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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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海潮垂目看去，只见粼粼波光之下被白色的亵衣包裹的躯体暧昧不明，又兼靖沧浪那一声的语气委实异样，他抬眸看向此时仍然静坐着的青年，水蓝的鬓角有几缕贴附着，眉目间的冷肃被些许无措代替，将往日淡漠疏离的人衬得有些无助，擎海潮心中一软，低了身子，将右手搭上他的左肩，柔声道：“大哥，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失了镇定？”
靖沧浪只觉得脑中几乎搅成了一团浆糊，心思急转，那肩头的手掌似乎带着不容置疑的炙热，那握着一枚鳞片的左手也似无力抬起，只闭目低声道：“无事。”
擎海潮按住他的肩膀，道：“大哥手中握着什么，可否让我看看？”
靖沧浪看他，挣扎着将心中的无措和慌乱藏起，一笑道：“擎想看，大哥便要给擎看么？不若你来取，你拿到了，便拿去玩儿，拿不到，可就别怪大哥不允了。”
擎海潮倒是讶异靖沧浪的兴致，不过，也没有反对，眸色一深，便出手与靖沧浪拆解起来，靖沧浪本就是无心与他计较，借着动手凝力的时机将手中的鳞片震得粉碎后，便放心地与擎海潮玩笑般地几个回合之后佯败，爽快地将左手摊开在擎海潮面前，掌中空空如也，嘴角噙着一丝笑道：“本就空无一物呀，擎。”
擎海潮看着他的手掌，眼光闪了闪，忽而一笑：“当真？”
靖沧浪笃定地一笑，“自然。”
擎海潮慢慢地伸手在水面上轻轻一拨，挑眉问道：“那这是何物？”
靖沧浪顺着他的手势看去，瞬间好似血液倒流，连着唇角都退了血色，那是本应灰飞烟灭的鳞片，怎么会再次出现？
意识的瞬间恍惚，他的手却已经叫擎海潮攥住，那银灰色的眉弯俯低了，嘴角噙着一缕笑意：“这个池子里绝无可能出现此物，大哥能否告诉我为什么？”
“这……”靖沧浪一时之间找不到理由搪塞，实在是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便又听擎海潮道：“你的指甲里还有血丝，大哥，如今你还是要瞒我吗？”
他直起身子，靖沧浪正想着他会做什么的时候，却见他下一瞬已经站在石髓池子里，离他的双腿不到一拳的距离！
靖沧浪一惊，本能地尽力缩起身体，无奈池子就那么点大，他们之间的距离怎么也大不了，他实是不远叫擎海潮发现了这个，便强自镇定道：“你这是做什么？”
擎海潮却不管，几乎是在他进入池子的同时，弯腰一臂穿过靖沧浪的腋下，一臂挑起他膝弯，竟是要将他打横抱起！靖沧浪一惊，几乎是同时腰身一挺，手臂几个巧劲，身子便侧滑入池子里，那水面经这么一动作，波光不停，擎海潮的衣服湿了大半，他也不管，只是惊异地看着靖沧浪。
他确定自己没有眼花，那手下的触感怎会顺滑如鳞，还有，刚刚一闪而过的，是尾鳍？
靖沧浪情知方才一番动作，自己是瞒不过去的了，便轻叹一声道：“如你所见，每月十五，形貌有变，我本不欲你知晓，既然你都已经瞧见了，便让我一人在此吧，明日便好了。”
擎海潮实在不知事情怎会发展至此，以他前世今生的经历，也不曾见识过，此时竟是有些怔愣，勉强镇定了心绪，思索了一番，问道：“既如此，以前怎么没有这种情况发生？还是，这种变化只在特定情况下发生？这个，对你的身体有没有影响？”
靖沧浪此时哪里能平静的下来，对他一连串的问题直觉地不想回答，但也清楚他的性子，便耐心道：“凌主的传承自有其定数，如今我这般变化，虽不便，但于身体却是无多大影响的，你不必担心。”
怎可能不担心呢？这话根本就没有解释任何东西。
他思前想后，自自己伤愈以来，大哥便处处透着疏离，虽如以往对自己一般亲近，但就是仿若离得越来越远，这让初初发觉自己心意的擎海潮很不是滋味，所以这几日每每往他这里来，但每次都被几句话挡了回去，天河之事不要自己插手，又话里话外希望自己及早出行游历，他分明有意隐瞒什么！
擎海潮蓝眸一暗，能够解开一切的关键就在这里了，断不能放弃的，那么，要如何做呢？
视线落在靖沧浪安静地放在石髓池子底部的双腿上，形貌有变？到底是如何有变？为什么有此变化？这些问题在他的脑海里翻腾着，却得不到答案，他见靖沧浪闭目彷如入定，微微地抿了抿唇角，弯下腰，手深入水面以下，轻轻地按了按，却忽然被挡了开去，他转了眼眸，坚持地看着靖沧浪。
靖沧浪此时脸颊漾着一丝绯色，那肌肤上轻按的手竟是带起了虚虚麻麻的感觉，叫他几乎忍不住动了动双腿，想去挠两下一般似地，这感觉太过奇怪，只好强自镇定地挡开他的动作。
其实他数百年疏冷，唯一动情的对象又是自己的幼弟，从小到大，从来温柔呵护，关怀有加，小时虽有接触，却无关欲望，却哪里及得上现在这般，成年的擎海潮不经意的一个动作便已经能够挑起他身体深处某些蛰伏的东西，似乎，这些还不够，越想越有些无法面对擎海潮，面上已经忍不住烧热，他无意识地轻轻拨了拨水面，状似无意地道：“别看了，会好的，别担心。”
擎海潮却是挑眉问道：“若我坚持呢？”
靖沧浪眯眼看了看他，亦挑了挑眉：“族人向来只允自己的伴侣探视自己的身体，擎啊擎，你非是我的伴侣，当然是不能看的。”
擎海潮倒不记得还有这么个说法，但转念一笑：“大哥，你难道忘了早些时候沐浴之事？”
靖沧浪一怔，便问道：“倾波族一向对感情忠贞不二，从一而终，不会让除了自己的伴侣之外的人触碰自己的，你当真不记得？”
擎海潮凝眉想了一想，没有印象，他摇了摇头，忽然想到，自己都已经不记得前生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了，那么模糊不清的印象，怎么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过了这么多年，自己也不曾去追究，如今，自己是真得忘记了些什么，他看着靖沧浪尽湿的衣服，心底透着隐隐的不安来，那种感觉，分明是自己的记忆曾被刻意改动过的样子，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自己忘了此间一切？
靖沧浪的眉眼看来隐隐地透着担忧，蓝色的眼睛里仍然是温柔如许，擎海潮心下一动，索性斜斜靠在池子边上，保持他站着，靖沧浪坐着的姿势，回视靖沧浪，笑道：“我不经大哥同意，私自帮助大哥沐浴，是不是要负起责任来？大哥愿不愿意擎做大哥的伴侣？”
他这话颇有些玩笑意味，但也许只有他自己才明白这话里里外外全是真心，他们不仅是男子，还是兄弟，这话，已经算是大逆不道，违逆人伦了。
靖沧浪心底重重一沉，闭目摇头，那沐浴之事，初时自己只以为是在梦中，再至后来，勉强避开，却也难掩心底隐隐的欣喜和随之而来的失落，那时他以为擎记得族人的坚持，所以欣喜擎也对自己有意，再一念之后，他不能确定是属于擎自己的意志还是……受了凌玉的影响，情不自禁。
不敢去接受，怕到了最后，舍不得放手的人是自己，怕到最后，擎发现自己的喜欢是受了影响而来，不愿看到擎……失望的样子。
不甘心自己的付出，得到的回应是如此而来，可是，那朝思暮想，心心念念的人在自己的身前，这般出口相询，他真的很想当做真心，捧在手心，放入心底珍藏。
擎海潮此时心中委实忐忑，只见得大哥闭目不语，只道自己的话必是被当做了玩笑，心底划过一丝黯然，到底是违背了自然意志，人伦大道，不过，那些，又算的什么？扯了扯嘴角，还是笑道：“大哥不要当做玩笑呢，擎，是认真的，很认真的，大哥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擎会是很优秀的伴侣呢，真的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擎，不要再说了，我若当真了怎么办？”靖沧浪眼眸幽深，笑着接了他的话。
擎海潮道：“不是当真，本就是真的，”他一笑，眉目朗朗：“擎海潮喜欢靖沧浪，要与他成为伴侣，永不相离，大哥，你可愿接受？”
靖沧浪眼底水波流动，是自己心底多久的愿望，能够两情相悦，可是……低眸，不去看擎海潮的脸。
擎海潮心底一片散乱，他呵呵一笑，低声道：“大哥不接受也是理所当然，是擎违逆人伦，喜欢自己的大哥，”停了一会儿，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低眸道：“既然大哥不愿，便请放心，待天河之事一了，擎便出天河，再不出现在大哥面前……”
说到最后，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直到自己的话被大哥打断：“停下！”
他看着蓝眸幽深的大哥，只见那人似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抬眸直视这自己，问道：“你不会后悔？”
后悔什么？能有什么好后悔的？
重来一次的生命，却发现并不如自己的记忆中那般，这一切的发生如此清晰明澈，他一向高傲自负，心中所想便要去做，也只有这个人是他的变数，是他自己的决定，若后悔了，便是否定了他自己，也否定了大哥。
他蓝眸认真，道：“绝不后悔。”
他听见大哥似乎是松了口气般，轻声道：“那好，我答应你。”
纵使再淡定，也不能抑制住他此刻欢喜的心，他直起身子，一步上前，弯腰认真看着靖沧浪暗带笑意的眼，“你答应了？”
“是，我答应了。”靖沧浪答道，请诸天神佛原谅他的自私，就让他沉溺其中，随之而来的一切，他都愿独自承受，不要降临在潮儿的身上。
就让自己沉浸这一刻的温情。
“那么大哥，我可以摸一摸你的腿吗？”
靖沧浪看着他，与自己相同的蓝色眼瞳闪着兴奋的光芒，他恍然记起，走到这一步，都是因了这变化的躯体……
到如今，再说其他便显得矫情了，靖沧浪狠了狠心，闭目点头，双手在水下紧握成拳，低声道：“嗯。”
脸颊仍是不可抑止地升起了红晕，这番接触，与之前的意义便全然不同了，这是……情人间的抚触，想到这个，便觉得浑身不自在了。
他可以感觉到擎海潮动作小心地抱起了自己放在池沿壁上坐下，他一直闭着眼睛，不敢想象若看到了变化的双腿，擎会是什么表情，待到那手到了腰间衣结处，他还是抬手按住了那解衣带的手。
睁眼，那眼中带着沉默的坚持，靖沧浪暗叹一声，放开了动作。
随着衣摆被揭开，被包裹着的双腿便展露了出来，原本修长结实的双腿，被水蓝色的鱼尾代替，本应是双足的地方，已是水蓝色的尾鳍，靖沧浪低眸怔怔看着，不敢抬头，直到此时，他才看清了自己，到底是变作了何种摸样。
却是成了这般，为什么族中记载，从来没有过这般？好好的双腿，变成了鱼尾，身体竟没有感觉到明显的不适，这般形态，被最在意的人看到，他真的觉得无所适从。
他湿漉漉的水蓝长发披散在身后，上身仍然穿着亵衣，下身从腰际开始，就被流畅的鱼尾代替，擎海潮惊叹于此般变化的神奇，不禁问靖沧浪可感觉得到身体可有什么不妥，靖沧浪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原因，沉默着摇了摇头，只觉得此时坐在这里已经花费了他的所有力气，再无力说什么。
擎海潮小心地抚摸着水蓝色的鳞片，注意到本应是膝盖的地方的上方，有一片鳞片不见了，他取来那片鳞片，合放上去，瞬间的波光以后，竟是服帖地回到了原处，而靖沧浪不自禁地摆了摆形态优美的鱼尾。
发觉擎海潮正看他，他一边无意识地动了动鱼尾，一边很低声地问：“是不是，是不是很奇怪？”
“不，很漂亮，”擎海潮看着动来动去的水蓝色尾部，那晶莹的鳞片和尾鳍都带着令人眩目的柔和光晕，他喃道：“很漂亮。”
一手不停地抚摸着，似乎爱不释手，而这番动作也惹得靖沧浪不安地频频地摆动鱼尾，带起一串串石髓珍珠，他觉得自己快要烧了起来，只觉得脸上很热，他不知道从来疏冷淡然的脸上，晕起绯色来，是有多么吸引人，他一向不知道自己是有多么吸引人的。
“大哥……”擎海潮俯低了身子，在他耳边轻声一唤。
只觉得温热的气息喷薄在耳际，带起一股搔痒来，靖沧浪低眸就要避过。
却不防下一瞬，那温热的源头已经携了他的唇，那是一个吻，带着缠绵珍视的意味，靖沧浪喉间重重一哽，眼中已是有些温热气息，心下轻轻一叹，抬手轻揽住面前之人的身体，闭目随他动作。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十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