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心石》十先生2

19、第 19 章

　　“老乡们真是热情啊！”女英感叹道。
　　“阿同是对的，天下太平，平和友爱，在这边远之地，人们也逐渐开化了！”娥皇想起这百年来的努力，此时有了成果，一阵感慨，心里默念：“姚同啊，你可要等一等我们，这天下，还需要你啊！”
　　竹筏顺流向东，走得飞快，破风而行。轻风吹走姐妹俩的烦忧。斜阳渐落，波光粼粼的湖面金光浮动，洞庭湖的辽阔，两姐妹撑了一天的竹筏，也只是将将走到边界。前方，两条岔开的河道，一条继续向东，较为开阔。一条向南，狭隘的河口依着山边，有着人为开凿的痕迹，应该就是那汉子描述的重要关节了。
　　“呼~~总算到这里了，没想到，就这湖耗费了我们一天，接下来拐进去后就能简单点了吧！”女英站在船头，张望着远方道。
　　身后，娥皇放下手中竹桨，刚打算站起来看一看，突然，小腹一阵剧烈的疼痛，让娥皇重重摔倒，几乎昏迷过去。哇的一声，她吐出一大口黑血，湖水迅速染红。
　　女英听见身后动静，转头一看，大惊失色，她本能地察看了一下四周，在这湖面之上，也没有敌人啊！女英蹲下来，“大离，你，你这是怎么了？”
　　娥皇痛得蜷曲着，一个手暗着小腹，一个手抓着筏边，痛苦难当。剧痛让她连连倒抽冷气，仅能断断续续地说出几个字。“黑…土，~~~~瘴毒”
　　“什么？你的旧伤发作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出过问题啊！当初你出事，阿同想尽办法，最后用他的自然法相，化作本源，存在你的体内，时有补充，现在算来应该时间也还没到啊！”女英急得慌了神，本就不擅长拿主意的她，看到大离突然病重。着急的她，嘴巴跟着脑子，念念叨叨，想分析出个头绪来。
　　娥皇虽然年岁渐长，但毕竟是有法相的异能者，生性怕痛的她，被突然重疾击倒，此刻也是咬牙挺了下来。“别慌，我没事，这些是积压多年的毒血，吐出来就好一点了。”
　　女英听了后，神色稍安，她果断坐了下来，运气法力，手心抵着娥皇后背，将真气运送过去。她们姐妹一胞双生，法相相同，真气相融，可以互相支撑。
　　“哇！”法力激荡之下，娥皇体内经脉自行运转，试图继续清理余毒，让她又吐出了一大口黑血。只是这一次，鲜红的颜色更多，还隐隐带着火光闪烁。
　　“蓬~~~”湖水被高温瞬间蒸腾，炸出一片白雾。
　　“停~停下来。”雾气中传来娥皇急促的声音。“不对劲，小离你先等一下！”娥皇身体往前一趴，主动断绝了妹妹的法力输送。
　　女英疑惑地看着眼前狼狈的娥皇。
　　娥皇用力地将自己身体坐正，掌心朝天。焦急又认真地检查自己体内的丹田，一遍又一遍，运气真气，试图挽留那最后一丝痕迹。
　　“怎么了？大离，怎么了？！”女英被娥皇的样子吓到了，她从来没见过姐姐慌乱成这个样子。娥皇一向都是那个，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维持着体面的一个人，哪怕在家里人面前。
　　冰雪聪明的女英，隐隐约约地猜测到最可怕的那个可能，她的眼泪也禁不住地随着姐姐的眼泪奔涌而出。
　　“不可能，不是的，不会的。”女英喃喃地说，不停地否定自己的猜想。
　　而娥皇，真气耗尽，无力的她，哽咽到说出不话来，目光呆滞地看着旁边同样悲痛欲绝的妹妹。
　　“阿同，他，，，他，他~~死了。”女英听见娥皇断断续续地说出这句话。顿时，五雷轰顶，眼中一黑，昏倒在地。脑中不停地闪过心上人的模样，一幕又一幕，从乡间地头的少年，到沉稳训子的中年…………
　　“不！不是的！不可能！他可是阿同！他有自然之心！他~~不会的~~~”女英哀嚎，恍惚中，她也感受到，天地中，她最熟悉的那种气息，正在一点一点地消散，离她远去。
　　“他留在我体内的，与他同源的，用来隔绝瘴毒的，那一部分属于他的法相消失了。他，应该是出事了。”娥皇再次说出了，女英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没事的，我们去救他，好不好？他一定会等我们的！走，大离，我们现在赶紧去！好不好？你说好不好？”女英不停地摇着头，她要寻找那最后的一线生机。
　　“救他吗？从来都是他在救人，谁，又能救得了他呢？”娥皇凄苦地惨笑。往事不断地在冲击着她的理智。她的悲愤，在夺走她一直保持的端庄。
　　“为什么？阿同这么好的人，这么一个总是吃亏的呆子！”“为什么？这天，这地，为什么不能维护他！！”娥皇全身烈焰滔天，状若疯狂，实质化的火苗，从橙黄，转至艳红，转至炽白，隐有黑色蔓延。
　　“啊？为什么？”娥皇快要放弃最后的一丝清明！焚天灭地的气势汹涌而出。
　　旁边的女英，同源的离火真气被勾连得离体而出，加入到娥皇的火焰中，天边的夕阳，仿佛都失去了颜色。
　　“停下来，大离！停下！不要！”女英跌跌撞撞地用手试图阻止娥皇，她明白，如果发展下去会有什么恐怖后果。
　　“停下！大离！不要忘了阿同的叮嘱！”
　　“阿同~~~”不管不顾的娥皇，耳中听到了一个唤醒她的名字，气息一滞，周身无源之火腾的一声散去，留下披头散发的娥皇。遭逢大变，满头青丝，尽成白发，温婉的容貌爬上皱纹，她的心，碎了。
　　“姐姐！”女英凄厉地嚎啕大哭，看到姐姐的痴狂，她的心，也裂纹满布。她所依赖的两个人，此刻都已破碎。她还清醒的原因仅是，她还未能放肆的原因仅是，她心中，还有一个挂念的商儿。
　　“姐姐~~~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女英泪如雨下，萎顿地跌坐在地。她们此行，本是为了寻找丈夫，协助丈夫。现在丈夫在哪，只是一个猜想，也不知道他是被人所害，还是遇到了什么意外，还是……
　　但可以确认的是，姚同已经死亡，他那奇特能力的法相，绝无仅有，当年为了救娥皇，姚同是直接切割了本源，用来设置隔离屏障。本源消失，斯人已逝，姐妹俩也失去了前行的方向。
　　“我们还是要去看看的，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真气耗尽之前，他几乎是不死的。我们死要见尸，有仇报仇！”娥皇冷静后，很快救给出了主意。
　　女英走过来，扶起姐姐，检查姐姐的伤势。
　　“小离啊，我，失去阿同的保护，只怕也是活不了多久，很快就要随他而去了，以后，万事都要靠你自己了。”
　　娥皇没想到的是，这句话，这句遗言，瞬间击穿了女英的心理最后一道防线。阿同和大离都去了的话，叫她小离怎么独活？
　　女英其实不是没有主意，只是她向来习惯依赖丈夫和姐姐罢了。
　　“不，姐姐，我有个主意，我们还是要找他，一个活生生的他！”女英语气坚定。“我们，随他而去吧，既然有转世轮回，我们一定能找到他，我有办法让他找到我的！”
　　娥皇一听，愣了一下，惊奇地看着眼前的妹妹。作为姐姐，她当然清楚妹妹隐藏的机灵。平日里的娇憨，更多的是与丈夫的互动，其实她的主意向来都不少。只是娥皇没想到，妹妹竟如此决绝，要立刻随他而去。
　　娥皇平静地点出妹妹应有的顾虑，“那商儿，鱼儿呢？”
　　“放心，他们也百岁的人了，当妈的总不能一辈子都守着他们吧。”
　　“那……我们三人都离去，这初定的天下和百姓？”
　　“这个更不用担心了，不是还有高陶，后羿，伯益他们吗？”
　　“那…………”娥皇想了想，还真的不需要再顾虑什么了。“好！小离，我们跟他走，去追上他！”
　　“对！我们追上他！想这样丢下我们俩，不行！”女英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笑容像暴雨初歇的彩云，像当年那个春心萌动，要去赴约的豆蔻少女。
　　“小离啊，你，不怕痛吗？”娥皇也露出了笑容，温婉祥和，大家闺秀。主意拿定，随即捉弄起了妹妹。
　　“你不怕，我就不怕！”女英不服气地瞪了娥皇一眼，她当然知道自己姐妹的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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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刀子吗？还是不了吧~~~”强如娥皇，也有怕的东西啊，她是真怕痛。
　　“不要，那样太恶心，听我的，我们离火之身，投湖吧！”
　　“好，投湖！”娥皇立即同意了这个没那么痛的办法。
　　“鱼儿呀，你回头吧，我们，回不了头了~~~”女英解开竹筏旁边捆着鱼的草绳。其实她，哪能不怕死呢？
　　娥皇走过来，拉起女英的双手，握在掌心，“小离，不怕，我们一起！”
　　“嗯，不怕，我们一起，就都不怕！”
　　“妹妹，阿同说我们上辈子是姐妹，我们这辈子也是姐妹，下辈子，我们还要做姐妹！”
　　“对，我们这辈子都在抢夫君，下辈子，我们还抢夫君！”
　　“行，抢就抢，各凭本事，谁怕谁！”
　　“走，手拉手，一起走！”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