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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梨园凶伶 ...

  •   谭家别墅里,庆祝宴刚结束,谭惊尘就收到了警察司司长的任务,他在电话中了解了整个案件的大概情况,便马不停蹄地赶往聚仙楼。

      谭惊尘到达聚仙楼,发现这里竟然出奇地安静,与之前遇到的案发现场都不同,之前都是乱哄哄的,其中还不乏许多看热闹的,而这次……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他打开聚仙楼的大门,楼里的伙计看到他来了,忙将他领上台。

      在这途中,伙计还将这里为何如此安静的原因向他解释了一遍,还称赞道:“谭队长,你不知道,那名军官真是厉害,就是那个词,怎么说来着……”伙计此时抬手接着道:“对,神通广大,就是这个词!”

      听了伙计的解释之后,谭惊尘这才明白这里安静的原因,心里也不由得对这名军官产生了一些好奇。

      他来到台上,抬眼看去,一名军官此刻正站在尸体旁,他想这应该就是伙计说的那位神通广大的军官了。他向军官走去,军官看到来人,心里不由得一颤。

      来人穿一身藏青色警官制服,领口的风纪扣扣得严丝合缝,连袖口露出的银表链都绷得笔直,像他这个人一样,找不出丝毫松弛的余地。

      谭惊尘的帽檐压得很低,阴影恰好遮住眉骨,只露出他那线条冷硬的下颌。他的鼻梁高挺如刀削,左侧眉骨处还有一道浅疤,此刻正随着他眨眼的动作微微牵动。

      他最慑人的便是那双眼睛,瞳仁深得像化不开的墨,看人时总带着些审视的锐利,仿佛能穿透那人的皮肉直抵骨髓。

      伙计:“官爷,这是谭惊尘谭队长,是专门来负责这次的案件的。”

      此刻若不是伙计开口向军官介绍,他怕是很久也不能回神,因为这个人的气场对他来说太强大了,以至于让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自己要说的话,要做的事。

      军官迅速调整自己的神态,生怕对方看出自己的不自然,“原来是谭队长,谭队长真是一表人才啊!幸会幸会!我是郑昭,是一名军官。”

      谭惊尘:“刚刚伙计跟我说了大致情况……”而后他扫视了一遍现场,继续道:“您对现场保护得很好,接下来就交给我了。”

      郑昭:“谭队长客气了,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告辞了。”

      郑昭刚要走,谭惊尘伸出一只胳膊挡在他的身前,那是不准备放他走的意思,随即道:“等一下,您,目前还没有洗脱自己的嫌疑。”

      郑昭:“笑话,你敢拦我?!”

      二人对视,无奈谭惊尘眼里的凌厉过于寒人,郑昭终是败下阵来,只得妥协,“我是今天听了朋友的推荐才来到此处的,此前跟柳玉楼并不相识。

      此外,我最近几天一直都在军队训练,你也知道,训练期间,我们是不被允许与外界有任何联系的。”

      郑昭看了谭惊尘一眼,“怎么样?谭队长,这个解释合理吗?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听后,谭惊尘放下了拦住他的手臂,“抱歉,我这是公事公办。”

      郑昭:“理解理解。”而后军官也将自己观看柳玉楼表演的整个过程告诉了谭惊尘,以便能对他的破案有些帮助。

      谭惊尘:“多谢。”

      郑昭:“小事小事。”而后他越过谭惊尘,朝出口走去,突然脚下一顿,回过身来,站在台下看着谭惊尘,心里此刻倒是多了几分欣赏,OS:谭惊尘,说不定,我们以后可以成为朋友。而后便转身离去,消失在了聚仙楼的门口。

      此时一个手下来到谭惊尘的身边,告知了他关于死者的相关信息。

      死者:柳玉楼
      身份信息:30岁,津门最大戏班“鸣春班”的头牌武生,以“活赵云”闻名
      人物关系:与道具师老王为合作关系,班主李三,同门师弟赵青,表演搭档苏玉笙
      ......

      众多信息里,谭惊尘的视线停留在“近期因拒绝某权贵的重金邀约而与对方结怨”这一条信息,随即吩咐手下的人马上去调查。

      楼里的看客也经过警察队的身份确认,又疏散了大半。最后他们根据口供,将嫌疑锁定在五个人之中。

      道具师老王:负责戏服整理,曾因被柳玉楼当众斥责怀恨在心,案发前接触过戏服。
      班主李三:与柳玉楼因分成纠纷不和,且与那位被拒的权贵有往来。
      同门师弟赵青:一直觊觎头牌位置,案发时在后台附近。
      与柳玉楼结怨的权贵,以及让柳玉楼心生嫉妒的苏玉笙。

      谭惊尘来到尸体旁,大眼一观,尸体肌肉抽搐、强直痉挛,从面部、颈部开始,逐渐蔓延至全身,呈角弓反张状。

      此外,谭惊尘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适感,倒不如说违和感更为确切。

      他俯身闻到两股气味,除了刺鼻的血腥,还有股甜腻的杏仁味藏在胭脂里,像裹着糖衣的砒霜。

      他的指尖悬在死者嘴角那抹淡白色泡沫上方两寸,忽然转头对一旁的张副队说:“取银针来。”

      银针探入泡沫的瞬间泛起青黑,谭惊尘问道:“毒发时,柳玉楼在干什么?”

      张副队:“据李班主说,当时柳玉楼好像在谢幕。”

      谭惊尘OS:谢幕?这可真是个好时候,这一场戏到成了柳玉楼为自己举办的一场葬礼了。

      谭惊尘的目光扫过舞台中央的那摊血迹,边缘的暗红色已经发僵,“右手保持拱手姿势,左手按在胸口,看来确实是谢幕时毒发的。

      再结合尸体的死亡姿势,他这明显是中毒后的肌肉强直症状,还有那嘴角的白色泡沫,极有可能是□□中毒而死。”

      经询问得知,柳玉楼谢幕时,总是会在特定的位置进行。

      谭惊尘来到那个特定位置,靴底与木板摩擦的声响惊飞了梁上的麻雀。

      他仰头望着那盏悬在偏向舞台前上方的灯,灯座下方闪过一丝银光,谭惊尘敏锐地捕捉到这细微银光,凭借多年的办案经验,他一下子就认出了,那极有可能是鱼线。

      谭惊尘顺着梯子来到了灯处附近,发现这里有一个暗钩,他屈起手指敲了敲钩体,剥落的铁锈簌簌落在掌心。

      他摸出放大镜凑近,暗钩上缠着的果然是鱼线,暗钩处缠鱼线的部分磨损较为严重,这说明其长期受力,或曾受力很大。

      谭惊尘用刺刀撬开暗钩底座,新凿的木痕泛着白茬,与周围发黑的旧木形成鲜明对比,“这钩子是新换的。”谭惊尘对着张副队喊道:“去查查最近谁动过这盏灯。”

      谭惊尘再次来到尸体旁,开始检查他身上的戏服,发现袖口周围有一小块薄铁片,像是钕铁硼磁片,而且袖口内也缝有一块对应的小磁铁。

      不仅如此,衣服上还缝有鱼线,从袖口处,经腋下沿戏服内衬,穿出到背后,最后断掉了。

      谭惊尘经比对后确认,这条鱼线跟舞台顶上的那条是连通的,应该是在柳玉楼死时断掉的。

      一旁新来的警队人员被谭惊尘这一操作震惊到,小声说道:“队长操作好专业啊!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人呢!”

      跟着谭惊尘探过几次案的警员说:“我们队长这是有实力,你不知道,队长是津门大学的高材生,主攻刑侦破案专业,这就叫专业对口,就没有他破不了的案子!”

      听后,那名新加入警察小哥瞬间变成了谭惊尘的迷弟,心里对谭惊尘是满满的崇拜。他大部分时间几乎是一直默默地跟在他身边,看着他是怎样破案的。

      谭惊尘来到后台,后台的杉木化妆镜蒙着层雾气,描金牡丹纹的鎏金胭脂盒倒在镜前,盒上印有“荣记”二字,谭惊尘看到那胭脂的颜色,总觉得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自己是在哪里见过。

      胭脂膏体里还混着的一些沙状细小颗粒,像是揉碎的星星在灯光下闪烁,颗粒似是石英砂。

      李三也看到了那些石英砂,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谭惊尘戴着手套,用镊子挑出一粒放在掌心捻动,“硬度高于普通胭脂里的云母粉,寻常胭脂怎么会掺这个?莫不是有人动过?”思考之余,他瞥见化妆桌的桌腿角的地面那里有一抹淡淡的红色。

      李三忙开口,“谭队长有所不知,这我们每个人使用的胭脂质感都是不一样的,这有的人喜欢用细腻的,有的人他就爱用那有点磨砂质感的……”

      “是吗?”谭惊尘转过身来,看向身后的众人,道具师老王的围裙还沾着油彩,谭惊尘像是看到了什么,他马上捏住老王的手腕抬起,对方像触电般瑟缩了下。

      果然,他没有看错,虽然很细微,但他还是注意到了,老王的指甲缝处有微量粉末。

      “这些粉末是怎么回事?”谭惊尘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老王慌忙解释,“是、是调颜料时沾的滑石粉。”

      谭惊尘OS:滑石粉?调颜料时好像确实需要用到滑石粉。

      突然他看到老王围裙口袋上方沾着些许黑色残渣,“这黑色残渣是什么?”

      老王的喉结滚动着,声音有些发颤却还强撑着,“那、那是调朱砂剩的渣子!上月画关公脸谱剩的,可能当时不小心沾上了。”说罢,他将拳头攥紧抵在腰间,示意自己不要慌。

      “哦?是吗?柳玉楼的化妆箱在哪?”谭惊尘刚说完话,就撞见李三正往袖管里塞东西。

      李三手指忙乱地将个小巧的胭脂盒往袖口深处推,锦缎盒子上绣的并蒂莲被指节捏得变了形。

      见被撞破,李三脸上的肥肉抖了抖,慌忙将手背到身后,干笑两声,“谭队长,瞧我这记性,刚还想着给您找我们用的那种细腻胭脂,来跟柳老板用的胭脂做对比,好帮助您破案,这倒忘了揣在袖子里。”

      他慢慢挪开手,把胭脂盒捧在掌心,“案发前我一直在前台招呼宾客,张公馆的管家亲眼见着的,我可从头到尾没跟柳玉楼说过话。”

      说着他把胭脂盒往谭惊尘面前递了递,盒盖一掀,玫瑰露的甜香漫了出来,“这是我常用的‘锦记’胭脂,您摸摸,质地软滑着呢。”

      谭惊尘接过胭脂时,指尖故意在李三袖口蹭了下,果然沾到些细砂。

      刚见到李三时,他就注意到李三的袖口处总是时不时闪着光。

      谭惊尘将胭脂盒举到灯下,膏体细腻得能映出灯影,他的眼睛微眯,在盒底角落发现点暗红痕迹。

      他用指甲挂下一点捻动,发现这与化妆台上那盒胭脂的砂质是一样的触感,一样的材质。他随后又用工具辅助判断,确定那就是石英砂。

      李三:“谭队长,胭脂能还给我了吗?您也知道,我们这些人,就做些小本买卖,这一盒胭脂可贵了……”

      谭惊尘将胭脂还给他,同时他那深色的瞳孔一直盯着李三,OS:李三袖口处和胭脂盒底沾的石英砂,和死者所用胭脂盒中的石英砂是同一种类型。

      谭惊尘的指节叩在合面上,发出笃笃的轻响,他狩猎般的眼睛盯着李三,问道:“表演开始前你在哪儿?在做什么?”

      李三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他接过胭脂盒,捧着胭脂盒的双手开始打颤。

      他的喉结使劲滚动着,半天憋出句,“我……我那会儿……在、在后院茅房蹲着呢,闹肚子……”

      话没说完,额头上的汗珠子啪嗒掉在胭脂盒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是、是吃坏了肚子,后厨的王妈能作证……”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躲闪着不敢看谭惊尘,双手下意识地把胭脂盒往怀里缩。

      这时,赵青拿来柳玉楼的化妆箱,红木化妆箱的铜锁孔周边留着划痕,谭惊尘看到,OS:奇怪,这里为什么有划痕?箱里莫不是有什么贵重东西?

      谭惊尘往锁眼里滴了三滴灯油,并且找到了钥匙,铜匙转动时发出咔哒轻响。

      箱内只是一些常见的化妆用品,只不过箱里的那盒胭脂质地却很柔软,并没有掺入石英砂。谭惊尘心生疑问,奇怪,为何这盒胭脂里没有掺入石英砂?

      此外,箱内还放着半块碎玉,根据这半块碎玉的材质可以推测出,如果是它是完整一块的话,那么它一定就价值不菲。

      不过奇怪了,柳玉楼一介戏子,怎么会有这么贵重的物品?而且,这玉还是碎的……

      赵青看到那块玉,终于忍不住开口,“谭队长,我案发时一直在后台候场,有两位学徒可以作证。

      而且,柳师兄近日总锁着化妆箱,不让别人碰,谁也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好东西。”

      谭惊尘OS:锁着?难道是为了防着别人偷走这块玉?谭惊尘认为这块玉已经碎掉了,价值已经不是很大了……

      谭惊尘:“即使是这样,也不能洗脱你的嫌疑,我们不排除在表演前下毒的可能,所以说,你依然要配合我们的调查。”

      赵青听后,只得作罢,但这仿佛对他来说并不是最要紧的事,他的视线一直死死地盯着那块玉。谭惊尘也捕捉到了这一点。

      谭惊尘回到案发现场,此刻正在笔记本上绘制现场图,鱼线承重测量公式旁还画着整个鱼线的受力分解图,他还将舞台上所摆放物品之间的间距用比例尺精确到分毫,力图一点差错也不能出现。

      柳玉楼无疑是中毒死亡的,谭惊尘吩咐手下人把相关物证送去检测。

      对于这桩案件,他目前还没有什么头绪,要等检测报告出来后他才能更好地推理。

      张副队:“谭哥,这个点,司里检测科的人已经下班了,我们现在到场的人都是临时从家里被叫来的。”

      谭惊尘OS:对啊,已经下班了,我居然忘记了时间。

      谭惊尘只得就此作罢,“那就先把证物保存好,找几个兄弟看着,明天送到检测科。”

      戏台下,张副队记录着供词,谭惊尘在一旁听着,并观察他们的反应。

      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里,供词已经记录了大半,下一个轮到柳玉楼的同台搭档,苏玉笙的供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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