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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机缘?陷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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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气流转,易桓杉玉骨扇微顿,步伐稍滞于程雾潇与灵鹿之后。
并非刻意落后,只是易桓杉心神正沉凝于啼山契机与元婴瓶颈的飘渺联结间。
倏然,眼角余光被前方一抹异色穿透薄翠,青玉环带般的光雾悄然散开,露出岩隙罅底。
易桓杉狭长凤眸猛地一缩,快步上前。
只见眼前的灵药菌盖浑圆,淡金剔透,薄如蝉翼,其下层层菌褶似呼吸般微微翕张,脉纹间隐现紫芒,吞吐清气聚而不散,凝成烟霞萦绕。
正是那滋养神魂的紫府蕴灵芝。
指尖无声捏紧扇骨,极速的心跳被强行压下。
他面上温润不动,唯袖中微颤的指尖泄出一丝本能的、近乎贪婪的悸动。
目光掠过,又在那灵光流转的菌盖上停留一刹,确认无疑。
瞬间的念头如同闪电,化神的瓶颈,似乎……触手可及?
不对……
用来温养神魂的药材,怎么会是突破化神的机遇?
“雾潇师妹。”
易桓杉收拢折扇,压下心中的疑虑,温朗之声打破寂静,转过身,指向那片微光氤氲处。
“看来你我运气确实不错。”
易桓杉的指尖几乎要触及那株摇曳在幽潭边缘、吞吐着氤氲紫气的紫府蕴神芝。
近在咫尺的灵光映亮他眼底深藏的执念,那是对木见秋道途至关重要的灵植,亦是此行“大义”名分下的目标之一。
然而,指尖离灵芝尚差毫厘,一种源自根骨深处的悸动,毫无预兆地攫住了他。
周遭静谧流淌的精纯灵气,陡然生了变化!
并非变得狂暴紊乱,恰恰相反,之前如同溪流般润物无声、滋养秘境的灵气,忽如被一只无形巨手引导,朝着易桓杉所在的方向开始盘旋、汇聚。
这流动并非混乱的奔涌,其轨迹玄奥异常,每一个转折、每一个回环,竟与易桓杉摸索了无数日夜,却始终差一线,才真正圆满的周天严丝合缝地对应起来!
就仿佛……是天道亲自为他量身打造的一条通天捷径?
易桓杉浑身剧震,追寻蕴神芝的心神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撕裂。
他猛地收回手,甚至无暇再看那唾手可得的灵植,整个人仿佛被钉在原地,识海中如洪钟轰鸣。
“这……这是!”
他内心狂澜翻涌,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岩浆般喷薄欲出。
易桓杉强抑着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嘶吼,双目精光爆射,如同最锐利的探针,循着那灵气流动的“轨道”急速追踪。
目光穿透前方飘渺的灵雾,落在那灵气洪流最终汇向的核心。
只见前方不远处,天生地养的磐石之上,无数粗壮如虬龙的古藤盘踞交缠,竟在天然磐石的根基上,自发编织、堆积、凝聚出一个巨大而稳固的……灵台。
藤蔓青翠欲滴,灵台中央流转着混沌初开般的光晕。
一股磅礴、精纯、却又与易桓杉气息隐隐共鸣的法则之力,正从灵台中散发出来,无声地宣告着:化神机缘,就在此地!
“天演……灵台……”
易桓杉的呼吸骤然粗重,这几个字在他识海中如同惊雷般炸响,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
他甚至无需推算至精妙,只一眼,体内元婴几乎要挣脱束缚般欢呼雀跃!
那停滞不前、坚若磐石的元婴巅峰瓶颈,在这灵台气息的牵引下,竟发出了清晰无比的“咔嚓”松动之声。
化神!
那扇他苦苦叩击、引颈期盼了无数日夜的大门,竟在此刻轰然洞开一道缝隙,契机就在眼前!
“天赐于我!天道终究未曾负我!”
压抑已久的沉闷一扫而空,易桓杉心中仿佛炸开千道金霞,狂喜瞬间吞没了他。
什么蕴神芝?
什么木见秋?
什么卜卦指引?
统统抛诸脑后!
这灵台,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登神之阶!
只需坐上去运转功法,引动那完美契合自身的灵气潮汐……
他身影一晃,快若电光,就要朝着那灵台飞身落座!
手指因激动微微痉挛,玉骨扇无声滑落,插在苔藓之上都恍若未觉。
就在他身形离地的刹那。
“呦!”
一声清越急切、带着不容置疑警示意味的鹿鸣骤然炸响!
不是先前安抚程雾潇时的温顺,而是充满了戒备、焦灼与凛然的嘶鸣!
一道雪练般的流光后发先至!
玉鹿四蹄踏碎虚空,周身月华瞬间暴涨,如同一堵无形的光墙,竟是带着空间禁锢之力,将易桓杉死死拦在灵台之前!
同时,玉鹿低头扬角,尖角之上,璀璨的清光骤然凝聚成一道凌厉的屏障,毫不留情地朝前猛撞。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易桓杉只觉一股柔和却又极其坚定、如同天倾般的巨力轰然撞来!
他那疾冲的身形被硬生生逼停。
虽然未受实质损伤,但这陡然受阻的迟滞感,将他志在必得的升腾势头瞬间打断!
身体被迫在空中凝滞一瞬,然后狼狈地倒滑数步才堪堪站稳。
咫尺天涯!
那近在眼前、散发着诱人气息的灵台,已然被玉鹿牢牢护住,月华流转,将他隔绝在外!
前一刻还盈满心腔、如同岩浆喷涌般的狂喜狂潮,瞬间被这猝不及防的阻挡冻结、然后猛烈炸裂!
“你!”
一声愤怒的嘶吼,从易桓杉紧咬的牙关中迸发出来。
那张素来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俊脸上,此刻已然满是狰狞!
双目赤红欲裂!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死死地钉在身前这头浑身清光流转,眸光温顺纯净却无比坚决的玉鹿身上!
阻碍道途!
阻我登神!
此仇……
念头未落,一道冰寒“清光”如九天垂下的丝线,猝然刺穿识海。
砰!
脑中似有壁垒轰然炸裂。
太巧了!
这惊雷般的顿悟瞬间劈开狂喜的蒙蔽。
从踏入第二重秘境起。
玉鹿引路,畅通无阻。
护宝妖兽何在?
困杀化神的绝阵何存?
一路行来,除奇花异草,竟无半只毒虫侵扰?
九死一生之地,平坦如后园?
荒谬!
紫府蕴神芝刚现踪迹,他体内瓶颈竟“恰巧”共鸣?
能撬动元婴巅峰壁垒助他登临化神,连宗门长老耗尽心血卜算也只勉强指向啼山的机遇。
竟“恰巧”伴生于灵芝旁边?
一个为救木见秋的神魂圣药,一个是他突破化神的无上机缘。
属性迥异、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物,竟似排队般精准奉于眼前,还体贴地置于全无麻烦的净土?
有只无形之手铺设通道,将他毫发无损地送至饵食之前。
完美,便是最大的破绽。
狂热的沸腾骤凝,刺骨寒意顺着脊椎窜遍全身。
眼底赤红褪去,暴怒被惊疑覆盖。
翡翠苔藓、仙露清泉的画卷在眼中扭曲,虚假而狰狞。
紫府蕴灵芝乃天品药草,岂会无妖兽守护?
天演灵台非路边野草,怎会凭空现世?
是个局。
可……
图什么?
“蕴神芝!”
程雾潇眼睛骤然爆亮,狂喜淹没了所有理智。
甚至未及看清易桓杉为何顿住脚步、为何脸色骤变,她所有的注意力只剩下那株流转着紫芒、吞吐着清气的灵物。
那是救师姐的希望!
师姐最后一步需要的引子就在眼前!
“归我了!”
念头闪过的瞬间,程雾潇的身体已比思维更快一步。
腰身一拧,程雾潇如同矫健的灵燕,整个人直扑那紫色光点,白皙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探向菌褶覆盖的菌盖。
易桓杉瞳孔微缩,方才的狂喜与暴怒还未来得及在识海完全褪去,心底因识破陷阱而升起的寒意正与残余的炽热交织。
变故只在一瞬。
就在程雾潇的手指离那紫府蕴神芝仅剩寸许之遥的刹那。
嗡!
一道纯粹凝练、如同月光凝结的柔和屏障,毫无征兆地在她指尖前展开,带着不容逾越的坚韧。
程雾潇的去势戛然而止,仿佛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墙壁上。
“呜……”
更让她猝不及防的是,一声低柔却坚决的鹿鸣在身侧响起,紧接着,一股绝不容置疑的推力自侧后方传来。
那力量并非暴烈,反而带着温和,坚定地将她整个人向旁边推开了一大步。
“哎?!”
程雾潇踉跄站稳,惊愕地回头。
是玉鹿!
它雪白的四蹄踏在青苔之上,周身清辉流转,那双清澈温润的鹿瞳此刻正无比严肃地看着她,硕大的鹿首微微摆动,这是明确的拒绝。
它与易桓杉几乎如出一辙地拦在了那株灵芝前方。
“鹿鹿?!”
程雾潇脸上的狂喜瞬间被错愕和浓浓的委屈取代,她指着那近在咫尺的灵植,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和不解。
“你拦我?那是蕴神芝啊!师姐要的!你怎么回事呀?!”
玉鹿依旧不动,温顺的眸子里是罕见的固执,仿佛在说不能碰。
它的目光并未停留在程雾潇身上太久,反而转向了更深处雾霭弥漫的幽谷。
它轻轻低鸣一声,优雅地挪动四蹄,转向谷口的方向,又用头顶那莹白玉角,轻轻地朝着程雾潇推了推她的肩侧。
目标明确,远离灵植,进入更深处的山谷。
它的姿态甚至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催促。
程雾潇完全懵了。
她感觉比迷路更无助,明明看到了救师姐的关键,却被最信赖的“师姐分身”无情推开?
“等等,鹿鹿!师姐……”
她焦急地想辩解,想再次靠近灵芝。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旁僵立着的易桓杉。
他那张惯常温润如玉的俊脸上,所有的激烈情绪如同退潮般骤然散去。
易桓杉的目光越过那株散发着诱惑紫光的灵芝,越过程雾潇焦急茫然的脸,最终落在了玉鹿那修长优雅、光华流转的背影上。
玉鹿正执着地、无声地催促着程雾潇,引领她向更深处进发。
易桓杉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死死捕捉着玉鹿身上每一丝气息的流转。
一个念头如同惊电刺破所有迷雾!
好好好……原来你要的从来都不是区区蕴灵芝。
完美的灵芝与灵台组合,原来只是诱饵。
是天道的考验?
还是秘境本身规则的筛选?
最要命的,或许是某些人为了夺气运,特意设下的陷阱。
木见秋与他,皆是一代天骄,身上背负的气运,自然引人垂涎。
只要让他们两人顺理成章的欠下因果,自然就能将气运引到别人身上。
这如意兵……木见秋真正需要的那个更关键、更核心的东西……
在第三重。
易桓杉胸中翻江倒海的情绪彻底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冰冷明澈的了悟。
心中那点因误判而产生的尴尬一闪而逝,瞬间被一种更深的洞悉感取代。
木见秋的神魂或许真的即将苏醒,而这如意兵的行为模式,必然与她最后复苏阶段所需的核心之物息息相关。
放弃。
易桓杉打定了主意,放弃眼前这唾手可得的东西。
就在程雾潇被玉鹿推搡着,委屈又不甘,想要再次冲向灵芝的瞬间,易桓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安抚。
“雾潇师妹,别急!”
程雾潇动作一顿,回头看他,眼中含着泪光。
易桓杉面上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温雅从容,甚至还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他走到程雾潇身边,非常自然地抬手,指向那株玉鹿严防死守的紫府蕴神芝,语气带着点专业的惋惜。
“那灵芝……乍看不错,但现在细看……”
他微微摇头,玉骨扇合拢点了点。
“菌盖边缘色泽偏青紫,菌褶收束处光华流转不畅,显然……年份还浅了些,药力未足巅峰。”
在程雾潇瞪大的疑惑眼神中,他语气笃定地总结。
“这样的蕴神芝,虽然珍稀,但药效比起真正百年火候的极品,差了不止一筹。”
“即便带回去给见秋用,效力恐怕也非最佳。”
易桓杉无视了程雾潇“你怎么知道”的质疑眼神,目光越过她,落在了仍在执着地推着她走的玉鹿身上,那温润的眼神似乎瞬间变得无比默契。
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侧身让开道路,一手轻轻推上程雾潇的另一侧肩膀,仿佛站在玉鹿这边。
“你瞧,连你的灵鹿伙伴都嫌弃它不够好,急着带你去寻更好的!此地灵气如此沛然丰沛,核心处必有更珍贵、更成熟的奇珍!”
“机不可失,听它的。”
他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期待和对玉鹿“眼光”的信服。
“走吧,我与你同去!”
“别辜负了你这玉鹿的灵性指引,错过了真正的好东西,才叫遗憾!”
说罢,不等程雾潇彻底消化他这番话,更不给那株“年份不足”的灵芝再次吸引程雾潇的机会。
易桓杉手下和玉鹿的推动形成合拢之势,几乎是“裹挟”着程雾潇,跟在坚定向前的玉鹿身后,朝着通往另一个天地的秘境入口行去。
程雾潇一脸茫然地被推着走,回头望望那渐渐被浓雾隐去的淡紫光点,又看看身边仿佛“达成共识”的一人一鹿,小脸纠结成一团。
师姐的“差年份”灵芝没了?
更好的?
鹿鹿找得到吗?
易师兄的话……虽然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易桓杉的目光眼底深处最后一丝不甘彻底消散,只剩下彻底的清醒和一丝郑重。
木见秋……
你……最好别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