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云溪竹径

52、真爱

　　俞子旌带着许晓灵开车来到一家咖啡馆，找了一个僻静的位子，点了些西餐。
　　在温馨的灯光里，许晓灵看见了俞子旌一双悲哀的眼睛，她似乎感到要出什么事了。但她尽管心里害怕，却坚强地坐在那儿，眼睛看着桌上那支无声无息的蜡烛在慢慢地燃烧着……
　　俞子旌喝了一口咖啡，和蔼地：“来，晓灵，咱们先把这些东西吃。”
　　“哎。”许晓灵不解地看着他说：“俞叔叔，你好象有什么事儿要对我说？”
　　俞子旌将一片牛排放进嘴里说：“是的。等你把这些都吃完了，我再告诉你。”
　　许晓灵点点头，二话没说就吃开了。
　　俞子旌可吃不下，他的心在绞痛。他真的不想把东方裕的残酷事实告诉她，因为她已失去了父亲。如果，她知道自己将再次失去母亲，她会崩溃的。可怜的小女孩别怨叔叔，叔叔没有回天力能够留住你的妈妈，叔叔的眼泪已经哭干了，剩下得就是把一切的爱都给你，我永远是你的保护伞，永远是你的坚强后盾，只要你愿意！
　　许晓灵吃饱了，她捧着饮料眨着一双聪慧的大眼睛：“俞叔叔，你说吧。”
　　俞子旌平静地：“晓灵，今天，叔叔要和你说两件事，你要挺住，要理解我和你妈妈。”
　　许晓灵乖乖地：“嗯。”
　　俞子旌沉思了一下：“第一件事是，你妈妈的病情非常不好。”
　　许晓灵着急地：“怎么不好？”
　　医生说：“她是晚期胃癌，最多只有三个月的生命。”
　　“啊。”许晓灵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一下怔得口瞪目呆了。
　　俞子旌见状赶紧跑到她的身边，安抚地搂住她的肩，怜惜地：“孩子，要挺住，挺住。叔叔和你一样的伤心，你哭出来吧，哭吧，孩子。”
　　许晓灵一下趴在桌上呜呜的大哭起来，
　　俞子旌愣愣地看着她的眼泪往外流，可是，他自己的眼泪就象泄洪似地往肚子里奔流，他紧紧地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服务小姐忙上前询问道：“ 噢，对不起，请问你们是――”
　　俞子旌无限悲哀地解释道：“对不起，小姐。她妈妈患了癌症，受不了了。我们打搅各位了，请帮忙解释一下。”
　　服务小姐同情地：“好的，我会的。”
　　俞子旌爱惜地拍拍许晓灵肩膀，劝慰道：“晓灵，不哭了。咱流完了眼泪就要坚强，千万别让妈妈感觉到，啊。”
　　许晓灵抽泣着抬起头来，喃喃地：“叔叔，我该怎么办呢？”
　　俞子旌温和地：“小灵不用怕，一切有叔叔呢，只要你和我配合就是了。”
　　许晓灵：“怎么配合？”
　　俞子旌镇定地：“这就是我要和你讲的第二件事。”
　　许晓灵：“什么事？”
　　俞子旌倒吸了一口冷气，忧伤地：“医生说，在妈妈走之前，有一个回光反照期，我准备在这期间与你妈妈举行婚礼。”
　　“啊。”许晓灵惊讶地叫出声来：“叔叔，你怎么可以这样呢？”
　　俞子旌坦诚地：“孩子，叔叔这一辈子就爱你妈一个人。现在她要走了，叔叔留不住她的人，却想留住她的情。晓灵，我们让妈妈再高兴一回，好吗？”
　　许晓灵被他那博大的情怀、真诚的品格感动了，她失声叫道：“爸爸――。”一下扑到他的怀里痛哭起来。
　　俞子旌被晓灵一声爸爸叫得潸然泪下，他动情地：“女儿，别怕，有爸爸呢，一切都有爸爸呢。”
　　许晓灵哭了许久，默默地抬起头来，用信任的眼光看着俞子旌。

　　明州湖畔花园大酒店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舞台上悬着一个硕大的同心结，舞台背景的大屏幕中间显示着淡淡的三个字——同学会，而俞子旌、东方裕百年好合的字样却紧紧地围绕着这三个字，就象一副美丽、精典、大气的商标图，十分醒目，也让人难以忘怀。
　　婚礼由老排长主持，他竭力挺直了腰板，大声道：“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同学们，俞子旌先生和东方裕小姐的婚礼现在开始。让我们伸出热情的双手，为这对有情人祝福吧。隆重请出我们的新郎和新娘，与大家见面。”
　　“哗——。”台下响一片掌声。
　　东方裕穿着婚纱挽着俞子旌伴着音乐缓缓地趟来，他们相视而笑，甜甜蜜蜜地走过红地毯，带着幸福的笑容出现在舞台上，他们向来宾们深深地鞠躬致谢……
　　台下再一次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许晓灵冲开人群跑上舞台，给这对新人佩上了喜花。她挽起东方裕的胳膊亲切地叫了一声：“妈妈，祝贺你。”她挽起俞子旌亲热地叫了声：“爸爸，祝贺你。”三口之家站在舞台中央幸福地笑着……
　　东方裕朝台下看去，看见同学们都来了，陈老师来了，俞子旌的父母来了，小丽一家三口来了，哥哥（东方联）和欣欣带着儿子来了，丁军来了，谢小和总经理来了，关医生来了，同学们都来了。她激动地挽着俞子旌走下舞台来到人群中……
　　人们衷心地祝贺声立即紧紧地围绕着这对新人。
　　陈老师在同学们的搀扶下与新人握手祝福。
　　同学们踊跃地伸出热情之手，向他们表示最衷心的祝福。
　　俞子旌和东方裕时不时地相视而笑，他们笑得是那样的幸福，那样的自信，那样的灿烂。
　　这时，老排长大声地介道：“各位老师、各位同学，今天是俞子旌和东方裕的大喜之日。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向他们表示祝贺。”
　　“哗―――。”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老排长作了下个安静的手势：“他们俩的结合，真可谓是好事多磨。我在这里向大家透露一个秘密，他俩从小青梅竹马，正当我们在上学时，俞子旌就有了英雄救美人的壮举，把东方裕救回了家。”
　　丁军在台下闻听此言，一下子茅塞顿开。他立即想起了当年追赶东方裕的情景，他暗暗地吃惊道：哦，原来，那个男生就是俞子旌。他急忙向老排长打着手势，羞愧难言地摇摇手，暗示着老排长不要再往下说。
　　东方裕会意地冲着丁军直笑。
　　俞子旌儒雅地朝丁军频频点头示意。
　　丁军眨着那双灵气的小眼睛，若无其事地看着屋顶的大红喜花——不予理睬。
　　台下好多来宾都发出了惊奇的询问声：“是吗？我们怎么不知道啊？”
　　老排长会意了丁军的手势，他接着说：“后来，他们又在各自的人生轨迹上走了一程。今天，这两条直线终于相交了。”
　　掌声再一次响起。
　　老排长充满激情地：“下面，具体的情节请新郎、 新娘自己交代吧。”
　　俞子旌和东方裕被同学们拥上了舞台。俞子旌经不住同学们的再三要求，扶着东方裕上前一步：“各位老师、各位同学们，谢谢你们的祝贺。我和东方裕的罗漫史很符合咱们中国人的国情，有句话说得好，叫作――有缘千里来相会。”
　　同学们不依不饶地：“俞子旌，请交代得具体些，我们很想听。对，我们很想听。”
　　这时，服务生端上两杯法国红葡萄酒。
　　俞子旌和东方裕各执一杯酒。俞子旌大声地：“我们的故事很长，一时也说不完，我会把它制作成碟片，分发给大家，以作留念。今天，我和东方裕非常感谢各位的到来，非常感谢你们的祝福，来，请为我们的幸福干杯！”
　　“干杯、干杯……”
　　有人提议：“请新郎新娘喝交杯酒。”
　　立即，赞同声四起。俞子旌和东方裕在一片祝福声中，深情地注视着对方，四目相遇幸福无限，他们缓缓地举起了手，当两臂相交时，他们会心地笑了。看着杯中甘醇的酒，喝下了这让人心碎的交杯酒。
　　同学们又一次响起了祝福的掌声，一阵阵的欢呼声不断地回旋在婚礼的上空。
　　丁军不知道什么来到了舞台，他揉了揉那双小眼睛，笑眯眯地大声说：“同学们，你们还记得吗，在上一次的同学会上，他们俩人还跳过华尔兹呢，今天要不要再来一曲？”
　　“要――。”同学们异口同声地叫道。
　　丁军，好样的，我佩服你！老排长兴奋地叫道：“奏乐――。”
　　欢快的华尔兹舞曲响起来了，人群迅速向四周退去。那一桌桌华丽的酒席上盛开着的鲜花恭候着这对有情人。俞子旌感激地看了丁军一眼，他潇洒地挽起东方裕随着乐曲翩翩起舞，他俩尽情地转呀，旋转在酒席桌间。他俩幸福地笑呀，笑得是那样的至善至美。此情此景感动着周围的每一个人，大家用最热烈的掌声为他们祈祷，用频频举起的酒杯祝福这对有情人白头到老，天长地久。
　　突然，舞步停了――
　　东方裕扑在俞子旌的怀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子软软地滑了下去。
　　俞子旌跪在地上，紧紧地抱着东方裕，深情地注视着她。
　　“妈――，”一声撕心裂胆的叫声，许晓灵一下扑在妈妈身上痛哭起来。这惊天动地的哭声，使周围的人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伤，有的干脆大声地哭出声来，有的互相搀扶着流下了痛惜的眼泪，婚礼场上一片悲哀。
　　东方裕苏醒过来了，她见自己躺在俞子旌的怀里，幸福地笑了。她轻轻抚摸着正在哭泣的女儿的头，留恋地看着她，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妈－－。”许晓灵哀求似地叫道，她渴望着妈妈不要走，永远地陪伴着她。
　　东方裕轻轻握住女儿的手，将她递给了俞子旌，嘴张了几下，此时，她已经无力说话了。
　　俞子旌接过许晓灵的手，无限深情地：“裕儿，放心吧。晓灵就是我的女儿，我一定把她培养成人，一定让她成为一个有用之才。”
　　东方裕笑了，她笑得是如此的安慰，笑得是如此地放心。
　　俞子旌含着眼泪悲切地：“裕儿，原谅我没有告诉你实情，你得的是：晚期胃癌。”
　　东方裕深情地望着俞子旌，她用眼神告诉了他：我不怪你。
　　俞子旌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深深地亲吻着她。
　　东方裕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流出了两行热泪。突然，她头一偏依偎在他的怀里，嘴角流出了一股殷红的鲜血，她——安详地走了。
　　俞子旌跪抱着东方裕，把头深深的埋在她的身上，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许小灵拉着妈妈的手哭得象个泪人似的……
　　亲人们、同学们都流下了婉惜的眼泪……
　　丁军在一边悄悄的掩面而泣……
　　……
　　啊！走的人什么都不知道了，什么痛苦都没有了。可活着的人却难以忘怀，难以解脱。十多年来，每当春天来临之时，这个白发老人总是如期来到他们相约的地点，追忆着他的心上人――东方裕。他坐在长椅上遥望着对面的宝石山，宝石流霞的山体依然是柔美的曲线；没有变，看着眼前这一顷碧波荡漾的明州湖水；没有变，杨柳树下的小长椅；没有变。在这一切依旧的情景中，他仿佛又看到了东方裕的音容笑貌，昔日的声音又在耳边回响（回忆）：
　　东方裕兴奋地拉着俞子旌的手跑到楼外楼露台的栅栏边：“看，多美呀！这就是有名的明州湖全景呃。”
　　俞子旌深有感触地说：“是呀是呀，太美了。这就是湖心亭。”
　　东方裕：“那是三潭映月。”
　　俞子旌：“对，那就是无心岛，小时候我们叫它荒岛。现在叫阮公墩，被一家演出剧团承包了，每晚歌舞升平，灯火辉煌。”
　　东方裕：“听说，还有老元外的小姐抛绣球招亲呢。”
　　俞子旌：“是吗？晚上，我们要不要去光顾一下。”
　　东方裕：“好啊，好啊，但愿小姐把你给招亲了。”
　　俞子旌：“可以啊。你同意？”
　　东方裕：“这有什么不同意的。”
　　俞子旌：“这一下可好了，我把父母托付给你，请你将他们养老送终。我呢，回到那个时代享福去了喽。”
　　东方裕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你花心，你花心，我不理你了。”
　　……
　　白发老人笑了，他笑得是那样的舒心，那样的留恋，那样的深情，那样的慈详！
　　天色渐渐地暗淡起来，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白云提起了裙摆；她要走了……
　　白发老人动情地伸出一只苍劲而又多情地手，想要留住她……
　　可是，不行。轰隆隆的闷雷声隐隐地从远处传来，天色越来越昏暗了，疾风带着大雨步步紧逼着。白云没有办法再逗留了，只能一步一回头，几步一回头地眷顾着他，她多想和他再呆一会，哪怕再多看他一眼……
　　白发老人心里明白：她是含着热泪走的，她是带着满腹的留恋走的，她是想再看一眼这人间的爱人再走的，她想告诉他，明年的此时再相会。
　　天高情更近啊！此时的白发老人已经是泣不成声了，在他那追寻的眼睛里，已经分不清哪是泪水哪是雨水了。他哭天，他哭地，他把人间的真情哭的感天动地！
　　他跄踉地追了几步，眼看着追不上了，就大声地喊道：“裕儿，你放心吧，我和晓灵在美国生活的很好，她非常孝顺，她和她的男朋友已经考出了美国的律师证，开了一家律师楼，她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白云听见了，她拖着最后一丝裙带渐渐地离去了……
　　白发老人只是默默地看着她远去、远去……

　　雷声停了，雨水停了，天空放晴了，太阳又出来了。
　　啊！春天来了，明州的春天是个多情的季节！看那一顷明州湖水，盈盈起着波浪，泛起多少个令人神望的爱情故事，折射出多少回男女真情的七色光环。明州湖畔的那每一棵柳，每一朵花，都是爱情的见证，那每一阵风，每一朵云都是人间天堂的温馨港湾。来吧，美丽的明州湖畔让有情人相聚在这天上人间，让回忆永远滋润着这座美丽的城市。

　　全剧终
　　2011。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