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赌坊风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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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井中收集来的信息如同散落的珍珠，需要一根线将其串联。其中一条关于某条魔族秘密运输线路的模糊线索，指向了望海城地下一位名叫"钱四海"的赌坊老板。此人嗜赌如命，手眼通天，据说与魔族有些不清不楚的勾当，负责一些见不得光的物资中转，为人极其狡猾警惕。
"赌坊？"慕容离听到这个地点，眉头立刻蹙起，脑海中浮现出乌烟瘴气、喧嚣混乱的画面，这与她习惯的清净修炼或生死搏杀相去甚远。她本能地排斥这种藏污纳垢之地。
"怎么？我们的小剑修怕了？"颜迟斜睨她一眼，唇边噙着一抹玩味的笑，伸手轻轻拂过慕容离微微蹙起的眉心，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放心，不用你动手，跟着我看戏就好。"她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却让慕容离感到一阵莫名的暖意。
夜色深沉，望海城华灯初上。在颜迟的带领下，两人穿行过几条愈发偏僻阴暗的巷道，最终停在一扇看似普通、却有人高马大的壮汉看守的黑漆木门前。颜迟报出一个暗语，又看似随意地弹出一枚特制铜钱，守卫仔细查验后，才默不作声地拉开一道缝隙。
门后是向下的石阶，潮湿、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越来越响的喧嚣声——骰子碰撞的脆响、赌徒声嘶力竭的嚎叫、金银筹码哗啦啦的流动声，混合着汗味、烟味和劣质脂粉的味道，形成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浊流。
慕容离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眉头锁得更紧。这环境让她本能地感到不适与排斥。她不由自主地靠近了颜迟一些，仿佛这样就能在这片混乱中找到一丝安定。
反观颜迟，却像是回到了主场。她脸上那点病弱的苍白被这里燥热的空气熏染出些许绯红，那双桃花眼在昏暗摇曳的灯火下，亮得惊人，里面闪烁着一种跃跃欲试的、近乎捕猎般的兴奋光芒。她甚至还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下周围那些眼珠赤红、形态各异的赌徒，然后自然地挽住了慕容离的手臂，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别怕，跟紧我。"颜迟凑近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赌术'。"
这间地下赌坊规模不小，各式赌具齐全，人流涌动，气氛狂热。颜迟目标明确，径直走向了一张玩"骰宝"的赌桌。这种玩法简单直接，猜大小，定单双，搏点数，最是考验庄家的手法和赌徒的眼力运气。
颜迟换了一小袋筹码，随意地坐在桌边。慕容离则沉默地站在她身后，如同最警惕的影子，目光扫视着周围可能存在的危险。然而她的注意力，总是不由自主地被颜迟吸引——看着她纤细的手指在筹码间流转，看着她专注凝视骰盅时的侧脸，看着她唇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起初，颜迟只是小注试探，有输有赢，并不起眼。她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赌局的节奏中，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时而迷离，时而锐利，紧紧盯着庄家每一次摇动骰盅的动作，耳朵微不可查地动着，捕捉着那骰子碰撞的细微声响。偶尔，她会回头对慕容离眨眨眼，那眼神中的自信与狡黠，让慕容离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几轮过后，她下注的金额开始变大，而且精准得令人心惊！
"大。"
"双。"
"围骰，三个四。"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骰盅揭开，结果往往与她所报分毫不差！
庄家的额头开始冒汗，周围赌徒的目光也渐渐聚集到这个气质独特、出手精准的紫衣女子身上。筹码如同流水般涌向她面前，很快便堆起了小山。
慕容离在一旁看得清楚，颜迟并未动用丝毫灵力或幻术。她依靠的是恐怖的计算能力，通过骰子声音的细微差别、庄家摇盅的手势习惯、甚至周围气流的影响，在脑海中瞬间构建出骰子运动的轨迹和最终落点。同时，她更擅长洞察人心，能从庄家细微的表情变化和赌徒们的群体情绪中，判断出最佳的下注时机和方式。
这纯粹是智力的碾压，是千术与心理战的极致展现。慕容离看着颜迟游刃有余的模样，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钦佩。这个女子，总是在不经意间展现出令人惊叹的一面。
赌坊的管事坐不住了，换上了手法更高明的庄家，甚至暗中布置了干扰。然而颜迟依旧从容，她似乎总能看穿一切把戏，时而故意输掉一两局麻痹对方，时而在他认为必胜的局面上狠狠加注，杀得对方片甲不留。每当这时，她总会微微侧头，对慕容离露出一个带着小得意的笑容，那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动人。
不到一个时辰，颜迟面前的筹码已经多到需要专门用托盘来盛放，几乎赢走了这张赌桌大半的流动资金。她随手拿起几个筹码把玩，其中一个不小心掉落在地。慕容离下意识地弯腰去捡，却在起身时与同样俯身的颜迟撞了个正着。
两人靠得极近，鼻尖几乎相触。颜迟身上的暖香混合着赌场特有的气味，形成一种独特的氛围。慕容离能清晰地看见她长长的睫毛，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周围的喧嚣都化作了模糊的背景音。
"小心点。"颜迟轻声说着，伸手扶住慕容离的腰，稳住她的身形。那只手温热而有力，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让慕容离浑身一僵。
终于，一个穿着锦袍、身材肥胖、面带和气生财笑容，眼神却精明锐利的中年男人，在一众打手的簇拥下，走了过来。正是赌坊老板，钱四海。
"这位姑娘，好手段啊。"钱四海拱拱手，笑容可掬，眼神却像刀子一样刮过颜迟的脸，"不知是哪条道上的朋友？来小弟这场子，是缺钱花了，还是……另有指教？"
颜迟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指尖把玩着一枚最大的金色筹码，看也没看钱四海一眼，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钱老板是吧？指教不敢当，就是手痒，来玩玩。不过嘛……玩到现在，这点筹码，有点不够看了。"
她抬起眼，目光终于落在钱四海身上，那眼神清澈，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压迫感："我听说，钱老板手里，有些……更刺激的'玩法'？比如，一些不太方便走明路的'货'，是怎么悄无声息运进来的？"
钱四海脸色微变，笑容收敛了几分："姑娘这话，钱某听不懂。"
"听不懂？"颜迟轻笑一声，将一枚看似普通的、边缘带着风纹的铜钱，"啪"一声按在筹码堆的最上方，"那这个，钱老板总该认识吧？听风楼想知道的事，还没有查不到的。你背后那点事，以及你上个月私吞的那批'黑货'……你觉得，如果你的主子知道了，会怎么样？"
钱四海的瞳孔骤然收缩，额角瞬间渗出冷汗。听风楼！还有他暗中做的手脚……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颜迟不再看他，慢条斯理地开始整理面前的筹码，仿佛在自言自语："我呢，对你这赌坊没兴趣，对你那些破烂事也懒得管。我只对一条路感兴趣……听说，三天后，子时三刻，有一批'特殊'的货，要从'黑水涧'走水路？护卫是三个魔将，伪装成商船？"
她每说一句，钱四海的脸色就白一分。这些都是绝密！
颜迟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将那一大盘价值不菲的筹码，轻轻往前一推："这些，买你这条线的详细情报。时间、地点、交接暗号、护卫的准确数量和弱点……还有，那批'货'里，有没有一个特别的人，比如……被废了双腿，需要特殊容器禁锢的？"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钱四海和近处的慕容离能听清。
慕容离的心猛地提了起来！特殊容器，被废双腿……这描述，与师尊慕容青何其相似！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拳，感觉到颜迟的手轻轻覆上她的手背，带着安抚的意味。
钱四海脸色变幻不定，看着那盘足以让他伤筋动骨的筹码，又想到听风楼的恐怖和眼前这女人深不可测的手段，再想到自己那些见不得光的把柄……权衡利弊，不过瞬息之间。
他咬了咬牙，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低声道："姑娘……果然神通广大。请……请随我来内室详谈。"
在内室门口，颜迟停下脚步，回头对慕容离柔声道："在这里等我，很快就好。"她的眼神中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慕容离点头，目送她走进内室。等待的时间里，她靠在墙边，感受着方才颜迟握住她手时留下的余温。这份温暖，与她记忆中师门的温情不同，带着一种让她心跳加速的悸动。
片刻之后，颜迟和慕容离从赌坊的后门悄然离开。
颜迟手中多了一张薄薄的绢布，上面用特殊的药水绘制着详细的路线图与情报。而慕容离的脑海中，则反复回响着钱四海最后那句带着恐惧的话：
"那批货里……确实有一个被特殊玄冰棺封印的重犯，据说……曾是某个宗门的大人物，双腿……是废的……"
夜色中，颜迟自然地牵起慕容离的手，轻声道："我们走吧，这里的事情解决了。"
慕容离没有挣脱，任由她牵着走在寂静的巷道里。颜迟的手很暖，驱散了夜色的寒凉，也悄然融化着她心中积攒的冰雪。
线索，终于指向了明确的方向！
黑水涧！
三天后！
但此刻，慕容离心中除了对师尊下落的急切，更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暖意——那是颜迟给予的，在这条复仇之路上，最珍贵的陪伴。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赌坊风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