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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

  •   一路上未有过安眠之夜,不断有各个门派的人前来寻仇,自然是重庭扮成江洗月到处造杀孽,欲借刀将江洗月赶尽杀绝.照江洗月从前的性子,明知有人寻仇,定会等着别人上门送死;如今却只是轻松躲过,并不正面冲突.寄草虽希望他少造杀孽,却仍是对他的突变感到疑虑,江洗月似知道她想什么,竟对着她解释般说了句:“犯不着替别人收拾烂摊子。”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却让寄草幸福到觉得不象是真的,他江洗月要做什么,怎么做,又何曾对人解释过?
      心里盈盈暖起来,他是担心她不再习惯这种杀戮吧!定定看过去。前方触手可及的背,属于她此生注定跟随的男子。曾经翻手云覆手雨的只顾前行,如今那无根的鹰,依旧注定飞翔,却是会回头张望,等她追上他。
      唇角不禁挽起微扬的弧度。夜里仍是微寒.体温却真切从被握的手中传开来,直抵心间。终于,她与这世间不再毫无关联。这世上,有他。
      愈接近洗月阁,伏击愈发强烈起来。而江洗月的笑容,也愈发淡定,仍透着一股子妖异。江洗月对重庭派来的人却是不留情,寄草也勉力加入战局,初几战寄草略显生疏,好几次险情都是江洗月百忙中化解,寄草不愿成为累赘,加上记忆恢复程度加深,实战之后水平倒也持续提升,可与江洗月并肩抗敌。
      下午继续赶路,赶在城门关前进了城。城中除去官衙,最堂皇的府邸就是洗月阁了。站在洗月阁正门前,抬头仰望整修过的朱漆大门上金黄的三个大字:“洗月阁”,江洗月脸色瞬间有些变幻,最后呈现在脸上的竟是一抹轻远笑意,然后朝着牌匾缓缓伸出手去,细长有力的手指在夕阳镀照下越发显出苍白和透明,伸至及至。
      五指倏的收拢,整个大门轰地爆碎!
      漫天弥散的尘土落定,多出数十个黑衣人,从各个角度直取江洗月周身要害,胆敢在洗月阁放肆之人,,就要有死无葬身之地的觉悟!
      然而预期中的袭中感并未传来,黑衣人暗叫不好,江洗月身行微动,已变了无数方位,并瞬间扭转局势,钳制住众人兵器。不等他们为他的好身手吃惊,待看清来人样貌气度,更是惊疑万分,其中一人脱口而出:“阁主?!”
      原来江洗月统领洗月阁之时曾置设秘卒,未经通传擅闯洗月阁者,格杀。重庭虽瞒天过海篡夺阁主之位,除去自己培养心腹之外,其他人事也不敢大幅度变动,洗月阁皆为亡命之徒,若非江洗月亲传阁主这个称号,一旦叛变,他重庭也自是承受不起。于是秘卒仍为前人,之前误以为江洗月已死而继续效忠洗月阁,如今却惊见其再现,当即弃械。
      现任阁主心腹闻风而出,冷冷看向来人,也不由一惊,强做镇定,厉声喝道:“还不上!”秘卒皆立定不应,心腹方欲发作,江洗月噙起戏噱笑容,轻声却不容质疑道:“去告诉你主子,今夜,我来结束一切。”
      见江洗月转身,秘卒默契跟上。走了一路,江洗月才回头正视,开口却道是:“你们也疲了罢,都各自散去罢。”语毕,牵了寄草,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他这样说?”重庭听完心腹的传报,愣住一时,随即无法抑制地大笑起来,心腹对此置若罔闻,对阁主听到江洗月这三个字的反应习以为常;重庭再平静时,脸色因激动而扭曲着:“他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个江洗月,有所行动前会明确告知对手,那样大气自信…哈哈,他此时将我当作对手,终于肯正眼看我…哈哈哈哈——”狂笑轧然止住,重庭似想起什么,急切向下属求证:“他可有受伤的迹象?”心腹作态细想了一回:“听阁主这么一说,左肩的确负了伤,而且,他身边还跟了个女人。”重庭瞬间脸色惨白:“贱人,竟敢伤他…”手指因紧握椅背而泛白,脸色却成青紫:“他仍让她跟在他身边,枉我花心思易容成他去杀了那些农户,想让那贱人发疯时他亲手杀了她,却由着她对他动刀子!早知就一剑果结了那女人!”心腹并不多言,重庭气了一刻,脸色渐缓些,又添了些喜色,竟有些紧张:“今晚就可见到他了,可要好好准备准备。”心腹领命而出。
      城中最高的星月楼顶,江洗月独坐楼台,轻扫一眼没了正门的熟悉建筑,将关注重投于手中雅致瓷杯,举至鼻端,沁香满溢,品者陶醉闭眼。良久,颇细致满上另一只茶盏,头也不回道句:“陪我喝一杯。”寄草并未接过,只从他身后走上前,倚凭栏,看着脚下千里烟波。虽知晓江洗月不会输,仍是忍不住淡道:“你的伤还未复原。”话方出口便后悔:失忆后住在农户,过正常的生活,沾染了些小家子气,甚至开始渴望,平淡的幸福。不若从前那般对生死麻木,触到日常生活中温暖鲜活的人性,不待见到人死去,更不敢想象对象是江洗月。
      原以为肯定会被认为是无稽之谈,寄草不敢回头,却仍感到江洗月视线放在自己身上许久。心中正暗自紧张,却觉出那专注目光的主人扬唇微笑起来;心中猛地漏掉一拍,定定看过去,触到江洗月难得显露的认真表情:“你放心,今次你与我同行,就该知晓,已与我是同命之人,今晚你与我同去,我若要死,也断不会让你独活。”见寄草惊喜到眼中渗出泪来,明白她已领会这残酷言辞后隐藏的生死与共,江洗月松口气笑起来,远眺江面:“前些日子你失忆的时候,我北上去寻雪莲。一路上走过很多地方,在山上的时候,”停顿了下,听者完全关注,笑意更深些:“遇到雪崩,埋在里面,几乎死去,”
      寄草浑身一颤,不能忍受曾查点失去他的恐惧,并且那起因还是为了她…熟悉的声音却平静继续,这时却正视她:“那时我用尽内力,无论怎样想要逃离,雪块都只会更漫天盖地地压下来。第一次,我意识到死亡。生命,实在是脆弱的东西,而人,渺小如蝼蚁。在他们所制造的法度之外,完全不堪一击。有些东西,真的只是执念而已。而且,我想到了你。”江洗月轻抚上寄草已然溃不成军的脸:“感情如何形成,过程我不清楚。然而我可以确定的是。我愿意去正视这个曾经困扰我的事实。已经不是没有感情牵绊可以全力去追逐力量了,对我来说,有了不能失去的东西;而力量,无极限。”安抚怀中人,继续道:“同去的当地人对雪崩有经验,教我不要抵抗,事先也在同行人身上绑了绳子,他们费力才救了我出来。我之前说过,要去了结未完的前尘。”
      再次远观那在江波浩淼中的洗月阁,江洗月眼神愈加清远坚定:“是我亲手种的因,也要我亲手给个结果;同时给我自己一个新的开始。”转身直视寄草,向她伸出手去:“你,可愿陪伴我。”泪水仍是不止的面靥,此刻可以扬起如花笑容,并不答言,却义无返顾地,紧紧握住那双许诺与她合一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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