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月词》鱼半月

9、9

　　少了大门的洗月阁在深夜中依然透着一股肃杀之气，沿路新挂上的红色灯笼更是凭添诡异；洗月阁空门大开，却了无人迹，寄草暗自戒备，江洗月似不疑有它，直直向阁主寝房行去。
　　寄草略微诧异地看进熟悉的房间，仍是江洗月在时的摆设，就连那糊窗的嫩青纱帐也未曾换过，只是如今已然苍黄。欲抚上江洗月在时常坐的椅子，倏的有物破风袭来，眼见闪避不及，一直冷眼旁观的江洗月双目微眯，打落暗器的同时向着发处出招，床帐后一番动静，重庭披散着发现了出来，手臂见了血，形容狼狈，仍是朝江洗月盈盈笑道：“阁主好眼力。”江洗月轻声道：“再敢对她下手，下一次，取的便是你的命。”寄草自惊中回神，细看之下见重庭浑身微微颤抖，右手却无力垂下，知其手筋已断；饶是可恶如他，仍不免骇然。拾起很是眼熟的暗器，竟是一枚簪子，这明明是江洗月曾用之物！骇然看向重庭，正触上一双嫉妒的红眼，寄草心中咯哒一声，原来——难怪他这般恨她！住江洗月的屋子，却什么都不改变；甚至用他用过的发簪…猛然想到什么，寄草厉声叫出来：“那日来村里扮做他的人，是你？！”
　　重庭笑意更深：“是呀，我扮的像不像？你都没认出来呢，想来，我学的还是不错了，呵…”寄草悲呼：“你恨我也罢，那些无辜村民手无寸铁，对你又有何威胁，为何定要伤他们性命？！”
　　“无辜啊…这也怨不得我，要怪只怪，他们好巧不巧，认识了你。还把你照顾的这么好，”上下打量一回，嗤笑出声，下一句却是对着江洗月：“全然是个村妇了，不知阁主喜欢她什么？”
　　江洗月闪电般扫他一眼，语气越发轻异起来：“喜欢她，是个女人。”
　　话已至此，房间内充满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江洗月不动声色，忖度着房内机关是否会有古怪：虽然他房中的一切看似并无变化，但，一个爱他而不得的人，江洗月并未天真到相信他会毫无准备；更何况，寄草在，他也做不到无所顾及，她的命虽然已许了他，他却不舍了。
　　眼眶暴裂，刻意的羞辱竟让重庭在被中伤后有了病态的快感。他爱慕江洗月甚久，其间情感纠缠，已不是单纯的爱或恨可以言明，无论现实如何，在臆想中重庭早已认为江洗月是唯一可与他相互理解之人。纵然爱他爱到要他死，也无法在江洗月面前隐藏真意。然而在爱与不爱的战役中，谁在乎，谁便是输家。输的代价，只有死亡。
　　重庭见情动不成，戾气勃发，□□：“我爱你，却始终得不到；那么，至少得叫你，也无法爱人！”
　　江洗月心中“咯”地一声，就欲往寄草处行去，甫一运行真气，胸口一窒，竟丝毫行动不得，急忙看向寄草，却见她已跪坐在地，面孔强自冷静，见他看过来，坚定笑了笑，江洗月突然安下心来，面对重庭。
　　那人正抚着床边的香炉，那本是熏香被褥，宁神定气之用味道与前并无异常，江洗月防备屋内机关，谁知重庭竟小人到用不入流的招式。
　　仿佛知道江洗月的想法，重庭不慌不忙地解释：“用什么法子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能得到你要的结果。这些年洗月阁不若你在时那般孤高，我花了些工夫跟官场的人建立利益关系，官贼本一家，他们更有许多见不得光的事需要我们来帮他们做，有了他们来掩饰，有些事，我也方便些。你来之前我特意去了丞相府上，他那里有各式各样的贡品，皇上赏的，别人贿赂的更是不少；”见江洗月不耐地盯着他，重庭失笑，转而意味深长：“不只阁主你可知道，当朝丞相极其好色？众人投其所好，纷纷献宝，我得来的，便是无色无味的一样，没想到，还真治住了阁主；如何，是否觉得全身乏力，心热难耐？”既而转向寄草，强喂下一颗药丸，点住她的穴道，见寄草狠命瞪住他，重庭不怒反笑：“你不是喜欢他么，我倒要看看，当你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被别人凌辱过后，是否还能那么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