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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浅酌是助兴,借酒消愁便是无奈。

      “你醉了,停下吧。”伸手夺去他手中的酒壶。“明日就是你大婚了,喝的醉醺醺的,皇后又要责备了。”
      良久。
      “魏疾你还记得么,上次我和你说到过的那个人。”
      “记得。”当然记得。那日一回宫,便是一刻也忍不住,说起与那人相遇相知,差点连宫女太监都忘记挥去。
      双手扶着额头,因为姿势的关系,看不清他的表情,连声音也变得含糊。“我喜欢他。”
      “恩,我知道。”
      “我说我喜欢他!喜欢他!”猛然站了起来,一边摇晃着我一边喊道。“你知不知道!我喜欢的是他!是他!”
      知道,自然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呢?只要说起他,你必面带春光,眼睛里神采奕奕。

      “你明日就要成亲了。”
      紧握着心口,眉目低垂,“可是,我的心好痛……”
      “那便将这一切抛弃。”
      “抛弃?”无力的落回椅上,神情复杂,似有百转千回。抬起眼对上我的视线,继而错开。
      “你已经做出选择了。”
      他像是冷静下来,声音平淡 。“你错了。”
      不,这样说不对。他只是回归了他的身份,他本就拥有的不可叵测,那份令人惧怕的冷酷。

      背过身,一席冷言冷语。“宫廷里唯一的选择题,不是生,就是死。”
      他背离了那抹月色,逐渐渐行渐远。

      皇帝大婚,举国欢庆。
      好友成亲,自当欢喜,可是……笑不出来。
      “咔哒”某个地方,出现裂痕的声音。

      遇刺。
      他不提起,我便不问。
      其实,你在等他来吧?

      于是春去秋来,不过是几个字,便是一年又一年。
      皇上的身体越来越差,他开始履行自己的职责,加上国事繁忙,桌上的奏折堆的有小山一般,一天一夜的关在书房里。
      当他挑灯夜战,批阅奏章的时,会挥散所有人,惟独留下我。起初,还是毕恭毕敬在在一旁侯着,后来倒也胆子大了,就着台阶一屁股坐着。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有时候一整夜,一言不发便只是坐着,他知道我在,而我也是。
      端茶送水,挑灯抹磨,忙起来了,就做掌印太监的工作,在他批注过的公文上,一个一个敲上大印。
      完工后,会心而笑,足矣。

      直到,他从太子变成了皇上。
      那夜在足足在门外等了一夜,却并不是有多担心忧愁,他必须第一得到消息,防止一切可能发生的变数。
      因为朝廷的唯一活下去的方式,就是斗争。

      时间过去,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我的品级连跳了三次,从次七品到了正四品,成了别人口中的大红人。满朝文武大员有谁不知道我的名字,于是送礼的,送钱的,还有女儿的。
      并没有按照品级分间府宅,一如既往的住在宫里,依旧只是他的贴身侍卫。

      他说这些奏章,满页的虚情假意,每一字都是假的,将他拖入迷宫。
      生气的时候,他会将周章甩在地上破口大骂,“这些个贪官污吏,竟然虚报这么多,竟敢口口声声说按祖治!这朝廷还怎么治的好!”
      没有资格做任何的回应,将奏章重新放回他的案上。只是酒肉之交,所以且谈风月把。
      更多的时候,仅仅是对着奏折无奈的叹气。
      他的表情,愈发凝重。

      “魏疾,取酒来,我们喝一杯。”
      微愣,自从他成亲后,就再没有把酒言欢。
      合上奏章,将笔搁回笔山上。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去吧……”

      待我取了酒回来时,意外的看到他做在那里。
      不是龙椅。
      他坐在台阶上,方才我的地方,拍了拍身边的空位。他狡黠一笑,似乎为我的吃惊而雀跃,很久没见他笑过了,这样笑过了。
      收起意外与不解,依他所言的坐下,替他将酒满上。
      “你也喝啊。”
      “今日是我当值,不适合。”
      轻哼,愁容浮上了他的眉目,“那便陪我说说话吧。”
      我,而不是朕。
      他饮了一杯,然后是沉默。

      压抑。
      于是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发生什么了?”
      我不常主动的问他什么,将关切表露出来,到底这是别人的事情。这次,权当是尽一个朋友的责任。
      牙齿辗转过唇,一抹鲜红隐隐而出。
      “有什么窝心的事,说出来便好了,还是说……不能对我说么。”是我自不量力了么?、
      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魏疾,你还记得我那皇弟么?”
      “恩,天真浪漫。”皇族之间难得一见的手足亲情,神情满是对哥哥的崇拜和敬仰。
      他笑着,好不凄凉。
      “这几日来朝中大臣们,还继续有给你送礼么?”
      “有,不过……少了很多。”或许是因为一直拒绝,所以他们也厌烦了吧。
      便是一杯,“不会是你想的那样的,树倒猢狲散。哼,我还没下去呢,就见风转舵了。”
      怎么了?不由皱眉。
      “不过是一年才一年,便露出原形。该给的我都给了,能给的也都给足了,他们还不满足,难道一定要挖空了才行么?”
      自他登基后,太后的外戚结党勾结,势力愈发嚣张。只知天下姓周,不问谁是王。便是再不问懂朝政,这事也心知肚明。
      以为这一切他已默然接受,原来只是郁结在心中罢了。
      “外戚?”
      “连你也知道了,这个天下还有谁不知道。便真是要把我逼到这个程度,这又让我如何对得起在父皇榻前发的誓言呢。魏疾,你说我该怎么办?”
      “醉吧。”一饮而尽。
      “醉?”他惨淡笑着,无力的抵在一旁,“若是喝醉能解决,倒不妨醉死在酒缸里。你说我该怎么办?那是我的母后,我的亲弟弟!还是我该成全他们?隐退……说的好听,不就是死么?”
      我错了。
      以为这也不过是仍心有余悸,单纯的抱怨。

      这次他真的。
      良知与责任,还有那份天下。
      焦虑与忧愁,还有那份无奈。
      将他困住,逐渐收紧,直到不能呼吸。

      “茗王不会。”
      闭上眼,摇了摇头,“茗王不会,那个女人会。”
      怎么会呢?“他是你的亲身母亲?”
      “这里是皇宫啊,魏疾。”
      心被揪起一般的痛,多想为他分担一些,可……什么也做不到。
      第一次,第一庆幸自己是弃儿,起码不用去品味这样的母子情,利用完后的背叛,着实让人心酸。
      “我不甘心。”他说着,把头靠在我的胸前。
      微微一震,考虑是否把他推开。
      “别动。”
      只能姿势别扭的任他靠着,怀中的身体慢慢的,开始微微颤抖。虽然听不见声音,却能感觉到他的泪水,衣衫湿了一片。
      “……学习治国之道……他在哪里……我在批阅……奏折的时候……哪里……我为了……安宁而娶……时候……他又……亏……想的出……交到他手里……要亡了……大阳……难道我不是……你的…………”
      他靠在我怀里,嘴里含含糊糊的,直到昏睡过去。

      唤来太监领路,轻轻抱起他,小心翼翼生怕惊醒他。

      太后病重,他时常探望。
      从他每次回来后的表情,便知道绝不是探病这么简单,免不了一番言语隐讳的暗示。

      凡是要见到太后的场合,我都竟可能的避开。
      不喜欢这个女人,即使他是一国之母。她的眼神总是高高在上,冰冷的一切看穿,喜怒不形于色,测不出深浅。
      与其说这是高傲,不如说是傲慢,透着一股寒气,只叫人毛乎悚然。

      那是也是,那一日……
      待赶到静慈宫时,他已经进去好一会了。
      便在宫外候着,手里把玩起前日赏下的琉璃珠,小小一颗不足四分,晶莹剔透的光照下能折射出七彩光芒。虽珍惜贵重可是在是小,百无用处,空置了许久。前日见着不由心生欢喜,开口要了它。

      若能后悔,只愿从没有见过这颗珠子。
      也省得日后烦心,纠缠不清,里外不是人。

      一时错手,珠子滚落,一路向前滚去,直至树杈间停住。
      只见一个鬼头鬼脑的身影慌乱的从侧门窜出,待穿过树丛绕过亭廊,这才看清,原来是茗王的贴身小太监。
      小太监的手里还搀扶着另一个人。是茗王?
      那人一路低着头,看不清面容,但是衣着打扮雍容华贵,又是刚从静慈宫里出来,加上那个小太监。
      不会有错。
      那时的我全然没有意识到些什么。只是笑着以为,那个长不大的小王爷,从偷偷摸摸的进宫来找太后撒撒娇,定是怕他发现受到责罚,所以才这么慌张离开。
      不过如此而已。
      或是因为匆忙,或是因为树荫丛丛枝叶茂密,俩人完全没有注意到我,

      也许这个就叫劫数。
      回到了正门侯着,本应该就是这么侯着,可鬼使神差,我决定进去。
      仅仅是因为胸口的一阵悸动,因为他逗留的时间超过了平日,便冒着大不韪未得传唤走了进去。
      “魏护卫,这不好吧。”一旁的太监们阻止道。
      “没事,放心好了。”
      “这……”彼此间交换了个眼神,然后退在一旁,“可别说是小的放你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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