款叫‘洗礼’的春季主推作品，所以请我来了。”
周棠确实这样事先吩咐过，行政秘书百般道歉后，林安娜才勉强点头，向戴软帽的中年人征求意见：“那明叔，我们走？”
被喊的男人正望着窗外出神：“这么大的雨，李浅浅要去哪里？”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