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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第十章  化干戈为玉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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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念安吃得嘴巴一鼓一鼓的,差点把头埋到盘子里,只差怕碗给舔干净了。司景熹挑眉,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头上还有了伤,居然吃得这般津津有味?像极饿了好几顿的。心这么大的吗?是不在乎,还是有意而为?
 
 顾念安吃完后,还让小二上了茶。喝了第一口,她便发觉,自己日后没必要买太贵的茶,反正喝不出什么名堂,权当解渴。办法想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出发。
 
 桉久走了进来,司景熹关上窗户,询问道,“如何?”
 
 “属下让人找来当年司府司夫人的贴身婢女,她没看清楚场面,据说当年是司小姐将顾念瑶推下池塘,生怕沾染不好的名声,便说是顾念安推的。之后不久,当日在宴席伺候的人全在不久之后被发卖。”
 
 司景熹冷笑,“既然要维护司景珞的名声,怎么不说是顾念瑶自己失足?”再者,司景珞比顾念瑶大了那么多岁,无论是身世门第,顾念瑶都比她差了太多,司景珞费得着跟顾念瑶这种小娘子计较吗?
 
 “听闻,原先司夫人确实是这般说的,顾大夫人想要借此打压顾氏二房,便对外说是顾念安做的。”
 
 “蠢货。如此败坏自己人的名声,顾仲远的官路就畅通无阻了吗?越往上走,那些言官能把你祖宗十八代做过的事情都查一遍,更遑论这么大一桩事,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他记得当年顾念瑶比现在的顾念安还大,竟如此拎不清,果然歹竹出不了好笋,“还有,今日秋荣将这件事传出去,定然有人嚼舌根,你寻个法子把它压下去。”
 
 “这事不难,听闻顾二小姐学了医术,帮很多人看病,若有人付不起诊金,也不怎么计较。田庄里面的农户以及县城里面不少人受她恩惠,都在夸她。”主君居然要管顾二小姐的事情,他对自己的事情都未必这么上心。
 
 司景熹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房中的盛放的芍药,“很好,去做吧。”看顾念安吃饭看得自己都饿了,他道:“还有,午膳我要鲜鱼汤,东坡肉,酥酪,滴酥。”
 
 桉久疑惑,主君不是嫌这家酒楼的菜不好吃吗?还说比屎还难吃,今日怎么突然就想吃屎了?
 
 而此刻城郊的田庄,就像是热锅上泼油,整个炸开了。
 
 今日顾念安和秋荣带的帮手一共有两拨人,一拨是田庄的人,一拨是济世堂的人。原计划是,如果刘生动口不动手,胡搅蛮缠扭曲事实,他们几十张嘴帮忙把节奏带回来,免得那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被刘生带偏了。如果刘生动手不动口,拳脚相向大干一场,他们人多力量大,也不至于被打得屁滚尿流,丢了顾仲远的脸。
 
 是以,秋荣回去之后,两拨人就分开,顾氏的人去顾老夫人房中回话,济世堂的人去秋老爷房中回话。
 
 秋老爷气得直捶胸口,咳个不止,指着秋荣发抖,恨不得现在冲到祠堂,将秋荣的名字在族谱上划掉,秋荣的气早就消了大半,眼下有些后悔,却还犟嘴道,“是顾念安不尊重我,居然让人来打我。”
 
 秋香气极反笑,“我看你平时挺无赖的,没想到关键时刻,倒是看不出顾念安也在耍无赖,刘生怎么可能让□□打你?你的脑子呢?再者,你这种,也叫长辈?要紧时候没办法搭上手,关键时刻还拿人家去挡棍,现在说人家跟小白脸走了,那小白脸不知道比你这狗东西好多少?她没当面破口大骂已经是尊敬你是长辈了,你还不知足呢?换做是我,可没这么便宜你,我可不管什么劳什子长辈。”
 
 秋香绕着秋荣数落,“你这东西可真是不中用,老说人家不尊重,可你做出什么让人尊重的事情了?你妹妹我被谢辰欺负的时候,是念安护在我面前,讨和离书也是她坐在我旁边,济世堂的事情也是她在奔波,而你呢?对外忍气吞声,对内重拳出击,算什么男人,哦不,算什么人?只会窝里横。今天的事情大庭广众下,众目睽睽,我要是你啊,自今日起就躲在房里,再也不出来见人了。”
 
 眼见秋荣还不服气,秋香接着道,“你知道吗?念安为了我的和离书,被迫放弃了当庄学究学生的机会。我觉得很对不起她,她天资聪颖,喜欢读书学习,却因我的耽误了。若是你能出头,她一个小娘子,也是可以自在烂漫,不用整日抛头露面,跟个大人一样在外斡旋,你可别忘了,她本就是个闺阁小姐。秋荣,你还记得你十一岁的时候吗?当时让你到店里帮忙都不肯呢,只想在山野里撒野,而十一岁的顾念安,却已经开始为济世堂谋将来了。”
 
 秋荣的被说得怒意全无,只剩下悔意。
 
 “亲家屋里好生热闹,也不知念安在不在这里呀?”顾老夫人径直走了进来,秋老爷正想下床,“不必了,您躺好,亲戚之间,若是恩将仇报,这些虚礼也可以免了。”
 
 秋老爷愧疚地低下了头,顾老夫人不打算给他面子,“秋老爷,这些年,你们济世堂能稳稳当当地在桂县做生意,多少都顾忌顾氏,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我们护着你们,可你们关键时刻拿我孙女出去挡棍,现如今,还一个人回来了。哎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顾氏上赶着呀。”
 
 秋香赶紧过去帮父亲顺气,“老夫人,此事是我们秋氏理亏,对不住,都是我这个老头子教子无方。”
 
 “您教子无方原是您自己的事情,可若是出来妨碍别人,那就不太好了吧。”
 
 秋香继续帮秋老爷顺气,没办法,这件事情确实是他们理亏,也得让老夫人出气两句,她才能开口。她看得出来,这顾老夫人向来不怎么管念安,大房得势就偏心大房。此番是伤着她的脸面,所以才气势汹汹。
 
 顾老夫人指着门口,“总归,你们的麻烦事也了了,从今日起,搬出去。两家不用来往了。”当年,顾念安想要学医,也不过是看她愿意读书,才勉强答应。如今秋氏的人伤了她,她去寻别人做夫子也是一样的。
 
 秋老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被秋香抢先了。
 
 “老夫人,此事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这一点,我们认的。只是,我听念安的意思,她似是对医馆有不同的想法,并且为此倾注了不少心血,不如等她回来,问过她的意思,再做定夺。”秋香看了看秋贵,“若是念安愿意,我们打算将秋荣在济世堂的份子,全都给念安。”
 
 顾老夫人不甚在意,“天底下的医馆那么多,她若是喜欢,我可以给她买别的铺子,让她当老板。”
 
 这是翠竹走了进来,“老夫人,二娘子到了。”
 
 顾念安在外面听完了他们对话,找到合适的时机入场,“祖母,孙女认为,小姨的提议,甚好。”她环顾四周,屋中人神态各异。
 
 从前,她的亲戚都是拜高踩低,瞧着他们家没什么钱,就不放在眼里。那个时候她很生气,妈妈告诉她,亲戚也是人,跟社会人一般,吵吵闹闹,但有血缘关系在,无论如何,都是断不了的。
 
 “可是,秋荣今日如此对你,你不觉得膈应吗?”顾老夫人万万没想到顾念安竟然帮着秋家,她可是姓顾!她们才是一家人啊,顾念安竟然去帮一群外人?明明自己是在帮她,她竟如此不识好歹。
 
 “无妨,孙女以后离他远些就是了。”眼看顾老夫人还是不同意,“祖母,我在医馆倾注了很多的心血,我不想半途而废。”
 
 顾老夫人将目光移开,她已经气得不想再看见顾念安了。顾念安脸色一僵,旋即又绽出一个笑容,“再说了,我年纪轻轻,行事太过张扬冲动,我头上这伤也有我的责任。祖母,外伤,内伤都有了,以后便不会再这般冲动了。”
 
 顾念安这话表面上是在说,自己虽然帮秋氏摆平了刘氏,但是方式不太稳重,今日之事她也有责任,不能全怪秋荣。但顾老夫人注意到,说“外伤”时看向秋荣,说“内伤”时又看向她,难道,那年司府的宴席的事情,她记起来了?她是在怨她?
 
 顾老夫人莫名有些心虚,亲热地拉起她的手,“你长大了,能够知道自己做什么是对的就好。你说得对,今日你也有错,祖母一时冲昏了头脑。这事就交由你来处置。”
 
 “祖父从前教我也是尽心尽力,此番的事情不能全怪他,况且他现在病着需要静养,挪来挪去容易出事。我日后还想继续跟他学医术,不妨就还是留他们在这里住吧。”虽然说是交由她处置,但还是得跟这里的主人顾老夫人汇报,不如现在就说清楚,“我喜欢济世堂,日后还想去那里多学习。”
 
 “好。你能化干戈为玉帛,甚好,都依你,需要什么就来跟我拿。”顾老夫人看向秋老爷,皮笑肉不笑,“亲家公,适才我过于担心念安,语气冲了些,您别在意。”
 
 “我羞愧都来不及,怎敢怪罪。”秋老爷低着头,不敢看顾老夫人。
 
 外面伺候的人看这里面平静了些,才敢进来,“老夫人,冯大人让人带来白玉膏,说是给小姐治伤。”
 
 顾念安抽出手,接过,转头对祖母说,“适才啊,我在朋友那里敷过药了,这白玉膏极为难得,即是冯大人的心意,不如就将它供起来。”
 
 老夫人嗔怪道,“你这丫头真会说笑,你若是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托人给你买。你的伯父在都城当官,托他买白玉膏还是不难的。”
 
 点到为止就好了。“好了,祖母,今日为了我的事,您先是担心,之后又大动肝火,竟全都是我的错。您还没吃饭吧,先回房里吃些清淡的东西,再好好地睡个午觉。”她想清场,单独跟秋氏聊几句。
 
 “好。”顾老夫人看了一眼秋老爷,头也不回地走了。
 
 待到顾老夫人走后,顾念安便让海棠关上了门。
 
 “祖父,快躺下吧,本来就没好全,病上加病就不好了。”
 
 秋香扶着秋老爷躺下,“念安,是祖父对不起你。”
 
 秋香道,“念安,这是真的是我们对不起你,面对刘氏那种无赖,你也只能出此下策。可济世堂是我父亲的心血,我没办法全然交给你。但我刚刚说的算数,将秋荣的那一份给你。”
 
 所以,即便她做了这个好人,在他们眼里,依旧是个外人。顾念安笑了笑,“好,等会立个字据。”
 
 罢了,亲人当不了,还是可以当同事的。往后一起赚钱,人没必要跟钱过不去。刚刚她说的也不错,导致这个结果她也有责任,全怪秋荣也不地道。如今她承认错误,好人她来当,日后在济世堂里面也会有话语权。祖父年迈,秋荣不顶用,但她的小姨能干。秋香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跟她在一处也是好的。保住了秋家这门亲戚,日后就算顾老夫人偏心,做什么事之前也得掂量掂量,长辈对长辈嘛,她是个晚辈,难免吃亏。
 
 秋香明白顾念安的委屈,主动发话,“至于秋荣,便打发他去外面住。免得看见了,让你生厌。”秋荣在一旁点了点头。
 
 “算了,小姨。桂县才多大,舅舅今日的所作所为,最多半日,便传得沸沸扬扬了。他爱面子,搬出去住,定然会受不少闲言碎语。我看不如这样吧,打发他去小姨找的那个郭淮叔叔那里做事,顺带让他再降低点价钱。”不是不能把他留在田庄,只是恐怕现在田庄上下,也会给他脸色瞧,到时候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日子都不用过,净看秋荣闹腾了。
 
 秋香倒是没想到顾念安如此为秋荣着想,点了点头,“可以,让他去干点体力活,免得成日吃得太饱,尽做些没脑子的事情。”
 
 “念安,今天都是我不对,我就该听你的话,不该意气用事。”向来信奉男子流血不流泪的秋荣,第一次在顾念安面前大哭。
 
 秋香小心翼翼道,“念安,奔波了大半日,你还没吃饭吧,跟我们一块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