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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刘氏医馆(下) ...

  •   平日里听他摇头晃脑里面也没有水声啊,难道是因为水满了没响儿?

      秋荣不禁抖了一下,这个小娘子牙还没长齐呢,装得柔弱,训人的气势倒是比他爹还厉害,“那你从前推你姐姐掉进水里的事情,你敢不敢认?”

      顾念安笑了,秋荣面容抽搐,笑得猖狂,“如何?不敢认了吧?”

      “原来你坏事也没少做啊。”□□趁机反咬一口,“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顾念安认真询问,“你亲眼看见了?”

      秋荣理直气壮,“没有,我是听别人说的。”

      “听谁说的?”

      “我听外人说的。”

      “哪个外人?叫他过来。”顾念安一字一句问道,“若是不记得了也不要紧,我现在就报官,让官府来查这事。若查出是我做的,我当着我堂姐的面,跳下水去。”

      这件事情听海棠说了之后,特别关心,还专门问过顾老夫人,也是含糊过去,只说是两个娘子嬉戏打闹,一不留神就摔下水。说了跟没说一样,她便心生疑虑,问过翠竹,她直说自己不清楚。

      最后是被她灌醉了酒的红娘说漏了嘴,当年顾二夫人怕去司府这样的达官贵族家不懂规矩,便拉着红娘一块去了。说起当年之事,红娘说,顾念安生怕自己掉进水里,一看到池塘就离得远远的,怕死的很,怎么可能推人下去?

      当时她看得真真的,是司府的司景珞嫉妒顾念瑶推下去的。奈何当时司景珞正值议亲的年纪,司夫人即可承诺给顾仲远大好前程。顾大夫人当场就答应了,说是自己侄女推下去的,还让红娘别说出去,她自己会和顾老夫人说此事的。不久之后,顾仲远果然飞黄腾达,顾仲怀获罪入狱。

      是以,今日顾念安才敢公然将此事说出,想必司家不希望此事声张,刘家也不希望官府来医馆做客。

      刘生上前一步想要劝架,顾念安瞪向□□,语气依旧温和,“是以,□□,你怎么还不动手?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今日秋荣站在这给你打,让你出气,再加上这许多年来的给你们赚得钱,你们的恩怨从此两清!”

      □□被这么一激,当即抄起一旁的棍子,朝着秋荣冲上来。刘生赶紧让店里的人拦住他,秋荣适才听着顾念安竟敢直呼自己的名字,更是火冒三丈,凭什么让他被人打?他爹都不敢,这女娃娃不过是外姓人,敢骑到他头上了,头脑发热,猛地拉扯顾念安上前挡棍。

      刘生上了年纪,反应自然没有□□快,待到拉住□□,也只得尽力挽回一部分杀伤力而已,秋荣带来的人没有杵着,赶紧上前拦架,一旁观察的司景熹原以为秋荣看起来皮糙肉厚,应该没什么大事。谁知这蠢到连猪都不如的人竟然将自己的外甥女拉出去顶棍,用力过猛,还把自家人用手肘顶了出去。呵,这小娘子皮薄肉脆,可是会出人命的。

      司景熹从腰间捏了颗小石子,弹了出去,正中□□的手腕,他惨叫一声,棍子也拿不住了,从手中脱落,顾念安被秋荣推出去,重心离开身体,朝前摔去,被棍子敲了头。这是司景熹给她的教训,不然按照她这性子,早晚得把小命折腾没了。

      司景熹饶有兴趣道,“还愣着干什么?打人了,还不报官?”一旁的桉久这才回过神来,飞上屋檐,朝县衙过去。

      顾念安吃痛的捂着自己的头,血顺着脸颊滴落,除了□□,在场其余的人吓得脸都白了,□□手腕上的疼痛让他愤怒不已,以为是秋荣的损招,多年前被秋荣按在地上打得屈辱从下身涌上,用另一只手抄起棍子朝秋荣打去,没了顾念安这肉盾,秋荣只得跑了出去。

      □□眼看着医馆里面没人帮他打人,居然将拴在屋里的烈犬放了出来,让他去追秋荣,顾念安生来怕狗,就快被撞到,这时被人猛地从地上拉起,护在怀里。转身一看,是那个戏班子的少年。

      那狗就像是火箭一般冲了出去,一旁的百姓赶紧避开,生怕被这畜生咬到。秋荣平日里就是个酒囊饭袋,别说是读书做生意,就连马背都翻不上去。很快就被狗咬住衣服,□□将他骑在身下,“你跑什么?今日不就是来给我打得吗?”

      “你敢!?秋荣犟嘴道。

      “来人,将这个当街打人的狂徒拿下!”冯珩话音刚落,便有一群官兵将□□和秋荣分开,将两人紧紧地压在地上,顾念安听到官府抓人,赶紧出去当人证,“□□打我。”

      冯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将人都带走。”

      原本以为刘氏医馆嚣张,定然过不了几日安生日子。从前有薛辉帮衬,现如今被他盯着,也不敢相护,没想到隔日就出了事。又是顾念安,一点都不安分守己。

      顾念安对着那个少年道,“今日之事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清野。是兰族戏班子的。”这些日子,他的中原话已经练得很流利了。

      “我叫顾念安,你先回去,等我从县衙出来,我就去寻你,亲自道谢。”不等清野开口,顾念安便跟着衙吏走了。

      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现在真的有罪,人证还不止一个,薛辉很快就给刘氏定了罪名,秋荣和顾念安等人也被放了出来。两人一路上都不说话,到了县衙门口,顾念安便看见了清野,走了过去,秋荣头也不回地朝另一边走。顾念安跟田庄上的人说自己出去一会,去去就来。

      “你怎么还在这里啊?”这是顾念安今日的第一个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你们班主不会扣你钱吗?”

      “扣就扣吧,”清野心疼地看着她的伤,“我带你去上药吧。”

      顾念安不想回去面对田庄上的一众亲戚,正想找个地方清净一番,便点了点头。

      静思原本想要将公子的白玉膏交给林二姑娘的,没想到一出县衙就没影儿了,只得折回去。这白玉膏是千金难求的金贵物件,静思将其交还给冯珩。

      冯珩接过,看着手中精致的银质罐子发愣,自己一直认为顾念安太闹腾,是个惹是生非的祸头子。今日听了众人的话,才知道原来是长辈不作为,护不住她,所以她才得为自己争取。既得利益者明明是秋氏,关键时刻却拿她挡棍。

      冯珩将手中的白玉膏递给静思,“拿到田庄去,亲自交予顾念安。”

      “是。”

      兰族的戏班子就住在桂县最大的桃源楼里,晚上便在里面表演,顺带帮酒楼招揽生意。两人从后门进去,来到清野的房里。一开门,软软糯糯的妹妹便扑了过来,“哥哥。”这才看到后面的人,“你是田庄姐姐。”

      “对,我是田庄姐姐。”顾念安弯下腰,摸了摸她的头,“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清宣。”

      顾念安看着她蹦蹦跳跳的,便知道她病好了,起身看向清野,“今日谢谢你。”

      清野道,“你这是什么话,那日多谢你帮我妹妹看病,还不收钱,否则我妹妹早就不成了。”刚来桂县,清宣就染上时疫,刘氏医馆排斥外族人,便拒绝为清宣看诊。还好后来说济世堂有个娘子医术很好,心底善良,在田庄帮人看病,他便抱清宣过去试一试,没想到,顾念安不仅不排斥,还不收钱。

      他从怀里拿出银子想要还给她。顾念安看他是个实诚人,推辞道:“今日承蒙你相救,算是相互抵消了上次的药钱了。”

      清宣年龄虽小,却是个懂事的孩子,见到顾念安有伤,便拿着药箱过来了,清野小心帮她清理伤口,帮她上药,“这是我们兰族的伤药,平日里谁有个皮外伤都用这个,一点疤都不会有。”

      “谢谢。”

      清野合上药箱,“□□不做人,你是怎么惹到他们了?”

      顾念安便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清野,还说出刘氏挤兑旁人的药材生意,清野气道,“我原先只以为他们欺负外族人,没想到竟然做了这么多坏事。用你们中原话说,这就是人面兽心。”

      顾念安其实很想跟他说,自己和他一样,也是个外地人,只不过她原先的那个地方太过遥远,已经回不去了。

      清野瞧见顾念安心绪不佳,心想也是,刚刚的事情,换做是个不相识的人,都得保护弱小,更何况是长辈,居然拿她当肉盾。连陌路人都不如,难怪人说,往往至亲伤人最深!可是想了半日又不知如何安慰顾念安,眼看着她的眼圈红了,清宣拉着顾念安的手,“姐姐别伤心了,让我哥哥给你变个戏法可好?”

      顾念安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哭有什么用,反倒让眼前两人不知所措,立刻睁大眼睛不然眼泪留下来,露出大大的笑容,“好啊,不过可不能收我钱。”

      于是兄妹俩便赶紧用黑布将房中的窗遮起来,里面立刻漆黑一片。突然,黑暗中出现了几点灿蓝,慢慢地聚集在一起,成为一个小光球,小光球快速地朝自己飞过来。顾念安以为那光球要砸向自己,便用手去挡。那光球却在她面前炸开了,五彩斑斓,就像是将天上的烟火搬到了她面前。

      而后,那些落下的光点从地上升起,变成了蝴蝶的轮廓,朝她飞了过来,它的身后跟随着许多的花瓣,绕着她翩翩起舞,绕了几圈之后,便在她面前聚成小老虎,小鸭子,小鸡等等图样。堪比电视剧特效。

      待到黑布拉开,光束从窗棂透了进来,少年就站在她面前,笑吟吟的。这是顾念安第一次仔细留神他的模样。深邃的眉眼,带了点异域风情。五官立体,皮肤白皙,很是好看。

      她原有花痴属性,不过是长到了快三十岁的年龄,怕绷不住,才装的不甚在意。现在也就十几岁,似乎也没必要绷得太紧。

      清野被她看得脸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顾念安起身,“我现在很高兴,谢谢你们。”虽然她的亲戚对她很一般,但今日也不算全然糟透,她遇见了很好的人。自己也该重新拥有前行的力量。

      冷落处存一热心,便得许多真趣味。

      清野原本想要留她吃午饭的,奈何班主让人来说,让他们兄妹俩过去排练今晚的戏。

      顾念安原本想回田庄吃饭,省点钱。结果刚从房间出来,肚子就饿了。罢了,今日当作花钱买开心,要对自己好点。于是便下楼吃饭。顾念安一口气点了鲜鱼汤东坡肉酥酪滴酥一个顿儿都不打。她告诉自己,人总要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办法不是?

      果然,美食是最治愈。这个时代的调味料不多,倒别有一番滋味。四个菜里面有两个甜点,并不是她爱吃甜,而是喜欢咸口和甜口的东西一起吃。听起来像是个怪癖。

      尤其是这个东坡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无肉不欢的她,吃了半盘肉之后,有些飘飘然,认为没什么好难过的。

      秋贵这种人,她有些熟悉,就是老林,她老爹。

      小时候她不喜欢爸爸,因为他动不动就发脾气,吓得她心慌。长大了,他发脾气的时候还是心慌,但让她更生气的,是他推卸责任的样子。

      遇到一点事情只会回家问妈妈该如何解决,然后想都不想就实行,结果不满意了,就埋怨出主意的妈妈,开始大吵大闹。她知道,老林真正唯命是从的,是姑姑。

      当初自己买车,他就去问姑姑,姑姑说买油车好,但她自己多方询问,多方打听后,决定买电车,意见相左,他就暴跳如雷,气急时,还要拉着她一块死。

      她就不明白了,买车的钱全是她自己出的,为什么不能自己决定?他一分钱都没出,凭什么指指点点?

      好在妈妈是坚决站在她这边的,跟她说男人就是这样,年轻的时候千好万好,老了之后就是冷漠自私无理取闹。

      不过话说回来,老林跟秋贵还是有区别的——在她被打的时候,老林绝对干不出拿她挡棍的事情。

      不管自己接不接受,头上伤口的疼痛无比真实——对自己的伤害已经造成。虽然他是顾念安的亲戚,可谁说亲戚就一定不会伤人?最疼爱的父母未必能保证。

      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利用这件事情为自己争取利益最大化,这才是对自己最大的补偿,这个必须要自己去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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