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旧梦》廷姝

13、下次月考怎么办

　　舒逸接过纸巾，用掉一大半。

　　过了一会，他稍稍平静下来，问她：“你说我还能当明星吗？”

　　“你家长怕事吗？”
　　“我觉得…还行。”

　　“那就有概率啊。”沈慧妍说：“把事情告诉他们，然后让他们去起诉乔以柠就好了。包赢的，还能给你赔点精神损失费。”
　　“最后判决结果往网上一发，七十岁之前别删就好了。”她也坐在地上，和他并排。

　　“他们不去怎么办……”
　　“嗯，那就有点难办了。但你可以挣扎一下，自己报警，不过你是未成年，警察也会叫来家长的。”

　　舒逸的眼神闪过一点光亮：“你报过警吗……我没有经验……”
　　“我虽然报过，但并没有被接警。给不了你具体的经验什么的，抱歉啊。”

　　“为、为什么……”
　　“初二的时候，我爸在我房间安监控，我就勇敢地试了一下，”沈慧妍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接线员说，他有权利在自己家里这么做，让我和我爸多沟通。”

　　舒逸突然同情地看向她，让她很不好意思：“不许那么看我！！头转回去！”

　　“哦。”舒逸看向地面。

　　她突然郑重地说：“不要同情我，我也讨厌别人同情我，我不可怜，而且很快我会变成你们讨厌的人。”

　　“为什么？”舒逸觉得这段话简直匪夷所思：“会变成那种人？”

　　“就是我会离家出走啊！然后我会过得很好，但一分钱都不给他寄。”沈慧妍兴致勃勃地说：“等他生活不能自理了就每天虐待，把我收到的苦难全都还回去。想想就爽。我打算尝试一下乔以柠造谣你虐待动物编造的那些方法。”

　　“说你们会讨厌我，是因为在大众的眼光里，我这种想法都是令人不齿的，别人只会觉得我不知父母养育恩，对我受的伤害充耳不闻，甚至觉得我无理取闹，仿佛父母赏口剩饭孩子就要感恩戴德用后半辈子报答。”

　　“但我不会在乎别人怎么想的，我只需要知道，我不开心，然后要报仇，最后执行，就好了。”

　　“一点都不讨厌啊！至少我不讨厌你！”他大声说，而且突然抽泣起来：“你是第一……个说乔…以柠在造我谣的…其他人……其他人…………”他没法说下去，因为又开始哭了。

　　“OKOK，我预言你以后会扭转舆论走向的，我的预言一向很准，trust me.”她拍拍对方的后背：“那我们以后一起玩吧！对抗困难！”

　　舒逸突然抱住她的一条胳膊，抽泣声更大了：“那你…不许！……不许……”
　　“我知道，不能听见别人的闲言碎语就不相信你了。”沈慧妍用手顺着他蓬松的发顶，像撸小狗。

　　“对。”

　　“那今天晚上就要把事情告诉你父母哦，感觉你父母还是很正常的。”
　　“嗯。”

　　过了一会，舒逸的情绪彻底稳定，有一个卖烤地瓜的小车经过，他给自己买了一个，请沈慧妍吃了一个，还给小黄也买了一个。
　　沈慧妍道了谢，依旧坐在地上。
　　她没心思吃，把地瓜放在小肚子上，用手搓弄着廉价风衣的一角，又揉揉正在吃地瓜的小黄的头。

　　她在思考着，想决定些事情。
　　“舒逸，你还记得……呃…就是……”

　　舒逸一边看着她，一边吃地瓜：“？”

　　“就是…嗯……你还记不记得，乔以柠造谣我勾引你，有一句话说我其实是从很长时间之前就喜欢你了，跟她做朋友只是为了接近你……”

　　“我记得呢，她可太啥必了。”舒逸一脸嫌弃。

　　“然后就是……这句话，她…呃……”沈慧妍不敢看他，心跳加速，手转而握紧那个烤地瓜，犹豫着：“我能说吗？你会不会讨厌我？”

　　“不可能，”舒逸直截了当地说：“我现在唯一会讨厌你的事，就是你说她造谣我的事情全都是真的。”

　　“就是……”沈慧妍眼一闭，心一横，不成功，便成仁：“她说我从很长时间之前就开始喜欢你的话，没有说错！”

　　舒逸把一块地瓜皮顺着大桥扔到摆渡江里：“啊？”
　　他愣了。

　　“对不起！”她慌慌张张拉着小黄要走：“谢谢你的烤地瓜！我回家会吃完它的！”

　　他赶紧挡在沈慧妍面前：“我也喜欢你！我从初一开始就喜欢你了！而且，我和乔以柠在一起才是为了接近你，她把角色说反了。”

　　沈慧妍大脑一片空白，眼前泛起阵阵光晕，难以置信这是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

　　自此，两人便达成一致，沈慧妍的风评本来好转如初，现在连带着和他一起被孤立到毕业。
　　她从一开始就想好了后果，如此心甘情愿。

　　时间回到现在——

　　乔以柠收起钱，小声啜泣着回了家。

　　林嘉阳惊掉大牙：“你不跟乔以柠好了啊？”
　　“我什么时候和她好了。”舒逸不是很想理他。

　　“吵架了。”沈慧妍悄悄跟林嘉阳说。
　　林嘉阳知晓地“哦”了一声：“怪不得呢，看他也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被迫和讨厌的异性出门，又见到险些给自己下巴打骨折的人，谁能高兴起来啊。

　　沈慧妍把小黄抱在怀里，舒逸很感兴趣，有一搭没一搭地摸摸。
　　他们说起乔以柠，重心全放在聊天上，脚步渐渐慢了下来，落下前面两人。
　　林嘉阳不知怀着什么心情回头看了一眼，最终没有做出行动。

　　“诶，你说下次月考咋整。”沈慧妍问。

　　“我等着做惩罚吧，哦不对，特么惩罚做完它还让你再完成一次任务……我螬——”舒逸两手一拍脸，缓缓落下把脸拉成一个惊悚的模样，表达自己内心的无语：“沈慧妍，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我是让你面对现实。”她摸摸小黄的头：“你开学考试英语才60分，满分一百，小学水平的英语都能答成这样，真佩服你。”

　　“那你英语考多少？”
　　“100啊。”
　　“上辈子呢？”
　　“100啊。”

　　“别搞我心态了，”他搓搓小黄的头：“给我抱会。”

　　“可以。”

　　“这小玩意我可太喜欢了。”舒逸接过它，感觉紧张的心情得到了缓解。
　　“不过……开学考的成绩不是不公开吗？你怎么会知道？”

　　“我从班主任办公桌上偷的。”沈慧妍说：“你还记得动点问题怎么做吗？”

　　“能记住点，再上课听讲把脑子里的东西穿个线我觉得就差不多，英语和语文就很反人类了，学不会。”舒逸无奈地摇摇头。

　　“你觉得它们反人类在哪呢？”
　　“英语哪都反人类，语文的话……阅读理解吧，我哪知道那些作者写东西的时候什么感情，还有那个作文，我叙事没问题啊，回回给我打低分。”

　　“那你教我数学吧，我教你英语和语文。”
　　“行。”

　　沈慧妍让舒逸回家写1000字的作文，什么题材都可以，写完给她看。

　　两人这才注意到和同伴的距离已经很远了，赶紧追上。

　　林嘉阳好奇地问他们在说什么。
　　“在思考下一次月考会不会考得好啦，诶，你这次月考多少分？”沈慧妍说。

　　“我啊……额…”林嘉阳回忆起来：“数学95语文白卷英语112，历史政治都白卷。”

　　“我觉得你要是都答完的话，应该考得还不错。”他的分数属实在沈慧妍意料之外：“你历史政治咋不写，开卷的分都不要啊？”

　　他挠挠头：“感觉写完也没啥意思，到中考再抄吧。”

　　“那语文呢？”
　　“呃……恐惧语文，所以不写。”

　　“行吧……”沈慧妍并没想到语文有什么好恐惧的。

　　迟婉翎羡慕起来：“你要是全答上分肯定很高，大家都考得这么好……真羡慕。”

　　这时，系统的任务又来了【新任务来袭——向两位同学承认作弊的事实】

　　螬！这系统搞什么啊！
　　啥必系统，吔屎吧你！

　　沈慧妍和舒逸暗暗在心里骂道。

　　骂归骂，任务还是要做的。

　　“其实……我和舒逸作弊了。”沈慧妍说。
　　舒逸只能附和：“对，我偷偷带了手机……然后用搜题软件查答案。”

　　“啊？？？？”一时的反转让迟婉翎反应不过来。
　　“真的吗？？抄成年组第一了！！”林嘉阳的惊讶溢于言表，随即担心起来：“那你们下次月考咋办！不就露馅了吗？！”

　　“所以我们在思考下次月考怎么办。”舒逸回答。
　　“我们打算真的好好学习，然后实至名归成为年组第一了。”沈慧妍说。

　　“学习很难的，不过希望你们成功！”迟婉翎做了个“fighting”的手势，向两人传递鼓舞的信号。

　　四人一起去吃鱼粉，玩室内游乐场，涂石膏娃娃，一起度过快乐的一天。
　　转眼到了下午四点，其他人依然可以自由地选择什么时候回家，但沈慧妍该走了。

　　欢快之后的孤独和空虚感，以及回家要面对的人，这种感觉她小时候感受过很多次。
　　小时候的每一次，她几乎都要感觉自己会被困在这里。

　　无数次觉得自己会被困住，但从来不认为自己没法打破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