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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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沧浪在床榻上辗转反侧，体内好似有一把火烧了起来，无论如何也不能排解，绵密的痛在意识深处撕扯，将他弄得汗流浃背，蓝色眉弯难以忍耐地蹙起，鬓发湿淋淋地黏在两鬓，一头水蓝色的长发凌乱地铺叠着，靖沧浪没有睁眼，他将脸颊微微地侧着，缓缓地摩擦着底下丝滑泛着凉意的枕头，只是仍然不够，他微微地开口，深深地呼了口气，坐了起来。
身上的亵衣早已汗湿，黏在身上很是难受，他拨了拨衣襟，用衣袖随意地擦了擦汗，才扶着床柱起了身，打算再去清洗一下，不料却是腰膝酸软，竟是一个踉跄就要软倒，靖沧浪心下一惊，虽有心理准备，但凌玉过体之后绝不至如此境地，又念及明日便是十五，这形貌有变之说他也不甚清楚，心中实在没底，此时饶是他平日里再如何淡定处变不惊，也不由得有些担忧，只是这是自己决定要承受的，也无后悔一说，倒是真的希望能有一个人在自己身边，而非一人面对。
他嘴角泛起一缕笑来，笑自己什么时候竟起这般小儿女心思，只当自己为了潮儿，再如何难受，也需忍耐了。
倾波族凌主的威严无人胆敢轻易触犯，也只有他自己在面对擎海潮的时候诸多温柔心思，长老臣下对他多是敬畏，几时有过这般情态，他扶着房中物事一步步向外走去，房中是不能待了，若是明日潮儿果然来了，以他那般心思，只怕立刻便要穿帮，还是找个地方，独自呆一天比较稳妥些。
他站在院落门口，思量了一下，转身往深处走去，天河之下，洞府甚多，他们住的府苑后方便有一个天然形成的溶洞，内中有一池极为罕见的石髓，石髓本就可遇不可求，哪怕一小杯都是价值连城，何况是一池？也不知积聚这么多要用多少年？
此洞先人为何免去可能带来的觊觎，一向是用封印掩饰的，先前潮儿受伤甚重，也是借的此处石髓疗效，也是在这里自己将凌玉过入他体内，又带来了这一连串的后果，如今自己这般情形，正可借那处一用。
他慢慢走着，火鳞榕树的光亮隐隐约约，他眨了眨眼，心中再无其他，心想越快到达那里，便越是稳妥，却觉得腰部以下愈来愈觉得酸软无力，几乎无法移步，加之满身虚汗被沁凉夜风吹拂，竟让他觉得有些冷意不禁，抿了抿唇角，忽而内力提起，竟是直接用轻功去了，他却不知道，身后远远地跟着他此时最不想遇见的人。
擎海潮说回去，其实并无真正回去，他退了凋寒，只说今日要陪大哥，叫他不必在此了，凋寒倒是爽快，全无平日里对大哥事必躬亲的样子，不过他也没有深究，总之剩下自己一个人便好了。
才过不久，便见着大哥一人慢慢地走出了院子，只是行动缓慢，竟然还时不时地扶着旁边的物事，他是费了多大的精神才压抑住了上前的冲动，自己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看看大哥十五是有什么事情吗？
如今正是时机。
隐了气息追踪过去，才发现那人去的是那溶洞，靖沧浪早前曾经带他进去过的，他记得那里有一池极为罕见的千年石髓，对身体是极有好处的，不由生念，难道大哥是想要去用上一用？
靖沧浪一路勉力而行，待到了洞中，早已有些力尽之感，随意地坐在石髓池边歇了已歇，伸手去拨了拨平静的石髓面，荡起几圈涟漪，入手清爽，却较水略重，清香扑鼻，此时的他闻起来也觉得昏沉懵懂的头脑为之一清，不由微微一笑。
自忖一日虽短，在这里左右无事，不若入池泡上一泡，这石髓难得，也不枉了它的功效。
一念及此，抬手解了衣带，除了亵衣，无奈腰膝甚是酸软，此时也只得慢慢地滑入石髓中，方一进去，便觉得体内热息渐平，连带着沉重的身体也觉得轻松了不少，他此时身体上的难受轻了，想到若是以后常来此处，或许也可助他缓解一二分苦楚，眉间都似松了几分，他将长发拢至身后，闭目几息，睁开眼睛笑了笑，反正今日廷议已销，索性放松一下也好，不由拿手去轻轻地拨着石髓水面，然后等平静了，再接着拨，倒是难得地起了童心。
擎海潮一路随后，虽隐了气息，他也没有期望不被发现，但大哥却是毫无所觉，心下本就不安的思绪更是提起，有心进去相询，却自觉此般作为失之光明，抿了抿唇，退了出去，重新进了来，脚步却放重了些，好让里面的人听到，早作准备。
准备什么？
溶洞中他是知晓的，除了那一池石髓，便是几块平石，毫无藏身之所，他是算准了大哥避无可避，只能相见的了。
靖沧浪早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就霍然直了身子，无奈却是起身不得，转瞬间抬手便是隐踪之术布下，但能进入这个溶洞的，统共也就那么几个人，听这声响，竟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潮儿的脚步声，他无法判断潮儿不去休息，半夜三更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他只知道这次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
果不其然，随着脚步声的接近，白色的身影缓缓行来，眉目间带着少许惊讶，停在他的身前。
虽匆忙将放在一边的亵衣套了上来，但被石髓一浸，更是贴着皮肤几乎透明，靖沧浪在他的目光之下，几乎要停了呼吸，半晌方找到自己的声音，不想却与站着的人同时询问出声：
“大哥？你怎会在此？”
“擎，你怎会来此？”
问题出口，擎海潮坐在石上，笑道：“我左右无眠，随便走走，不想竟能遇见大哥在此。到大哥该回答我的问题了，怎么大哥半夜里在这里呢？可是身体不舒服？”
靖沧浪思绪急转，却是找不到好的借口，便拍了拍水面，笑道：“与你相同，左右明日廷议免了，我便出来走走，偶然来至此处，便想沐浴一番，身体倒还好。”
“是吗？”
“恩。”
靖沧浪被擎海潮的眼睛看的左右难受，便指着一方大青石笑道：“既然无事，便坐下与我一聊如何？”
擎海潮笑笑，一面坐下，一面似是不经意地道：“大哥真是好兴致，这般悠闲，连我都想泡上一泡了，大哥，你说好吗？”
他记得前世那女子曾说自己不懂爱情，但如今两世过来，他心中既然发觉了自己的心意，就不容再拖沓下去，发觉了自己曾错过的，就绝不容许再错过一次。
“呃……”靖沧浪一怔，要是两个人，这么一池，左右肢体是肯定会不经意地接触到，如今他腰部以下几乎全无知觉，连这般端坐都是借着倚靠池壁才勉强维持的，不等他找到借口，便听得擎海潮笑道：“不难为大哥，我在这里躺一躺，陪陪大哥吧。”
靖沧浪完全搞不懂他是要做什么，只得小心翼翼地应付着，此时却见他只是将外衣铺在石上，顺势躺倒，然后就当真与自己闲聊了起来。
不欲人知的事情被人发现，心里着实尴尬，但好在此时擎海潮没有一直盯着他看，否则他可不能保证能不能维持这表面上的平静。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擎海潮这几日初愈，虽然恢复得好，但也经不得长时间耗磨，不由得昏昏欲睡，就在他快要坠入梦乡之际，忽而听得一声压抑不住的惊喘声传来，太熟悉，也太近了，霍然一惊，昏沉的神智立刻清醒，翻身便即坐起，看着犹自坐在池中看着手掌发呆的大哥，急声问道：“怎么了？”
靖沧浪抬眸看他，左手倏然收起，落入水中，摇了摇头，却是不语。
擎海潮知道这是他不愿说下去，却又不放心，起了身，看着靖沧浪不语，难道是池中有什么东西？但纵是毒蛇猛兽也不能让大哥惊讶到无措吧？
到底是什么原因？
靖沧浪此时心中委实有些无措，他渐渐觉得腰部以下无感，过了这么些时候好似有所感觉，便伸手去试了试，这不试还好，一试之下竟在衣料之下摸到较以往不同的触感，他心下便是一惊，又抬手在手臂肩头试了试，更加确定下半身有了异常变化，亵衣本长及脚踝，又被他裹了一裹，此时不得不解开，想要看看是什么情形，却是移之不动，凝目看去，竟发现被亵衣掩盖之下泛着水蓝之色，双腿双足的感觉不同以往，他心下愈惊，又想到左右事已至此，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变化。
不料双腿用力弯起，却感觉甚是奇怪，好像双腿被粘连到了一起，只能同时动作，待到几欲露出水面，靖沧浪眼睛倏然睁大，饶是他再有心理准备，也是不可置信的一声惊讶之极的呼声，虽然及时被他压抑下去，却仍是惊醒了本已快要入眠的擎海潮。
飞快地将双腿沉入池中，将亵衣衣摆裹起，不露一丝痕迹，才发觉手中有他自己惊讶之下揭下的……
事情如何会到了这一步？完全超出了他的意外，数百年不曾慌乱的心，第一次有些无措。
擎海潮的眉眼之中含着担忧，看着有些出神的靖沧浪，抿了抿唇，道：“大哥，是你自己说，还是我将你带上岸，仔细检查？”
靖沧浪看着眉目认真的擎海潮，无言以对，但那愈趋接近的身影，却似带着他无法承受的压力，他徒劳地向后靠了靠，更是向着水面之下挪了挪，恨不得立时消失，闭了蓝色的眼睛又睁开，见擎海潮已经到了身边，向着池子里看来，不由脑中轰然，无措又惶急：“不要看！”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